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凄厉的惨叫声，如一只大猫用爪子撕破丝绸，刺耳的声音响彻整个大牢，阴森森的瘆人。
娥凰蜷缩在角落里，唯有走廊中微弱的烛火忽明忽暗闪烁在她的脸上，神色一片木然。
这刑部大牢，她曾待过。
那一次她被关押在死牢里，因为是重犯，手脚皆上了镣铐，长长的锁链拖在地上发出的声响，无端让人觉得是黑白无常拿着勾魂索前来索命。
看来了新人，旁边牢房里的囚犯都不由看过来。
几人窃窃私语。
“这又是犯了什么事？”
“看她这身打扮，应该是大户人家的。”
“要我说，一定是背夫偷汉，谋杀亲夫。”
“你怎么知道？”
“瞧她那狐媚样，一看就是潘金莲，我这眼睛可毒得很，她呀，一定是哪个当官家的小妾，嫌弃丈夫岁数大，和什么家丁马夫搞一块去了。”
说罢那胖女人朝娥凰扬了下脸，“新来的，你犯了什么事进来的？”
娥凰不予理会她，淡淡地睨了她一眼，又静静地坐在那出神。
胖女人觉得失了面子，立即横眉怒目，“贱蹄子，你是聋了还是哑巴了？问你话呐！”
跟她一个牢房的女囚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朝着娥凰打去，恶狠狠骂道：“喂，你聋啊，没听见我们大姐问你话哪！”
她一个没打到，又接连扔了几个，嘴里骂骂咧咧，着实难听。
恰好有一个落在娥凰脚边，娥凰想都没想，捡起来直接回击回去。
正中她眼睛，疼得龇牙咧嘴，不由大怒，“贱人，你敢打老娘，你给我等着！”
“干什么呢！”巡视的狱卒听到吵闹走过来，棍子打在栅栏上，凶狠厉喝，“吵什么吵！是不是皮痒了，一个个都给我老实点！”
胖女人指着娥凰告状，“大人，她打人！”
“是啊大人，瞧她把我打的！”瘦女囚抻着脑袋给狱卒看，“她刚来就闹事，大人要严惩她才行。”
狱卒凑近看了一眼，眼皮上确实红了一片，不过顶多只是轻微的磕碰。
但是在她眼皮底下打人，无意不是向她挑衅。
正要转头教训娥凰，却见对方眼皮慢挑，面无表情对视上她。
那气场莫名让人心惊，不敢招惹。
想起她是苏捕快领来的，又多番叮嘱，不由重新审视一番。
见之不俗，不知出自那户大户人家，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她不咸不淡警告一声，“不许惹事啊。”
那伙人却不干了，“狱头，你就这么放过她了？我不服！”
“没错，不公平，平时我们姐妹打架，不是受罚就是挨饿，怎么她打人就没事？”
“不会是你收了她什么好处吧？”
“就是就是……”
狱卒脸色铁青，用铁棍狠狠敲在铁栅上，大喝道：“都给我住嘴！想造反啊！”
隔着铁栅，她指着几个人，“你们几个，平时出了名的爱滋事闹事，你当我信你们的话？”
胖女人犹自不服，怏怏道：“不信你问别人。”
这座牢狱的人都怕她，她料定没人敢出来指证她。
她那点心思，狱卒早把她看透，不由厉喝道：“没完了？再吵，就一起受罚！”
听到要一起受罚，闹事的几人瞬间蔫了。
牢狱里的惩罚有千百种，什么旱鸭袅水、仙人刷，随便一种，都能给人剥层皮。
她们敢怒不敢言，只将一腔怒火都蔓延到娥凰身上。
只等着有机会，好好教训她一回。
不知过了多久，娥凰所在的牢房铁链再次被打开，两个狱卒把一个遍体是伤的人像丢抹布一般扔到娥凰身边。
“砰”地一声闷响，激起灰尘四扬，呛得娥凰直咳嗽。
她的咳嗽声引起女狱长的注意。
“她犯了什么事？”
女狱长掰了掰手腕，瞥了一眼娥凰问道。
看守娥凰的狱卒恭敬回道：“上面没说，只说是羁押在这几天。”
她刻意压低了声音，“苏大人吩咐，不审、不问、不用刑。”
女狱长挑起粗杂的眉毛，“没这样的规矩。”
不审不问不用刑，当她这刑部大牢是客栈啊？
狱卒贴近女狱长，耳语一番，暗中把苏哲打赏的一锭银子塞进她袖子里。
