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误会-《金鱼的烟花》

  高庭建厂的那块地,是原来的拆迁征用地,计划是建设美丽乡村景观产业带的,说是集电商基地,乡村旅游于一体的文旅综合产区。

  但是拆迁只迁走了部分村民,剩下的一部分,眼看着挖机都到自家门口了,愣是错失了一夜暴富的机会。

  于是这批规划区外的村民一直在争取二次拆迁,可是规划哪有这么快,开的价格也不尽如人意,村民们找不到负责的人,见到他们进场施工,于是就把路给拦了。

  他们认为,地是建设的老板跟官方买的,钱是老板们出,有的甚至直接拿出评估报价,想要继续开工,那就把他们的地都买了吧。

  这块地不是高庭过手买的,也并不清楚背后事情。

  最开始他让施工员避开村民,尽量不要发生冲突,村民被拦在工地外面,进不来也并不影响施工。

  可后来,第二天开工的时候,就发现工地里很多地方被动了手脚,要么是材料被破坏了,要么就是水管爆了,电路被剪了。发展到后来,十几二十辆小汽车,直接把路堵得死死的。

  高庭想尝试沟通,但是一出面,人家就跟他要钱,他只能说自己只是个负责施工的,做不了主。

  最终报了警,村里和城管以及警察,和跟进该区块业务的工作人员都到场了。

  一时间焦头烂额,焦灼无比。

  耳边都是叽叽喳喳的声音,愣是一句也听不清。

  这事儿闹了小半个月,最终是有位姓裴的负责人找到了这个村的老书记出面做了调停,高庭留了他的联系方式,以便日后再用,他看了眼他的信息:裴钧行。

  于是这天,高庭做东,请了今天出力的城管和村书记吃饭,老书记又叫上了村里几个说得上话的老资格,以及今天带头闹事儿的几个中青年。只有裴钧行没去,婉拒了。

  潘潘给他发消息的时候,他正在饭店里。

  公职的人员谁都没喝,倒是村里出面的几个老资格,敞开了喝。

  高庭心里也明白,这种事儿找当官的未必好使,有时候还得找老辈分,说话有分量的,于是也陪着喝,一瓶茅台见了底。

  饭是在村里农家乐吃的,饭后又去老书记家里坐了会儿,其实就是借这顿饭的机会,大家互相卖个面子,拆迁这事儿,高庭说了不算,但也并不想为难村民——光破坏工地这事儿,就够进局子的了——高庭不追究,村民们也卖他一个面子,以后他们家工地施工,别再捣乱了。

  这一通又是吃饭又是送礼,一晚上下来,离开村子的时候,已经12点了。

  他喝了酒没办法开车,好在负责工地的施工总管陪着,没喝酒,能送他,否则连个代驾都叫不到,真是麻烦。

  上车后,他揉了揉太阳穴,这才有空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眼。

  众多的消息之中,他下意识去找潘潘的——这几天被这事儿弄得,已经好几天没跟她联系了。

  喝了酒,车里没亮灯,他看了好几遍才确认了她的消息。

  要分手。

  “林叔,”他伸手用力拍了拍主驾驶的后背:“送我去个地方。”

  夜里1点不到的时候,潘潘已经睡着了。

  她没等到高庭的消息,心里有些难过——第一次恋爱居然就这么结束了。

  她闷头埋在枕头里,偷偷哭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还好,趁一切还早。

  睡一觉,明天一切就都好了。

  可是后半夜,金鱼店的门却被敲响了。

  潘潘的床是临窗的,老街大部分还是木头,拳头砸在木板上的声音,传到二楼很清晰。

  她起初怀疑自己听错了,可又听见了门铃声。

  推开窗户朝下一看,高庭一身黑色大衣站在楼下,正看上来。

  潘潘揉了揉眼睛,确认是他,赶紧跑下去开门,连鞋都没顾上穿。

  一楼的灯没开,高庭已经来,酒带进来一阵酒气。

  潘潘再想去开灯,就被他抓住了,语气里有些不满:“鞋呢?”

  “太着急,没穿。你怎么来了?”

  他二话没说,把人打横抱起来,朝二楼走——他没去过二楼,但是他知道,那是她的生活区。

  怀里的人很轻,他虽然喝了酒,但还不至于醉,手里的触感很清楚,她穿的是棉麻的睡裙,没穿厚外套直接跑出来的,布料下的轮廓很清晰,她没穿内衣。

  “楼梯太窄了,你放我下来吧。”潘潘小声说着。

  高庭并不在意,侧了个身就上楼了。

  二楼和店面一样大,大约六十平,刚进去的时候,左右三个隔间,右边大的是厨房,左边一大一小,小的是浴室,大的是仓库。

  再往里走,才到她临窗的卧室,稍微宽敞点儿了,也并不大,二十五平而已。

  之所以觉得宽敞,那是因为她的床小,只有1.2米的折叠床。床边上一个矮茶几搭配一个落地的懒人沙发,平常吃饭算账追剧,应该都在这儿。

  房间角落里放着她为数不多的行李,和一些生活用品。床单洗得有些发白,还是大学时代的粉色碎花。生活用品都是最便宜常见的,但是一切都被她收拾得井井有条,透着洗衣液的清洁味道和她的温香。

  高庭把她放在床上,这会儿才问:“要不要脱鞋?”

  三楼的灯是亮着的,潘潘这时才看清他的样子,眼睛里都是血丝,好疲惫的样子。

  “我这里也没有你能穿的拖鞋。”她默默坐上床,不动声色地拉过被子盖在身上,还把枕头抱在胸前,遮挡着真空的部分。

  高庭刚才抱她的时候就发现了,但并没戳穿,他脱了鞋,身上有些脏,没有坐在她床上,而是坐在了懒人沙发上,坐上去的一瞬间,长腿伸出去,人向后仰,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看起来好累,可潘潘想起两人已经分手了,还是不要做多余的关怀,于是并没有多问,只是抱紧了枕头,等他开口。

  高庭吐完这口气,坐直了身体,耐着性子问她:“我失联几天,让你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