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国士无双-《四合院:从港岛混混到爱国大亨》

  梁文辉往前走了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有他们三个人能听见。

  “夏婄夙。”

  王虎站在一旁,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反应。

  梁文辉看着陈山的眼睛,带着一种敬畏又补充了一句。

  “钱老说,她是华夏计算机事业的奠基人之一。”

  “有她在,我们的16KDRAM芯片项目,不是提前一年完成。”

  梁文辉看着陈山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是能直接追上美国人。”

  办公室里很安静。

  王虎慢慢坐回沙发上,他不懂技术,但他听懂了“奠基人”和“追上美国人”这几个字的分量。

  “山哥,这人这么厉害?”

  “不是厉害。”梁文辉摇头,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拿起那份报告,像拿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她是国宝。”

  “不是我们从内地接来的那一百个学生,也不是钱穆老先生这种在海外有关系的专家。”

  “那些学生,我们可以给他们造一个天衣无缝的身份。”

  “从出生纸,到小学成绩单,再到警务处的档案,雷洛那边办得滴水不漏。”

  “哈里斯查了三天三夜,也只能认下来。”

  他停顿了一下,手指点在报告上那个名字上。

  “她呢?”

  “她是真正的,从零开始,给国家建立起这个行当的元勋。”

  梁文辉把报告推到陈山面前。

  “山哥,你看她的履历。”

  “她在英国爱丁堡大学电机系攻读博士学位,研究方向包括电路理论、自动控制和非线性常微分方程及其应用,51年回国。”

  “回国,供职于清华大学电机系电讯网络研究室。”

  “参与107计算机项目,国内第一台通用数字电子计算机,就是她带队设计并研制的。”

  “夏婄夙这个名字,她的脸,她的学术论文,她在国际会议上的每一次发言,都被人记录在案。”

  “她的档案,在伦敦军情六处,在弗吉尼亚兰利,挂的密级,可能比港督府的档案还高。”

  王虎听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这个人,全世界的特务都认识?”

  “对。”

  梁文辉点头。

  “我们给那一百个学生伪造的身份,天衣无缝,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一张白纸,雷洛可以随便往上画。”

  “钱老他们,大部分时间在海外,身份也相对自由。”

  “但夏老不一样。”

  “她从回国那天起,就是国家严格保护的战略资产。”

  “她的档案,在警务处造不出来,在MI6那里也过不了关。”

  梁文辉的手指点在报告上夏婄夙的照片上。

  “我们怎么给她造身份?”梁文辉反问,像是在问自己。

  “难道跟哈里斯说,这是我们在街上随便找的一个扫地阿婶,恰好长得像一个华夏的国宝级科学家?”

  王虎的眉头拧成一团。

  “那就让她用假身份,不露面。”

  “我们把她藏在研发中心最里面,二十四小时派人守着,谁也见不到。”

  王虎看着陈山,提出自己的方案。

  “给她最好的实验室,她要什么人,我们就从那一百个学生里挑。”

  “让她在里面安心搞研究,外面天塌下来,我们顶着。”

  梁文辉没有说话,他看向陈山。

  这似乎是唯一的办法,一个充满了风险,却又不得不考虑的办法。

  “不行。”

  陈山终于动了。

  他没有看他们,而是站起身,走到茶台前。

  他拿起茶刀,从一饼老茶上,小心地撬下一小块。

  “藏起来?”

  陈山的声音很轻,飘在办公室里。

  他把茶叶放进紫砂壶,提起水壶,热水冲入,茶香瞬间溢出。

  他把第一泡茶水淋在壶身,动作不急不缓。

  “她是一个领军人物。”

  陈山抬起眼,看向王虎。

  “不是一个躲在地下室,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工匠。”

  他把目光转向梁文辉。

  “她是领军人物,不是关在实验室里的技术工人。”

  “她需要站出来,公开讲学,主持技术研讨会,去跟AMD、跟英特尔的工程师开会。”

  “她需要用她的名望和学识,把我们现在这盘散沙一样的资源,拧成一股绳。”

  “AMD那边,桑德斯派来的技术顾问到了,她要不要出面开会,确定技术路线?”

  梁文辉的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

  “中大应用技术学院开学了,那一百个学生是种子,谁去给他们上第一堂课,谁去从里面挑出真正的好苗子?”

  陈山的目光又回到王虎身上。

  “从美国运来的新光刻机,调试出了问题,谁去跟仙童公司派来的工程师沟通?靠翻译吗?”

  “一个只懂技术的翻译,能听懂工程师说的每一个专业术语,能抓住他们话里藏着的关键信息吗?”

  陈山拿起茶壶,给三只杯子倒满茶。

  “我们费尽心机,把一尊佛请回来,不是为了把她锁在暗室里,每天三炷香地供着。”

  “把她藏起来,等于废了她一身的武功。”

  “一个不能公开露面,不能主持会议,不能教导学生,不能和外界交流的领军人物,她的价值还剩下多少?”