她暗自颠了颠银子的分量，面色稍霁，重新打量了娥凰一番。
虽四周暗黑，但依稀能辨出是个美人。
女狱长笑得讥诮，“不定是哪位贵人看人长得好，借了个什么由头把人扣下来。”
这事不是第一次，前几年，太皇太后的内侄看上一家卖烧饼的娘子，就弄死了人男人，嫁祸给那小娘子。
等小娘子进了这，逼她就范，再偷偷换了个死囚，把人弄出去当了小老婆。
“苏捕快没说别的？”
“没有。”
女狱长思索片刻，沉吟道：“行吧，就暂时让她留几日，不过也不能特殊，让她和那群轻刑犯人一起劳作。”
刑部大牢不是养闲人的地方。
以为只是蹲小黑屋吗？
那可不是。
得干活！
每日晨起吃过早饭，就得做事。
无论你是洗恭桶还是织布，都得按时按点干活，做不完就不给饭吃。
做什么活也是有说头的，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像新进来的，清洗恭桶的活一般都是新人做。
想换个别的也行，有钱能使鬼推磨。
娥凰看着摞得比她还高的恭桶，抑不住泛起恶心。
和她同牢房的张大娘把她拉到一旁悄悄道：“你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吗？”
张大娘比她早几天入狱，说起来是个苦命人，嫁的汉子整日里不是酗酒就是赌，只要一喝多或是赌输了，回家就对她一顿拳打脚踢。
这一次他连女儿都打，实在是恨极了，就推了他一把，谁知偏巧撞到桌角，人到现在还没醒。
她婆婆告她谋杀亲夫，官府来家将她抓了进来。
娥凰心领神会，摘下头上一只羊脂玉簪子塞进狱卒手里，“劳大人给我们换个轻巧一点的活。”
狱卒偷偷看了眼簪子，成色极好，触手滋润，能换点银子。
“哪有轻巧的活？”她瞧娥凰穿的不错，还想再讹点。
但娥凰身上除了那根玉簪子，就剩一只金镯子，这金镯子还是颜玉郎送给她的，实在给不了人。
见娥凰没有再拿得出手的东西，心里老大不愿意，不耐烦道：“既然不愿意洗马桶，那就去洗衣服吧。”
娥凰蜷缩在角落里，唯有走廊中微弱的烛火忽明忽暗闪烁在她的脸上，神色一片木然。
这刑部大牢，她曾待过。
那一次她被关押在死牢里，因为是重犯，手脚皆上了镣铐，长长的锁链拖在地上发出的声响，无端让人觉得是黑白无常拿着勾魂索前来索命。
看来了新人，旁边牢房里的囚犯都不由看过来。
几人窃窃私语。
“这又是犯了什么事？”
“看她这身打扮，应该是大户人家的。”
“要我说，一定是背夫偷汉，谋杀亲夫。”
“你怎么知道？”
“瞧她那狐媚样，一看就是潘金莲，我这眼睛可毒得很，她呀，一定是哪个当官家的小妾，嫌弃丈夫岁数大，和什么家丁马夫搞一块去了。”
说罢那胖女人朝娥凰扬了下脸，“新来的，你犯了什么事进来的？”
娥凰不予理会她，淡淡地睨了她一眼，又静静地坐在那出神。
胖女人觉得失了面子，立即横眉怒目，“贱蹄子，你是聋了还是哑巴了？问你话呐！”
跟她一个牢房的女囚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朝着娥凰打去，恶狠狠骂道：“喂，你聋啊，没听见我们大姐问你话哪！”
她一个没打到，又接连扔了几个，嘴里骂骂咧咧，着实难听。
恰好有一个落在娥凰脚边，娥凰想都没想，捡起来直接回击回去。
正中她眼睛，疼得龇牙咧嘴，不由大怒，“贱人，你敢打老娘，你给我等着！”
“干什么呢！”巡视的狱卒听到吵闹走过来，棍子打在栅栏上，凶狠厉喝，“吵什么吵！是不是皮痒了，一个个都给我老实点！”
胖女人指着娥凰告状，“大人，她打人！”
“是啊大人，瞧她把我打的！”瘦女囚抻着脑袋给狱卒看，“她刚来就闹事，大人要严惩她才行。”
狱卒凑近看了一眼，眼皮上确实红了一片，不过顶多只是轻微的磕碰。
但是在她眼皮底下打人，无意不是向她挑衅。
正要转头教训娥凰，却见对方眼皮慢挑，面无表情对视上她。
那气场莫名让人心惊，不敢招惹。
