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平文学中的暗卫23-《快穿之路人甲白月光太美》

  南下前一日,吹笙在酒楼定了一间包厢。

  最里面靠窗的位置,偏僻幽静,无人打扰。

  都是熟悉的人,阮青与马流云分坐在吹笙两边。

  明明儿时有过几面之缘,也算同僚了几年,如今两人寒暄都透着几分客气的生分。

  吹笙说话,她们总是要应的,一时气氛还算融洽。

  忽有沉稳的脚步声从廊外传来,不疾不徐,厢房的门被人叩响。

  竟是靖澜。

  她大步跨进包厢,穿了一身黑金衣袍,低调威严。

  “拜见陛下。”三人屈膝跪地行礼。

  靖澜径直在上首的位置坐下,摆摆手,“都不必多礼。”

  目光扫过满桌的酒菜,最后落在吹笙身上,“听闻陆卿设了饯行宴,朕便不请自来了,打扰你们宴会,都随意些。”

  “是。”

  在包厢内候着的店小二被吓傻了,勉强站稳,腿脚却是控制不住颤抖。

  谁能想到这是皇帝,连抬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靖澜抬手示意,内侍便接过小二手中的酒水,说道:“在旁边候着,结束之后自然让你出去。”

  靖澜端起面前的酒杯,说道:““朕先敬陆卿一杯,此番南下治水,水路崎岖,

  ——敬你为万民趟过这道难关。”

  “是为臣职责所在,谢陛下。”吹笙举杯,阮青与马流云也跟着起身,三人同饮。

  一时间,君臣合宜。

  内侍躬身添酒,靖澜指尖捏着杯柄,目光漫过席间。

  落在马流云身上。

  靖澜垂眸抿了口酒,觉得有些意思。

  先帝还在位,这位刑部尚书的嫡孙女便进了卫尉司。

  少年英才,能称上一句天之骄女。

  靖澜即位,朝堂的秤得重新摆,马家决不能再出一位重臣。

  这马流云就在六品小官的位置上晾了好几年。

  本以为已经该沉寂了,如今看来,还是还想往上挣的野心。

  靖澜指尖在杯沿上重重摩挲了下,心中冷然道:可惜了。

  宴席临近尾声,车队已在城门外候着。

  靖澜起身,厚重的宽袖扫过桌沿。

  “那朕便祝陆卿一路顺遂。”她顿了顿,语气中难得多了几分松弛。

  “若能年节之前召回,正好赶上朕的大婚。”

  “臣,定不负重托,必竭尽所能。”吹笙躬身行礼,如玉一般的脸颊似在发着光。

  “朕在云都,等着你的好消息。”

  说罢,她竟真的起身离座,内侍想上前劝阻,被靖澜挥手制止。

  竟不顾帝王威严为臣子送行,就算仅仅是包厢外的几步路。

  *

  阮昭昨日就从庄子上回来了,便关在自己的院子里,一步没踏出去过。

  像在躲着什么洪水猛兽。

  今日才听说,阿姐和她午间就出门了,心下松了一口气,再闷着,人都要傻了。

  慢悠悠踱进花园中。

  让侍从搬来软榻,躲进树荫里,微风拂过带走夏日的暑气,闲适地在梧桐树下小憩。

  半躺下来。

  阮昭呆愣盯着头顶的叶子,一片叠着一片,被风推着轻晃。

  日光从叶缝里漏下来,印在青砖上洒下碎金似的光斑。

  最大、最圆的那个恰好就印在他的手边。

  他轻轻地用指尖描绘它的轮廓,只敢胆怯地在边缘虚虚划着圈。

  困意像是潮水一般涌上来,意识陷入混沌的前一刻,他竟然在想。

  ——原来月亮也是热的。

  “醒醒,醒醒,公子。”侍从轻声唤醒他:“大人回来了。”

  阮昭的眼皮猛地掀开,被吓得坐直身体,胡乱将衣襟上的褶皱扯平。

  一边手忙脚乱,一边问:“她们到哪儿了,我现在该躲在哪里吗?”

  “别躲了。”

  背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阿姐!”阮昭猛地退后几步,慌里慌张就往树后面藏。

  阮青看他一副掩耳盗铃的模样,语气带了点无奈:“人没在。”

  “幸好、幸好。”阮昭拍拍胸口,长长舒了口气,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从树背后出来,脸上带了点淡红,控诉道:“阿姐,你怎么吓我?”

  “我正经走的路。”阮青淡淡瞥他一眼,“再说,你怕什么?”

  阮昭从小就嘴硬,红袍上还沾着一片梧桐叶,说道:“谁、谁怕了?”

  “只是我一个未嫁的男子,怎么可能总去见外姓女子。”

  阮青瞧他一本正经胡说,手指却是心虚地攥住袖口。

  “人已经出发南下。”她抬头望了望天色,“如今,应该到了北大门了。”

  “......不是还有几日吗。”阮昭喃喃出声,心像是被他蹂躏的布料,皱得发疼。

  忽地。

  他大步往外走去,步子迈得急促,“阿姐,我今日约了朋友去戏楼,先走了”

  头也不回。

  阮青依旧站在原地,并未拆穿他的谎言。

  风一吹,枝桠摇晃,树上的梧桐叶便唰唰地响,像少年的心慌。

  找不到章法,下不了决心。

  阮青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梧桐叶,吸收了一季的日光,长得深绿油亮,带着鲜活的生气。

  ——夏季繁茂,寒冬凋零。

  她摇摇头,最不想看见的事发生了。

  少年的热烈若是熬过去了,便又迎来一轮盛夏。

  如果这颗心走不出来,便只能永远静寂。

  阮青叹息,这般惊艳的人物,一旦入了心,眼里怎会还看见别人?

  她望着弟弟离去的方向,喉间发涩。

  作为朋友,她希望吹笙与夫郎和睦。

  作为阿姐,又不忍心看着弟弟痛苦。

  如此进退两难。

  阮昭驾着最喜爱的那匹雪骢,一路向北。

  他几乎是伏在马背上,迎面的风刮得眼眶酸胀,他也说不清心中那点像是被蜇一般的刺痛是什么。

  城墙十几米高,阮昭马也不要了,直奔向最高处。

  终是......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