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束手无策-《继室娇媚入骨:疯批将军搂腰哄》

  没有多言,像一场无声的告别。

  风在两人之间穿梭,卷起尘土,也卷走了那些未能说出口的话语。

  十年,二十年,千言万语,最终都化作这沉默的一眼。

  他懂她,正如她懂他。

  有些话不必说破,有些情不必言明。

  他们之间,隔着的不只是距离,还有生死、岁月与无法回头的过往。

  秋霜知道,那晚塔楼上的身影,他早就认出来了。

  那夜风雨交加,她立于塔楼之巅,提刀而立,披发如旗。

  她在暗处执行密令,却不曾想,有人一眼便识破了她的真容。

  王大能当时就在城防军中,站在不远处的哨岗上,借着闪电的光,看清了她的眉眼。

  那一刻,他心头剧震,险些失声叫出那个名字。

  可他终究没有动,也没有说。

  她就是姑苏。

  那个曾统领三军、号令千骑的女将姑苏。

  那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令人闻风丧胆的巾帼将军。

  那个曾在他年少时,用一柄长刀为他劈开生死之路的秋霜祖母。

  如今,她以太医的身份隐居朗州,藏起锋芒,洗尽征尘。

  可王大能知道,那副温婉的面容下,藏着的依然是那颗铁血之心。

  可他也清楚,那个提刀上马、飒爽如风的姑苏,早就死在了战场上。

  朝廷对外宣称,姑苏将军战死于南疆血谷,尸骨无存。

  灵位被供入忠烈祠,谥号“贞勇”。

  可活着的秋霜,却只能以另一重身份活下去。

  她不再是将军,不能再执刀,不能再出现在阳光之下。

  那个英姿勃发、令敌军胆寒的姑苏,已经永远留在了那片黄沙与血土之中。

  回不来了,也不会再回来了。

  就像逝去的青春,就像熄灭的烽火,就像那些战死沙场的兄弟。

  她再也无法以姑苏之名行走天下。

  她的剑已归鞘,她的旗已卷起,她的号角已沉寂多年。

  如今的她,只是一个行走于宫廷与民间的医者,一个抚养孤童的老人。

  所以他没去找她。

  他若去相认,便会打破她苦心经营的平静。

  他若喊出那个名字,便会引来朝廷的追查与动荡。

  他若提起过往,只会让她再次陷入无边的痛苦。

  于是他选择了沉默,选择了守望,选择了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默默守护她的安危。

  只是来城门口,送一送故人。

  这不是一次偶然的遇见,而是他彻夜未眠后的奔赴。

  他早早便等在这里,披着寒露,顶着晨风。

  他知道她今日启程,知道她将远行,于是他来了。

  不为挽留,不为追问,只为看她最后一眼。

  只为确认,那个他以为早已消逝在战火中的身影,还活着,还在走自己的路。

  或许,这真是他们最后的一面。

  再往后,山高水远,音信难通。

  她向南而去,他留守北方。

  她寻亲,他守城。

  今生今世,也许再无相见之日。

  可即便如此,这一眼,也足够他珍藏余生。

  当年王大能跟着她打仗,还是个眼里有光的少年。

  那时他不过十五六岁,瘦削单薄,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

  他第一次上战场,吓得手发抖,是她亲手把刀塞进他手里。

  “别怕,”她说,“只要刀还在,命就在。”

  那一仗,他活了下来,也从此成了她麾下最忠心的亲兵。

  他记得她策马冲锋时的背影,记得她下令时的果决,记得她为伤兵包扎时的温柔。

  她既是统帅,也是亲人。

  如今,两鬓斑白,半生已过。

  当年那个少年,早已成了镇守边关的老将。

  他的眼神不再闪亮,取而代之的是深沉与疲惫。

  他的肩上扛着的,是家国的重担,是无数将士的生死。

  而她,也从那个杀伐果断的女将军,变成了白发苍苍的医者。

  岁月在他们身上刻下了痕迹,却没能抹去彼此的记忆。

  秋霜朝他轻轻点头,一句话没说。

  马车缓缓前行,她的目光透过车帘的缝隙,望着那个渐渐远去的身影。

  她没有落泪,也没有挥手。

  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像回应一场跨越多年的约定。

  那一点头,包含了千言万语——谢谢你记得我,谢谢你放过我,谢谢你,还活着。

  马车驶离城关,如修忍不住问:“仙女姐姐,咱们回朗州吗?”

  他坐在秋霜身边,双手捧着膝盖,眨着眼睛看向她。

  在他心中,秋霜既是仙人,也是亲人。

  他一直以为,这趟进京只是短暂停留,很快就会回到朗州的庭院里,继续熬药、读书、听她说那些古老的故事。

  秋霜摇头:“不回。”

  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

  如修愣了一下,随即追问:“那去哪儿?”

  “去找一个人。”

  她望着车外飞逝的树影,眼神深邃,仿佛穿透了层层迷雾,看到了极南之地的一道人影。

  “谁啊?”

  如修好奇地凑近,耳朵都竖了起来。

  “我姐姐。”

  三个字,轻若落叶,却重如千钧。

  如修怔住了,他从未听秋霜提起过家人。

  在他印象里,秋霜一直孤身一人,收养他已是多年后的事。

  可此刻,她口中竟说出“姐姐”二字,仿佛打开了一扇尘封已久的门。

  那天,她替长乐宫娘娘诊脉放血时,闻到了一股味道——

  那不是药香,也不是体味,而是一种极淡、却深入骨髓的气息。

  它混在娘娘腕间的血味中,悄然钻入她的鼻尖。

  刹那间,她的呼吸一滞,指尖猛然一颤,几乎握不住银针。

  那味道,熟悉得让她心跳都停了。

  是姐姐的味道。

  不是香气,也不是熏香,而是一种只存在于记忆深处的气息——混合着南疆特有的草木、阳光,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与药的苦涩。

  那是她幼时在竹楼里,搂着姐姐入睡时闻到的味道。

  那是她们被族人追杀、逃亡途中,姐姐背着她穿林越岭时的气息。

  她曾以为此生再也无法嗅到,可它竟在十年后,以如此意外的方式重现。

  她忍住没问,直到夜深人静,才开口相询。

  她不能在人前失态,更不能惊动宫中耳目。

  她必须冷静,必须隐忍。

  可那一夜,她辗转反侧,终于在子时起身,悄然前往娘娘的偏殿。

  月光洒在回廊上,她的脚步轻得像一片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