想起她是苏捕快领来的，又多番叮嘱，不由重新审视一番。
见之不俗，不知出自那户大户人家，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她不咸不淡警告一声，“不许惹事啊。”
那伙人却不干了，“狱头，你就这么放过她了？我不服！”
“没错，不公平，平时我们姐妹打架，不是受罚就是挨饿，怎么她打人就没事？”
“不会是你收了她什么好处吧？”
“就是就是……”
狱卒脸色铁青，用铁棍狠狠敲在铁栅上，大喝道：“都给我住嘴！想造反啊！”
隔着铁栅，她指着几个人，“你们几个，平时出了名的爱滋事闹事，你当我信你们的话？”
胖女人犹自不服，怏怏道：“不信你问别人。”
这座牢狱的人都怕她，她料定没人敢出来指证她。
她那点心思，狱卒早把她看透，不由厉喝道：“没完了？再吵，就一起受罚！”
听到要一起受罚，闹事的几人瞬间蔫了。
牢狱里的惩罚有千百种，什么旱鸭袅水、仙人刷，随便一种，都能给人剥层皮。
她们敢怒不敢言，只将一腔怒火都蔓延到娥凰身上。
只等着有机会，好好教训她一回。
不知过了多久，娥凰所在的牢房铁链再次被打开，两个狱卒把一个遍体是伤的人像丢抹布一般扔到娥凰身边。
“砰”地一声闷响，激起灰尘四扬，呛得娥凰直咳嗽。
她的咳嗽声引起女狱长的注意。
“她犯了什么事？”
女狱长掰了掰手腕，瞥了一眼娥凰问道。
看守娥凰的狱卒恭敬回道：“上面没说，只说是羁押在这几天。”
她刻意压低了声音，“苏大人吩咐，不审、不问、不用刑。”
女狱长挑起粗杂的眉毛，“没这样的规矩。”
不审不问不用刑，当她这刑部大牢是客栈啊？
狱卒贴近女狱长，耳语一番，暗中把苏哲打赏的一锭银子塞进她袖子里。
她暗自颠了颠银子的分量，面色稍霁，重新打量了娥凰一番。
虽四周暗黑，但依稀能辨出是个美人。
女狱长笑得讥诮，“不定是哪位贵人看人长得好，借了个什么由头把人扣下来。”
这事不是第一次，前几年，太皇太后的内侄看上一家卖烧饼的娘子，就弄死了人男人，嫁祸给那小娘子。
等小娘子进了这，逼她就范，再偷偷换了个死囚，把人弄出去当了小老婆。
“苏捕快没说别的？”
“没有。”
女狱长思索片刻，沉吟道：“行吧，就暂时让她留几日，不过也不能特殊，让她和那群轻刑犯人一起劳作。”
刑部大牢不是养闲人的地方。
以为只是蹲小黑屋吗？
那可不是。
得干活！
每日晨起吃过早饭，就得做事。
无论你是洗恭桶还是织布，都得按时按点干活，做不完就不给饭吃。
做什么活也是有说头的，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像新进来的，清洗恭桶的活一般都是新人做。
想换个别的也行，有钱能使鬼推磨。
娥凰看着摞得比她还高的恭桶，抑不住泛起恶心。
和她同牢房的张大娘把她拉到一旁悄悄道：“你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吗？”
张大娘比她早几天入狱，说起来是个苦命人，嫁的汉子整日里不是酗酒就是赌，只要一喝多或是赌输了，回家就对她一顿拳打脚踢。
这一次他连女儿都打，实在是恨极了，就推了他一把，谁知偏巧撞到桌角，人到现在还没醒。
她婆婆告她谋杀亲夫，官府来家将她抓了进来。
娥凰心领神会，摘下头上一只羊脂玉簪子塞进狱卒手里，“劳大人给我们换个轻巧一点的活。”
狱卒偷偷看了眼簪子，成色极好，触手滋润，能换点银子。
“哪有轻巧的活？”她瞧娥凰穿的不错，还想再讹点。
但娥凰身上除了那根玉簪子，就剩一只金镯子，这金镯子还是颜玉郎送给她的，实在给不了人。
见娥凰没有再拿得出手的东西，心里老大不愿意，不耐烦道：“既然不愿意洗马桶，那就去洗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