  陈山把一杯茶,推到王虎面前。

  又把一杯,推到梁文辉面前。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死寂。

  王虎端起茶杯,滚烫的茶水他一口就喝干了,胸口那股憋闷的火气却丝毫没有消散。

  梁文辉看着面前那杯清亮的茶水,感觉自己的脑子像一团被搅乱的浆糊。

  这是一个死局。

  一个无解的死局。

  请夏婄夙来,用假身份,等于自欺欺人,CIA和MI6的特工不是傻子。

  请她来,藏起来用,等于自废武功,花了天大的代价,请回来一个只能看不能用的神像。

  请她来,公开用,等于直接告诉全世界,和记在干什么。第二天,美国就会撕毁所有协议,封锁所有设备,甚至可能直接派人冲进研发中心。

  不请她来,这个投资几十亿美金,赌上了一切的半导体项目,就缺了最关键的龙骨,永远只能跟在别人屁股后面爬。

  “山哥。”梁文辉的声音沙哑。

  “钱老在报告的最后写了一句话。”

  “他说,夏婄夙,国士无双。”

  “若她能来,华夏半导体,可开万世太平。”

  “若她不能来,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沙上建塔。”

  哈里斯的阴影还在头顶,日本人在旁边虎视眈眈。

  现在,他们自己又给自己找来一个天大的难题。

  这个难题的分量,比之前所有麻烦加起来,都重得多。

  王虎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了两步,显得有些烦躁。

  他习惯了直接解决问题,用拳头,或者用枪。

  但这件事,超出了他能解决的范畴。

  “妈的,真是憋屈。”

  他低声骂了一句。

  “难道就没办法了?”

  梁文辉看着陈山。

  他知道,如果还有办法,那办法一定在陈山这里。

  从九龙城寨火拼,到整合社团,再到跟港英政府周旋,跟美国人斗法。

  每一次,陈山都能从死局里,找出那唯一的一条活路。

  但这一次,梁文辉看不到任何生机。

  陈山没有说话。

  他站起身,走到那盆文竹前。

  他拿起小喷壶,对着翠绿的叶子,一下一下,慢慢地喷着水雾。

  办公室里只剩下喷壶发出的“呲、呲”声。

  梁文辉和王虎都没有开口,他们站在那里,等着。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窗外的天色,从傍晚的昏黄,变成了深沉的墨蓝。

  维多利亚港的灯火,一盏接一盏地亮了起来,像打翻了的珠宝盒。

  陈山放下喷壶。

  他转过身,没有回到办公桌前,而是走到了巨大的落地窗边。

  他看着窗外那片繁华的夜景。

  货轮穿梭,帆影点点。

  这片小小的港口,承载了太多的东西。

  他站了很久。

  “文辉。”

  他开口,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很清晰。

  “你刚才说,这张脸,是催命符。”

  “你只说对了一半。”

  梁文辉一愣。

  “它也是护身符。”

  陈山转过身,看着已经完全糊涂了的梁文辉和王虎。

  “我们之前做的所有事,给学生造身份,利用哈里斯看门,把日本人挡回去,都是在桌子底下搞小动作。”

  “因为我们手里没有能放到桌面上的牌。”

  “现在,钱老把这张牌,递给我们了。”

  王虎忍不住问。

  “山哥,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

  “夏老这样的人,我们能把她藏起来吗?”

  陈山问。

  “不能。”

  “我们能给她换个身份,骗过哈里斯吗?”

  “不能。”

  陈山又问。

  “既然藏不住,也骗不过,那我们为什么不干脆把她直接摆在桌面上?”

  梁文辉的脑子飞快转动,他好像抓住了什么,但又很模糊。

  “摆在桌面上?”

  “那哈里斯,还有整个西方世界……”

  “他们会怎么样?”

  陈山打断他。

  “他们会抗议,会施压,会制裁?”

  陈山走到办公桌前,拿起那份关于夏婄夙的报告。

  “那要看,是谁请她来的。”

  “你们出去一下。”

  “山哥,这……”梁文辉试图组织语言。

  “山哥,这事儿,是不是再合计合计?”

  王虎难得地没有喊打喊杀,他觉得这盘棋已经超出了他用拳头能理解的范畴。

  “我想点事儿。”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

  王虎和梁文辉对视一眼。

  然后他们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门被轻轻带上。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陈山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在脑子里将整个计划的每一个环节,每一个可能出现的漏洞,每一个人的反应,全部复盘了一遍。

  几分钟后,他睁开眼。

  他站起身,走到墙边一个不起眼的博古架前。

  架子上摆着一些紫砂壶和古董瓷器。

  他拿起一个清代康熙年间的青花笔筒,轻轻旋转。

  博古架后方的墙壁,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露出一个嵌在墙体里的保险柜。

  保险柜门弹开,里面是一部没有任何拨号盘的保密电话。

  陈山拿起它,按下一个红色的按钮。

  三秒钟后,终端轻微震动了一下。

  “我是陈山。”

  电话那头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陈山把听筒拿在手里,静静地等着。

  办公室里,只能听到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声音,嗒,嗒,嗒。

  大概过了五分钟。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经过处理,听不出男女的声音。

  “通了。”

  “我请求,让夏婄夙同志来香港。”

  ......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王虎走了进来,他先看了一眼梁文辉,又看向陈山。

  他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嬉皮笑脸,神情有些不对劲。

  “文辉,你先出去。”

  陈山说。

  梁文辉点点头,放下酒杯,带上门出去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陈山和王虎两个人。

  “山哥。”

  王虎走到陈山面前,声音放得很低。

  “苏小姐回来了。”

  陈山端着酒杯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

  他把杯子放回桌上,走到茶台前,开始烧水。

  “哦?”

