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71章 一切怎么变了-《假嫡女重生想抢婚?再嫁你也得下跪》

  沈青凰纠正道,她打好最后一个结,抬起头,迎上他那双深邃含笑的桃花眼。

  “是,我们。”裴晏清从善如流,他伸出没有受伤的手,轻轻握住了她收拾药箱的手腕。

  他的指尖带着一丝病中的微凉,却不容拒绝。

  “夫人。”他凝视着她,声音里带着一丝蛊惑的沙哑,“你为我跪宫门,为我夺中馈,为我退强敌,如今又为我拔除政敌……这般费心费力,是不是说明,为夫的这条命,夫人是护定了?”

  他的目光太过灼热,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沈青凰牢牢笼罩。

  沈青凰的心,漏跳了一拍。她想抽出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她别开眼,声音依旧清冷,却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世子想多了。我护的,不是你,是国公府世子妃这个位置的安稳。你若死了,我岂不是要守寡?那多麻烦。”

  口是心非。

  裴晏清在心里下了定论,嘴角的笑意却愈发真实。

  “原来如此。”他故作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握着她的手却没有松开半分,“那为夫,定当好好活着,绝不给夫人添‘麻烦’。”

  最后两个字,被他咬得极轻,却又意味深长,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刮在沈青凰的心尖上。

  这个男人,分明病得气息奄奄,撩拨人心的本事,却是一等一的。

  沈青凰心中暗啐一声,终是没再挣扎,任由他握着,只是那微红的耳根,在清晨的阳光下,泄露了她并非如表面那般,心如铁石,波澜不惊。

  ……

  晨光熹微,穿过窗格,在紫檀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国公府内那场由构陷引发的风暴,似乎随着东宫的失势而暂时平息,空气中弥漫着劫后余生的宁静。

  卧房内,药香清浅。

  沈青凰正将一枚温润的黑玉棋子,轻轻落在棋盘的“天元”之位。

  她的对面,裴晏清斜倚在软枕上,一袭月白色的中衣衬得他面色愈发苍白,唯独那双桃花眼,在晨光下潋滟着清透而洞察一切的光。

  “啪。”棋子落定,声音清脆。

  “夫人这一手,倒是霸道。”裴晏清轻笑一声,捻起一枚白子,却迟迟未落,“不守边角,不争实地,直取中宫,是想毕其功于一役?”

  沈青凰端起手边的温茶,吹了吹氤氲的热气,眼皮都未曾抬一下:“棋盘太小,与其步步为营,不如一子定乾坤,让对手无路可走。”

  她的话音刚落,长风便如鬼魅般出现在门口,躬身禀报:“主子,夫人,宫里传出消息。昨夜陛下在御书房召见了户部与工部尚书,商议盐铁专卖之制。陛下似有意收回几家皇商的特权,重新遴选诚信可靠的商家承办,并让朝中诸位大人举荐。”

  裴晏清闻言,手中的白子在指间转了个圈,唇角的笑意深了几分:“看来,太子禁足,陛下这是要动一动东宫的钱袋子了。”盐铁,国之命脉,更是太子一派最大的财源之一。

  昭明帝此举,名为整顿,实为敲山震虎,削其羽翼。

  “陛下这是在棋盘上,丢出了一块肥肉。”裴晏清的目光落在棋盘上,意有所指,“就看哪些饿疯了的狗,会不顾一切地扑上来了。”

  沈青凰终于抬眼,看向他,凤眸中一片清明冷冽:“世子说错了。这不是肥肉,这是一把淬了毒的刀。谁第一个伸手去拿,谁就会第一个被割得鲜血淋漓。陛下想看的,不是谁能吃到肉,而是谁会为了这把刀,斗得你死我活。”

  她的话,让裴晏清眼中的欣赏之色一闪而过。

  他喜欢和聪明人说话,而他的这位世子妃,显然比他想象中还要聪明,还要……通透。

  “那夫人……对这把刀,可有兴趣?”他看似随意地问道,落下一子,截断了黑子的一条气脉。

  沈青凰的目光扫过棋盘,不假思索地在另一处落子,瞬间盘活了整片黑棋。

  她的声音平淡如水,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我没兴趣握刀,我只对看戏有兴趣。看看……哪些人会被这把刀,捅得千疮百孔。”

  她的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黑玉棋子,那双经历过一世风霜的眼眸里,清晰地倒映出两个人的影子——沈玉姝,陆寒琛。

  前世,陆寒琛正是靠着投效太子,在盐铁之争中分了一杯羹,才掘到了他发迹的第一桶金。

  这一世,沈玉姝这个重生者,又岂会放过这个“一步登天”的机会?

