第339章
夕阳西斜，暖融融的光线洒在院中，为这座宅院镀上一层金色。冷欣然正专注地修剪着一株开得正艳的月季，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开花瓣，剪刀在枝叶间穿梭。
突然，院门被人猛地推开，发出“吱呀”一声响。
晏守诚大步流星地走进来，眉头紧锁，面色阴沉。他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布满阴霾，整个人笼罩在一股压抑的氛围中。
冷欣然抬头看了一眼，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她放下手中的剪刀，轻轻拍了拍裙摆上的花瓣。
“出什么事了？”她柔声问道。
晏守诚在院中来回踱步，脚步声沉重而急促。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师傅要回京了。”
这简单的一句话，却让院子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冷欣然的手指微微一颤。方玉五年前因故被派往边关，如今突然要回京，这绝非寻常。
“什么时候的消息？”她问道。
“今早刚传来的。”晏守诚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石凳边缘，“康宁皇下了密旨，让师傅即刻启程。”
冷欣然走到他身边坐下，轻轻握住他的手：“你觉得这是冲着你来的？”
“不然呢？”晏守诚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讥诮，“康宁皇这是要拿师傅来制衡我。先是派鲁霖监视我们，现在又把师傅调回龙门城......”
他站起身，目光投向远处的天际：“当年要不是我，他能坐稳这个位置？燕王谋反那会儿，我要是袖手旁观，他早就没命了！”
冷欣然静静地看着丈夫发泄。晏守诚的怒火她能理解，这些年来，他为康宁皇立下汗马功劳，却换来这样的猜忌。
“你说我图什么？”晏守诚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苦涩，“要真有二心，当初就该让燕王得手。我为天启出生入死，为他保江山，到头来就换来这样的防备？”
院子里一时沉默。远处传来几声鸟鸣，打破了这份沉寂。
“帝王之心，本就如此。”冷欣然轻声说道，“太子是他的亲生骨肉都要防，何况是你这个外臣。”
晏守诚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妻子，神色复杂：“我更担心师傅。”
“为何？”
“我怀疑师傅是斥候营。”
这句话像一块巨石，重重地砸在平静的水面上。冷欣然猛地站起身，不可置信地看着丈夫：“你说什么？”
影卫分为四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各司其职。其中斥候营最为特殊，他们都有着体面的身份，混迹于朝堂之上，暗中收集情报。若方玉真是斥候营......
“你有什么证据？”冷欣然压低声音问道。
晏守诚摇摇头：“只是怀疑。这些年，我注意到一些蛛丝马迹。师傅总能提前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事，而且......”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而且，每次朝中有大事发生，师傅总能及时出现在关键位置。”
冷欣然蹙眉：“如果真是这样......那师傅此番回京......”
“就是来试探我的。”晏守诚苦笑，“康宁皇这招够狠，让师徒反目。”
“你准备如何应对？”她问道。
晏守诚走到月季花前，轻轻碰触着那些娇艳的花瓣：“能如何？我对师傅，是真心实意的敬重。若他不出手，我绝不会伤他。”
“可若他奉命而来......”
“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晏守诚望着天空，“我相信师傅的为人，他若真是斥候营，这些年定然也看清了我的为人。”
冷欣然走到他身边，看着他眼中的疲惫和无奈：“你太累了。”
“是啊，太累了。”晏守诚苦笑，“这些年，每走一步都要如履薄冰。朝中那些人，表面上对我恭敬有加，背地里不知道打着什么主意。”
“现在连师傅都......”他的声音哽住了。
冷欣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太多，或许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师傅待你一向真诚，就算他真是斥候营，也未必会为难你。”
“但愿如此。”晏守诚叹了口气，“影卫这个组织，真是够阴毒的。天策军负责保护天子，夜影卫专司暗杀，锦衣卫主管审讯，斥候营潜伏朝堂......”
“开朝太祖设下这一套，就是要让子孙后代牢牢掌控朝堂。可他们怎么就不明白，过度的猜忌只会适得其反？”
冷欣然看着天边的晚霞，轻声道：“这就是帝王之道吧。疑心生暗鬼，防人之心不可无。”
“可我们又能怎么办？”晏守诚自嘲地笑了笑，“身在庙堂，身不由己。”
夜色渐渐降临，院子里的空气变得微凉。冷欣然拉着晏守诚的手：“进屋吧，我让人准备晚膳。你这些天都没好好吃饭。”
晏守诚任由她拉着，却在门口停下脚步：“你说我是不是太过天真？这些年来，我一直以为只要忠心耿耿，就能得到信任。”
冷欣然转身看着他：“这不是天真，这是你的赤诚。正因为如此，我才会嫁给你。”
晏守诚露出一丝苦笑：“可这赤诚，在朝堂上却成了软肋。”
“那又如何？”冷欣然直视着他的眼睛，“做人要对得起自己的本心。你待师傅以诚，就算最后......”
