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曰:浩然!-《三刀劈碎侠客魂,大人我是老实人》

  李广安怒容满面,挥手止住远处铁骑,大步走来。

  “陈行,武圣弟子的名头不是免死金牌,更不是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的!给本将军让开!”

  陈行握刀的手很稳,轻声道:“有些事不知道就算了,可知道了就是另一回事。

  在庆宁府,我欺负过一个男人,但对他闺女倒是称得上怜爱。

  包括这几日经常给我水的小丫头,我也觉得她很可爱。

  这些念头在这几日里来回折磨我,我分不清这是我内心深处自己的想法,还是你们所谓的恶癖。

  他们不该死,我得做点什么。

  我问一句,李大将军,您是何等境界?”

  李广安被这跳转的话题弄得一愣,下意识回复,“七品凝罡……”

  “哦。”

  陈行点点头,笑道:“那你拦不住我了,你要么下令铁骑攻过来,要么可以……滚了!”

  最后两个字说出口,陈行鼻孔里都散发着不屑。

  “你!”

  李广安伸手怒指陈行。

  陈行露出森然白齿,“老子今天打算死在这,这样活下去太累!

  你现在要是再敢指我一下,老子先削平了你!”

  犹如实质的杀意让李广安下意识就收回手。

  旋即就发现自己被威胁吓到了。

  明悟这个事实后,强烈的自尊让他脸上青白交加。

  “好!好!!武圣弟子可没你想的那么值钱!”

  李广安大步回转,怒吼发声,“冲锋!方圆十里,寸草不生!”

  “嗡~”

  肃杀的军号再次响起。

  铁蹄重新开始震动。

  方正礼依旧在旁边碎碎念。

  “你一定有不一样的见解,你说给我听?你得让我知道!他们是错的,可他们说的是对的,你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你为何要这么做?”

  陈行看着几乎疯癫状的老人,沙哑道。

  “我怀疑邻居要打我,那我应该做的事是努力强大起来。

  打自己的儿子给对方看,用一时的暴怒遮掩无能的底色,能换来什么?”

  “国有敌,强军备战而已,为了还未看见的威胁,就动辄几十上百万的去祸害人命,这从来不叫深谋远虑,这叫造孽!”

  “这片土地从来不缺苦难,但苦难从未征服任何人。

  反倒是那群高高在上的食肉者的自以为是,远比苦难本身,更让人恶心。”

  “你是儒家,再过几百年,或许……不,应该不会有人再说那几句话了。”

  “读书人要做的事,我替那位给你讲出来。”

  “听好了!你们要做的从来都不是蝇营狗苟,不是算计权衡!”

  “而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陈行把身子埋低,双手握刀,凝实那一片黑潮。

  千骑冲锋,武者能挡吗?

  能。

  但至少需要五品养宫境。

  千骑冲锋,护着身后几百人,只能正面刚。

  武者行吗?

  行。

  但至少需要四品擒龙境。

  显然,陈行此刻战力并不够。

  如果是阴修阳修之类的,凭借刀意神妙还能越阶巧战,可面对实打实的有血有肉的千骑冲锋,且对方阵中亦有武者带领。

  “这时候真想抽一根啊……”

  陈行喃喃一句,霜刀之上,白芒刺眼夺目。

  下一秒!

  唏律律!!!

  无数战马高高扬起蹄子,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勒住一般,任凭骑士如何催动,依旧毫无动静。

  这奇诡的一幕,让无数人大惊失色。

  陈行也是纳闷,倏地眼中余光看到一幕,让他差点喊出来:老方你成仙了?

  只见浑身沾满黄泥,邋遢的方正礼直起身,淡淡清风吹拂过身上,污渍悉数消散。

  一股股看不见的清风从他身上吹拂过去,经过陈行时,只觉得清风拂面,分外舒适。

  可到了那群骑军面前,则狂风呼啸,吹得他们人仰马翻。

  “是的,说得对。”

  “书上是对的,你也是对的。”

  “错的从来就是他们。”

  方正礼脸上经年累月的愁苦不知何时消散,喟叹道:“妥协三十年,今日往前一步,方知三境玄妙。”

  说罢浑身清气鼓荡,衣袍翻飞间,他翩然飘与长空。

  “儒家三境,一曰:明理。使我知黑白对错。”

  “二曰:问心。使我知前路何在。”

  “第三境,曰:浩然。使我怀天地正气。”

  半空之中,方正礼伸手一挥,那几张零落的血色状纸飘入手中。

  “今日本官方正礼,以河中道经略使之职,接南地百姓苏峰、于长龙、何图状纸。

  特告朝廷,南地诸军害良冒功,以我朝百姓假作罪民。

  罪大恶极,当诛!”

  ……

  天安城,皇城,御书房。

  一个两眼乌黑的青年从满桌子奏折里抬起头,幽幽道:“这也是张阁老的算计?”

  身穿紫袍的老头儿摇摇头,诧异看向窗外天空,“这老书袋破碎的心境竟然圆满了,还入了儒家三境?不对,不止如此,天地正气归位,这是……儒家出圣人了……”

  “你说的圣人……”

  “就是陛下想的那个圣人。”

  “儒家吗?”

  青年琢磨一阵,叹气道:“以后日子不好过了……”

  紫袍老头儿亦是满脸无奈,“陛下,朝廷失了人心,儒家此时出圣人,焉知是福是祸?”

  “所以啊,朕说日子不好过啊。”

  天庆帝揉了揉发酸的腰,苦着脸道:“不过总好过小心翼翼的算计要好就是,大不了被骂的狗血淋头。至于南地……”

  “圣人不出,南地的事就是大事。可既然出了圣人,南地的事也就不算什么了。”

  张阁老摇头道:“今日便传旨镇南王,让他自己把那些人绑来京都,领死吧。”

  “只这么做,够吗?”

  天庆帝一脸纠结。

  张阁老捋须长叹道:“那就让方正礼入阁,加节度使,领行北路大道台。分出去两个经略使,十个大州给儒家弟子。”

  “这样就够了?”

  天庆帝扭捏着询问。

  张阁老这次沉吟片刻,想了又想,最红无奈叹气,“也罢,老臣告老还乡。”

  天庆帝立马收起所有姿态,上前递过去一杯茶水,张嘴安慰道:“实在是委屈阁老了,国朝失去阁老,如断擎天白玉柱,朕失去阁老,如断一臂啊……”

  “陛下。”

  “嗯?”

  “你嘴都快咧到后耳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