  正如沈青凰所料。

  消息传到陆寒琛那座简陋的武夫宅院时,沈玉姝几乎是立刻就从内室冲了出来,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兴奋。

  “夫君!夫君!我们的机会来了!”她一把抓住陆寒琛的手臂,因为激动,声音都有些尖锐。

  陆寒琛刚刚结束晨练,身上还带着一层薄汗。他皱了皱眉,对沈玉姝这般失态的模样有些不喜,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什么机会?”

  “盐铁专卖!是盐铁专卖!”沈玉姝的眼睛亮得吓人,“我记得清清楚楚,前……前几日我做过一个梦,梦见夫君就是靠着此事,才得了太子殿下的青眼,从此平步青云!”

  她险些说漏嘴,急忙用一个荒唐的“梦境”来掩饰。

  陆寒琛的眼神微微一动。

  对于沈玉姝这种神神叨叨的“预知”能力,他已从最初的惊异,变得有些将信将疑。

  毕竟,上次构陷国公府之事,沈玉姝也是信誓旦旦,结果却让东宫栽了个大跟头。

  他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臂,语气沉稳:“太子殿下刚刚被陛下禁足,东宫人人自危,避之唯恐不及。我们现在凑上去,与飞蛾扑火何异?”

  “夫君,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沈玉姝急了,跺了跺脚,脸上满是“你太短视”的表情,“正因为太子殿下落难,我们此刻送去的才是雪中送炭啊!你想想,殿下被削了权,断了财路,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是忠心耿耿,又能为他解决燃眉之急的人!”

  她凑上前,压低了声音,眼中闪烁着贪婪与算计的光芒:“我们不用像那些皇商一样去争什么名额。我们直接去找太子殿下!由您出面,联合京中那些不得志的武将世家,我们手里有兵,有人,再为殿下把持住盐铁,这便是从龙之功!将来殿下登基,夫君您就是最大的功臣!”

  听着沈玉姝这番话,陆寒琛那颗被野心填满的心,确实狠狠地跳动了一下。

  垄断盐铁,联合武将……这几乎是一条通往权力巅峰的捷径。

  但是,他的理智仍在。

  “联合武将世家?谈何容易。那些老狐狸个个眼高于顶,凭我一个无名武夫,谁会信服?”

  “夫君你怎么能妄自菲薄!”沈玉姝立刻反驳,语气里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你是未来的武安侯!你的勇武无人能及!只要你登高一呼,自然有人响应!更何况,我们可以先去找那些与国公府不睦的将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她的话,像是一剂猛药,精准地注入了陆寒琛最渴望被肯定的虚荣心之中。

  “况且。”沈玉姝挽住他的胳膊,声音变得柔媚起来,带着蛊惑的意味,“此事若成,我们便能彻底将沈青凰那个贱人踩在脚下!夫君你想想,当她看到你权倾朝野,而她只能守着一个病秧子等死,该是何等光景?难道你不想看到她后悔莫及的模样吗?”

  最后一句话,彻底击溃了陆寒琛的犹豫。

  一想到沈青凰那张清冷孤傲的脸,一想到她如今身为国公府世子妃的风光,一股说不清的嫉妒与不甘便在他心底疯狂滋生。

  凭什么?那个被他抛弃的女人,凭什么过得比他好?

  “好!”陆寒琛眼中迸发出骇人的精光,一掌拍在桌上,“就按你说的办!我这就去联系东宫的人!”

  ……

  东宫虽被禁足,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总有法子能往里递话。

  陆寒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通过一个远亲,联系上了太子少詹事王维的族弟王霖。

  王维刚被下狱,王家正是惊弓之鳥,急于寻找新的出路。

  一间偏僻的茶楼雅间内,陆寒琛将沈玉姝为他谋划的“宏图大计”和盘托出。

  王霖起初还听得颇为认真,但越听,他脸上的神情就越是古怪,从惊讶到错愕,最后变成了一种近乎看傻子般的怜悯。

  “陆……陆兄弟是吧?”王霖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慢悠悠地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嘲讽,“你的这份‘忠心’,在下心领了。只是,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陆寒琛眉头一蹙:“王兄此话何意?”

  “何意?”王霖冷笑一声,将茶杯重重放下,“我来提醒提醒你。太子殿下为何被禁足?是因为弹劾国公府!国公府是什么人家?是武将之首!殿下刚刚在武将手里栽了个天大的跟头,尸骨未寒,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武夫,就敢跳出来,说要联合一群武将,来帮殿下‘执掌盐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