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衣服多是囚衣。
进了刑部大牢，一经定罪，就要换成统一的赭衣。
一种用赤土染成的赤褐色粗布囚服。
定期更换，统一清洗。
甚至有些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清洗干净以后再发给囚犯穿。
所以往往穿了死人的衣服也不知道。
衣服在水池边堆积成山，散发着恶臭的味道，苍蝇嗡嗡的围着转。
娥凰哪里做过粗活，让她洗衣服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只得学着张大嫂的样子，撸胳膊挽袖子，撒点草石灰，拿着棒槌击打衣服。
张大嫂动作行如流水，没多久就少去一半。
可娥凰那堆衣服，好像之前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你洗的这么慢，就是洗到天黑也洗不完啊！”张大嫂实在看不过眼，趁没人注意，偷摸从娥凰那抱过来一抱，“我帮你洗。”
娥凰心里感激不尽，“谢谢大嫂。”
“嗐，有什么好谢的，我在家都做惯这些粗活了。”她把衣服对折，再使劲一拧，水流顺着衣服褶皱哗哗流淌，“我瞧你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媳妇，哪里会做这种粗活。”
娥凰勉力微笑，轻声道：“谁又不是天生就会做，不会就逼着自己学嘛，总会做的。”
张大嫂手一顿，叹了口气，然后使劲往地上“啐”了一口，“这世道就会欺负咱们女人。”
她又拿起棒槌捶打，槌起槌落间，激得水花四溅。
“我家那死鬼，我和他成亲十来年，他就没洗过一件衣服……”
她没向娥凰打听她是因为什么进来的，左不过又是个苦命的女人。
有张大嫂带着，娥凰也逐渐熟练起来。
大牢为防囚犯越狱，被四堵密不透风的高墙围着，别说苍蝇，就连风都吹不进来。
到了中午，太阳举过头顶，整个监狱像个巨大的闷笼，闷得人透不过气，头昏眼晕。
娥凰透了两次水，正拧出来晾晒，转身的功夫，却听“嘭”的一声巨响。
娥凰骤然回头，只见木盆被踢飞数米远，翻个底朝天。
刚洗干净的衣服洒了一地。
张大嫂跳脚叫道：“哎呀呀，白洗了，白洗了……谁这么——”
“缺德”两个字还没说出来，一只有力的手猛地将她推开，“起开！”
张大嫂差点被推摔，怒目圆睁，正要发作，转头一瞧，是狱里那伙狱霸，得有十来个人，心里不由生怯。
她亲眼见过她们怎么欺负人。
前儿个就有个新来的，不小心得罪了她们其中一个，她们这伙人就趁着午休的时候，把人拽到僻静的地方狠揍了一顿。
看管的收了她们的好处，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他人也不敢惹她们，她们就更加猖狂，作威作福。平日里分给她们的活，都逼其他囚犯替她们做，她们则到一边躲清闲去。
刚她还跟娥凰说，她不该一进来就得罪那群人。
就对面牢房那几个人。
为首那个胖大姐，人称肥姐，家里是做买卖的，有点小钱。
因为丈夫在外养了女人，她一怒之下将外室打成重伤，被判了十年牢狱。
她已经来这两年了，靠着力气和钱财，收拢了十来个跟班，成了女牢里的恶霸。
看谁不爽，一伙人就收拾谁，牢里的人都不敢反抗她。
昨日娥凰下了她的面子，又打了她跟班，定然怀恨在心。
刚刚她还提醒娥凰小心点，没想到才一会儿功夫，人就找上来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
张大嫂火烧眉毛，不知该怎么办。
娥凰却像个没事人一般，默默蹲下身捡起散落一地的脏衣服。
一上午的努力，全都付之东流，怎能不让人生气？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对方人多势众，打起来自己占不到便宜。
她后悔昨天不该一时冲动惹事。