她没有说完，但晏守诚明白她的意思。
方玉在回京途中遭遇意外，马匹受惊将他摔下，断了一条腿。
这消息传到龙门城时，晏守诚正在书房批阅公文。他的手指微微一颤，墨迹在纸上晕开一片。
“师傅他......伤得重不重？”晏守诚抬头望向前来传信的小厮，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
小厮低着头，声音有些发抖：“回大人的话，方大人被摔断了右腿，现在已经找大夫医治过了。”
晏守诚放下手中的毛笔，指节泛白。他太了解自己这位师傅了，这分明就是苦肉计。为了避开康宁皇的试探，师傅宁愿自断一腿。
“去准备轿辇，我要去看看师傅。”晏守诚站起身，脚步却被身后的声音拦住。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冷欣然倚在门框上，手里端着一盏清茶。她穿着月白色的长裙，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晏守诚转身，眉头紧锁：“师傅受伤了，我得去看看。”
“现在去？”冷欣然走进来，将茶盏放在案几上，“你确定这是个明智的选择？”
晏守诚一怔，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现在去看望方玉，无异于在康宁皇面前表明立场。
冷欣然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大夫说没有性命之忧，只是腿骨断了需要静养。你现在最该做的是冷静。”
“可是......”晏守诚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犹豫。
“你师傅这步棋走得妙。”冷欣然在他对面坐下，“既给了自己一个合理的理由推迟回京，又向你表明了态度。他是在保护你。”
晏守诚苦笑着摇头：“师傅对我真是......”
“别太感动。”冷欣然打断他的话，“你师傅确实念及师徒情分，但更多的是为了自保。康宁皇这次召他回京，怕是没安好心。”
夕阳西斜，暖融融的光线洒在院中，为这座宅院镀上一层金色。冷欣然正专注地修剪着一株开得正艳的月季，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开花瓣，剪刀在枝叶间穿梭。
突然，院门被人猛地推开，发出“吱呀”一声响。
晏守诚大步流星地走进来，眉头紧锁，面色阴沉。他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布满阴霾，整个人笼罩在一股压抑的氛围中。
冷欣然抬头看了一眼，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她放下手中的剪刀，轻轻拍了拍裙摆上的花瓣。
“出什么事了？”她柔声问道。
晏守诚在院中来回踱步，脚步声沉重而急促。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师傅要回京了。”
这简单的一句话，却让院子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冷欣然的手指微微一颤。方玉五年前因故被派往边关，如今突然要回京，这绝非寻常。
“什么时候的消息？”她问道。
“今早刚传来的。”晏守诚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石凳边缘，“康宁皇下了密旨，让师傅即刻启程。”
冷欣然走到他身边坐下，轻轻握住他的手：“你觉得这是冲着你来的？”
“不然呢？”晏守诚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讥诮，“康宁皇这是要拿师傅来制衡我。先是派鲁霖监视我们，现在又把师傅调回龙门城......”
他站起身，目光投向远处的天际：“当年要不是我，他能坐稳这个位置？燕王谋反那会儿，我要是袖手旁观，他早就没命了！”
冷欣然静静地看着丈夫发泄。晏守诚的怒火她能理解，这些年来，他为康宁皇立下汗马功劳，却换来这样的猜忌。
“你说我图什么？”晏守诚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苦涩，“要真有二心，当初就该让燕王得手。我为天启出生入死，为他保江山，到头来就换来这样的防备？”
院子里一时沉默。远处传来几声鸟鸣，打破了这份沉寂。
“帝王之心，本就如此。”冷欣然轻声说道，“太子是他的亲生骨肉都要防，何况是你这个外臣。”
晏守诚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妻子，神色复杂：“我更担心师傅。”
“为何？”
“我怀疑师傅是斥候营。”
这句话像一块巨石，重重地砸在平静的水面上。冷欣然猛地站起身，不可置信地看着丈夫：“你说什么？”
影卫分为四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各司其职。其中斥候营最为特殊，他们都有着体面的身份，混迹于朝堂之上，暗中收集情报。若方玉真是斥候营......