  他的声音很平,听不出任何情绪。

  “带孩子一起,从新加坡过来的。”

  王虎盯着他的背影。

  “说是回来看看,就待三天。”

  水壶里的水开始发出轻微的响声。

  陈山拿起茶罐,用茶匙往紫砂壶里添着茶叶。

  “三天后就走?”

  “嗯。”

  “知道了。”

  陈山把茶罐盖好,放回原处。

  王虎看着他慢条斯理的动作,终于忍不住了。

  “山哥,你不去见一面?”

  陈山拿起烧开的水壶,冲洗着茶杯。

  “不了。”

  “行程太赶,见了也待不了多久,算了。”

  王虎往前走了一步,声音也大了起来。

  “山哥!什么叫算了!”

  “孩子都十岁了!”

  “十年!你一次都没正经抱过他!”

  陈山洗杯子的动作停了。

  他抬起头,看着王虎。

  王虎的眼睛有些红。

  “苏小姐呢?你打算让她就这么不清不楚地,一辈子没个名分?”

  “她一个女人,在新加坡,拉扯一个孩子,十年了!”

  “我每次去新加坡看他们,孩子问我,爸爸在哪里,为什么别的同学都有爸爸接送,他没有。”

  “你让我怎么说!”

  王虎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回荡。

  “我跟他说,你爸爸是个大英雄,在外面打怪兽?”

  陈山放下茶杯,转过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香港璀璨的夜景。

  “阿虎。”

  他的声音很轻。

  “我有孩子这件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王虎愣住了。

  “没……没了。”

  “文辉呢?阿明呢?”

  “他们……都不知道。”

  “为什么?”

  陈山看着窗外,像是自言自语。

  王虎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因为走我们这条路的,未必有好下场。”

  陈山的声音里,没有情绪。

  陈山转过身,看着王虎。

  “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他们才能像个普通人一样活着。”

  “一旦他们跟我扯上关系,他们睡不了一个安稳觉。”

  王虎的拳头,慢慢松开了。

  “可……可孩子是无辜的。”

  陈山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王虎看不懂的东西。

  “让他恨我,总比让他跟我一起死强。”

  办公室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只有水壶里的水,在咕嘟咕嘟地沸腾。

  过了很久。

  陈山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外套。

  “走吧。”

  王虎抬起头。

  “去哪?”

  陈山没有回答,径直走了出去。

  ……

  一辆黑色的宾利,悄无声息地滑入半岛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车子停在最角落的阴影里,熄了火。

  陈山没有下车,只是摇下了车窗,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上。

  王虎坐在副驾驶,顺着陈山的目光看过去。

  酒店大堂门口,明亮的灯光下。

  苏晚晴穿着一身素雅的连衣裙,正蹲下身,给一个穿着小西装的男孩整理着领结。

  那个男孩约莫九、十岁的样子,眉眼之间,和陈山有七八分相像。

  他有些不耐烦地躲开苏晚晴的手,仰着头,好奇地看着酒店门口巨大的旋转门。

  苏晚晴无奈地笑了笑,站起身,牵起他的手。

  男孩仰起脸,对她说了句什么,脸上带着阳光的笑。

  陈山看着那张笑脸,夹着烟的手,僵在半空。

  烟头的火星明明灭灭,映在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王虎转过头,看着陈山的侧脸。

  他认识陈山这么多年,见过他杀人,见过他谈笑间掀翻港府,见过他跟美国人苏联人拍桌子。

  他从没见过陈山这个样子。

  那种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眼神。

  那种混杂着痛苦,思念,还有一丝……恐惧的眼神。

  一个穿着酒店制服的门童,推着行李车走过来,对苏晚晴说了句什么。

  苏晚晴点点头,牵着男孩的手,走进了酒店。

  男孩在进门前,回头看了一眼。

  他的目光,似乎和停车场阴影里的那道目光,在空中交汇了一瞬。

  那只是一瞥,孩子气的,充满好奇的一瞥。

  陈山却像是被烫到一样,身体猛地向后一缩。

  手里的烟,掉在了裤子上。

  他好像没有察觉,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已经空无一人的门口。

  王虎默默地捡起那根还在燃烧的烟,扔出窗外。

  车里,只剩下两个人沉默的呼吸声。

  过了很久很久。

  “阿虎。”

  陈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嗯。”

  “你说……他长得像我吗?”

  王虎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他扭过头,看着窗外。

  “像。”

  陈山笑了。

  那笑声,比哭还难听。

  他重新发动了车子。

  黑色的宾利,像一头沉默的野兽,悄无声息地,滑出了停车场,汇入了香港繁华的车流。

  “山哥,我们……去哪?”

  王虎问。

  陈山看着前方变幻的红绿灯,没有回头。

  “回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