此刻玉郎在外面不知道焦急成什么样子，若是自己惹事，不更让他担心？
重新捡好后，娥凰又走向池边，准备重洗。
可这样的举动更是惹火了对方，她的不反抗、不理会，在她们看来，就是一种挑衅。
简直就是不把她们放在眼里。
其中一个怒气冲冲上前，一把掀了娥凰的盆子，再在衣服上狠踩了几脚。
张大嫂面色讪讪，赔笑道：“肥姐，都一个牢房的，这是干什么呀？”
“这没你的事，滚开！”
“再多嘴，连你一块收拾！”
张大嫂吓得口干舌燥，紧张的看一看娥凰，却也无能为力。
“小贱人，老娘说过要你等着，敢跟老娘动手，今天我就要你好看！”
娥凰身后突然钻出个人，没等她察觉出来，一把抓住娥凰的髻，狠狠一挒。
娥凰猝不及防，脚后跟退着向后倒了几步。
到底是有点功夫在身的，娥凰脚步猛地往下一扎，三百六十度一个转身，挣脱她的束缚。
那人却因用力过猛，一个跟头出去，摔了个狗吃屎，扎进水池里。
几个帮手忙将她从水里捞出来，她呛得满脸通红，更是怒火中烧，大声吼道：“好你个不知死活的骚蹄子，敢跟我玩阴的！今天我就让你知道，得罪了我龅牙珍是什么下场！”
正是昨天被娥凰用石子打了眼睛的女人。
话音一落，她朝左右使了个眼色。
接着十来个人就将娥凰团团围住。
娥凰站稳脚跟，目光凛冽的划过这群狱霸。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十来个人。娥凰自知今天少不得要受委屈，但她也不会由着人欺负。
心里盘算着，怎么也得抓住一两个猛劲一顿揍。
揍一个够本，揍两个她还赚一个！
龅牙珍一声令下，十来个人像饿狼似的一拥而上。
这些女人没有一点武功，完全靠蛮力。
薅、挠、扇、捶、咬……
娥凰刚开始还能施展一些招式，到后来直接跟她们扭打在一起。
娥凰发髻也被人拆了，衣服也被撕坏了，脸上还挂了彩。
对方也没占到便宜，每个人都鼻青脸肿。
娥凰被张三薅着头发，她就骑在李四身上，张三薅她头发有多疼，她就打李四有多重。
正打得热闹，就听周围人失声呼喊，“别打了，别打了，狱长来了……”
进了刑部大牢，一经定罪，就要换成统一的赭衣。
一种用赤土染成的赤褐色粗布囚服。
定期更换，统一清洗。
甚至有些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清洗干净以后再发给囚犯穿。
所以往往穿了死人的衣服也不知道。
衣服在水池边堆积成山，散发着恶臭的味道，苍蝇嗡嗡的围着转。
娥凰哪里做过粗活，让她洗衣服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只得学着张大嫂的样子，撸胳膊挽袖子，撒点草石灰，拿着棒槌击打衣服。
张大嫂动作行如流水，没多久就少去一半。
可娥凰那堆衣服，好像之前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你洗的这么慢，就是洗到天黑也洗不完啊！”张大嫂实在看不过眼，趁没人注意，偷摸从娥凰那抱过来一抱，“我帮你洗。”
娥凰心里感激不尽，“谢谢大嫂。”
“嗐，有什么好谢的，我在家都做惯这些粗活了。”她把衣服对折，再使劲一拧，水流顺着衣服褶皱哗哗流淌，“我瞧你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媳妇，哪里会做这种粗活。”
娥凰勉力微笑，轻声道：“谁又不是天生就会做，不会就逼着自己学嘛，总会做的。”
张大嫂手一顿，叹了口气，然后使劲往地上“啐”了一口，“这世道就会欺负咱们女人。”
她又拿起棒槌捶打，槌起槌落间，激得水花四溅。
“我家那死鬼，我和他成亲十来年，他就没洗过一件衣服……”
她没向娥凰打听她是因为什么进来的，左不过又是个苦命的女人。
有张大嫂带着，娥凰也逐渐熟练起来。
大牢为防囚犯越狱，被四堵密不透风的高墙围着，别说苍蝇，就连风都吹不进来。
到了中午，太阳举过头顶，整个监狱像个巨大的闷笼，闷得人透不过气，头昏眼晕。
娥凰透了两次水，正拧出来晾晒，转身的功夫，却听“嘭”的一声巨响。