“你有什么证据？”冷欣然压低声音问道。
晏守诚摇摇头：“只是怀疑。这些年，我注意到一些蛛丝马迹。师傅总能提前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事，而且......”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而且，每次朝中有大事发生，师傅总能及时出现在关键位置。”
冷欣然蹙眉：“如果真是这样......那师傅此番回京......”
“就是来试探我的。”晏守诚苦笑，“康宁皇这招够狠，让师徒反目。”
“你准备如何应对？”她问道。
晏守诚走到月季花前，轻轻碰触着那些娇艳的花瓣：“能如何？我对师傅，是真心实意的敬重。若他不出手，我绝不会伤他。”
“可若他奉命而来......”
“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晏守诚望着天空，“我相信师傅的为人，他若真是斥候营，这些年定然也看清了我的为人。”
冷欣然走到他身边，看着他眼中的疲惫和无奈：“你太累了。”
“是啊，太累了。”晏守诚苦笑，“这些年，每走一步都要如履薄冰。朝中那些人，表面上对我恭敬有加，背地里不知道打着什么主意。”
“现在连师傅都......”他的声音哽住了。
冷欣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太多，或许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师傅待你一向真诚，就算他真是斥候营，也未必会为难你。”
“但愿如此。”晏守诚叹了口气，“影卫这个组织，真是够阴毒的。天策军负责保护天子，夜影卫专司暗杀，锦衣卫主管审讯，斥候营潜伏朝堂......”
“开朝太祖设下这一套，就是要让子孙后代牢牢掌控朝堂。可他们怎么就不明白，过度的猜忌只会适得其反？”
冷欣然看着天边的晚霞，轻声道：“这就是帝王之道吧。疑心生暗鬼，防人之心不可无。”
“可我们又能怎么办？”晏守诚自嘲地笑了笑，“身在庙堂，身不由己。”
夜色渐渐降临，院子里的空气变得微凉。冷欣然拉着晏守诚的手：“进屋吧，我让人准备晚膳。你这些天都没好好吃饭。”
晏守诚任由她拉着，却在门口停下脚步：“你说我是不是太过天真？这些年来，我一直以为只要忠心耿耿，就能得到信任。”
冷欣然转身看着他：“这不是天真，这是你的赤诚。正因为如此，我才会嫁给你。”
晏守诚露出一丝苦笑：“可这赤诚，在朝堂上却成了软肋。”
“那又如何？”冷欣然直视着他的眼睛，“做人要对得起自己的本心。你待师傅以诚，就算最后......”
她没有说完，但晏守诚明白她的意思。
方玉在回京途中遭遇意外，马匹受惊将他摔下，断了一条腿。
这消息传到龙门城时，晏守诚正在书房批阅公文。他的手指微微一颤，墨迹在纸上晕开一片。
“师傅他......伤得重不重？”晏守诚抬头望向前来传信的小厮，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
小厮低着头，声音有些发抖：“回大人的话，方大人被摔断了右腿，现在已经找大夫医治过了。”
晏守诚放下手中的毛笔，指节泛白。他太了解自己这位师傅了，这分明就是苦肉计。为了避开康宁皇的试探，师傅宁愿自断一腿。
“去准备轿辇，我要去看看师傅。”晏守诚站起身，脚步却被身后的声音拦住。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冷欣然倚在门框上，手里端着一盏清茶。她穿着月白色的长裙，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晏守诚转身，眉头紧锁：“师傅受伤了，我得去看看。”
“现在去？”冷欣然走进来，将茶盏放在案几上，“你确定这是个明智的选择？”
晏守诚一怔，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现在去看望方玉，无异于在康宁皇面前表明立场。
冷欣然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大夫说没有性命之忧，只是腿骨断了需要静养。你现在最该做的是冷静。”
“可是......”晏守诚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犹豫。
“你师傅这步棋走得妙。”冷欣然在他对面坐下，“既给了自己一个合理的理由推迟回京，又向你表明了态度。他是在保护你。”
晏守诚苦笑着摇头：“师傅对我真是......”
“别太感动。”冷欣然打断他的话，“你师傅确实念及师徒情分，但更多的是为了自保。康宁皇这次召他回京，怕是没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