娥凰骤然回头，只见木盆被踢飞数米远，翻个底朝天。
刚洗干净的衣服洒了一地。
张大嫂跳脚叫道：“哎呀呀，白洗了，白洗了……谁这么——”
“缺德”两个字还没说出来，一只有力的手猛地将她推开，“起开！”
张大嫂差点被推摔，怒目圆睁，正要发作，转头一瞧，是狱里那伙狱霸，得有十来个人，心里不由生怯。
她亲眼见过她们怎么欺负人。
前儿个就有个新来的，不小心得罪了她们其中一个，她们这伙人就趁着午休的时候，把人拽到僻静的地方狠揍了一顿。
看管的收了她们的好处，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他人也不敢惹她们，她们就更加猖狂，作威作福。平日里分给她们的活，都逼其他囚犯替她们做，她们则到一边躲清闲去。
刚她还跟娥凰说，她不该一进来就得罪那群人。
就对面牢房那几个人。
为首那个胖大姐，人称肥姐，家里是做买卖的，有点小钱。
因为丈夫在外养了女人，她一怒之下将外室打成重伤，被判了十年牢狱。
她已经来这两年了，靠着力气和钱财，收拢了十来个跟班，成了女牢里的恶霸。
看谁不爽，一伙人就收拾谁，牢里的人都不敢反抗她。
昨日娥凰下了她的面子，又打了她跟班，定然怀恨在心。
刚刚她还提醒娥凰小心点，没想到才一会儿功夫，人就找上来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
张大嫂火烧眉毛，不知该怎么办。
娥凰却像个没事人一般，默默蹲下身捡起散落一地的脏衣服。
一上午的努力，全都付之东流，怎能不让人生气？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对方人多势众，打起来自己占不到便宜。
她后悔昨天不该一时冲动惹事。
此刻玉郎在外面不知道焦急成什么样子，若是自己惹事，不更让他担心？
重新捡好后，娥凰又走向池边，准备重洗。
可这样的举动更是惹火了对方，她的不反抗、不理会，在她们看来，就是一种挑衅。
简直就是不把她们放在眼里。
其中一个怒气冲冲上前，一把掀了娥凰的盆子，再在衣服上狠踩了几脚。
张大嫂面色讪讪，赔笑道：“肥姐，都一个牢房的，这是干什么呀？”
“这没你的事，滚开！”
“再多嘴，连你一块收拾！”
张大嫂吓得口干舌燥，紧张的看一看娥凰，却也无能为力。
“小贱人，老娘说过要你等着，敢跟老娘动手，今天我就要你好看！”
娥凰身后突然钻出个人，没等她察觉出来，一把抓住娥凰的髻，狠狠一挒。
娥凰猝不及防，脚后跟退着向后倒了几步。
到底是有点功夫在身的，娥凰脚步猛地往下一扎，三百六十度一个转身，挣脱她的束缚。
那人却因用力过猛，一个跟头出去，摔了个狗吃屎，扎进水池里。
几个帮手忙将她从水里捞出来，她呛得满脸通红，更是怒火中烧，大声吼道：“好你个不知死活的骚蹄子，敢跟我玩阴的！今天我就让你知道，得罪了我龅牙珍是什么下场！”
正是昨天被娥凰用石子打了眼睛的女人。
话音一落，她朝左右使了个眼色。
接着十来个人就将娥凰团团围住。
娥凰站稳脚跟，目光凛冽的划过这群狱霸。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十来个人。娥凰自知今天少不得要受委屈，但她也不会由着人欺负。
心里盘算着，怎么也得抓住一两个猛劲一顿揍。
揍一个够本，揍两个她还赚一个！
龅牙珍一声令下，十来个人像饿狼似的一拥而上。
这些女人没有一点武功，完全靠蛮力。
薅、挠、扇、捶、咬……
娥凰刚开始还能施展一些招式，到后来直接跟她们扭打在一起。
娥凰发髻也被人拆了，衣服也被撕坏了，脸上还挂了彩。
对方也没占到便宜，每个人都鼻青脸肿。
娥凰被张三薅着头发，她就骑在李四身上，张三薅她头发有多疼，她就打李四有多重。
正打得热闹，就听周围人失声呼喊，“别打了，别打了，狱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