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进攻前夕氛围紧-《带着截教一飞冲天》

  油灯的光在剑身上跳了一下,那道裂痕又延伸了半寸。路明盯着它,手指从剑柄滑落,没有叫人,也没有动笔写令。

  他站起身,把外袍披上,扣子一粒粒系到领口。肩上的伤被布条压着,走路时有些沉,但他没停下。帐门掀开,风灌进来,地图上的标记纸微微颤动,渊影剑留在案上,剑尖仍指着正北荒原。

  营地里灯火未熄。北矿的守军正在搬运地脉桩,铁链拖地的声音断断续续。西漠沙行者的巡逻队列走过交接区,脚步整齐,可眼神都低垂着,没人说话。南岭残兵驻地外围,几个年轻弟子围在火堆旁,声音压得很低。

  “先锋都败了,他们还能来多少?”

  “你没看西漠那边拆出来的黑雾?那是活的,会爬。”

  “我们守得住吗?”

  路明站在暗处听了一会儿,没出声。他绕到北矿与西漠交界的临时工棚,两名工匠正在校准阵基模块,手抖得厉害,差点把灵核装反。

  他走过去,接过模块,亲手卡进槽位。两人愣住,抬头看他。

  “接错了,整片防线都会漏。”他说完,把工具放回台面,语气平常,“但只要接对了,就还是墙。”

  工匠低头应是,手却不那么抖了。

  他继续往前走,到了中央空地。这里原本是物资中转站,现在搭了个简易高台,挂着三盏风灯。他让传讯执事通知七大势力联络使,一个时辰后在此集合,不谈调度,只问一句:各部士卒,今夜能否安睡?

  没人敢答。

  他又下令,从今晚起,每夜子时,开放火堆区,老兵轮值讲述过往战事——不许提胜败,只讲“为何握剑”。第一条规矩立下,便转身去了南岭驻地。

  那里有几个人正对着一块古碑拓文发呆,桌上摊着防御阵图,却迟迟不动笔。

  “你们觉得,研究这些字,能挡住下一波进攻?”他站在门口问。

  一名老者抬头:“若不知敌从何来,守也是盲守。”

  “那你知道他们来了?”路明走进去,拿起拓文看了一眼,“可敌人已经来了。他们的符石埋在沙下,黑雾顺着阵纹爬行,而你们还在等答案从石头里长出来。”

  老者沉默。

  “我不是要你们放弃探索。”路明把拓文放下,“我是要你们明白,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资格解读未来。守住了,碑文才值得读;守不住,一切归零。”

  他停顿片刻,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放在桌上。

  “这是《战时统筹章程》的封印本,我加了一句话——‘守得住,才有未来可创’。明天它会刻在护界碑上,和你们的名字一起。”

  老者看着玉简,终于点头。

  路明离开南岭驻地时,子时已近。火堆区燃起了七堆篝火,第一批老兵已经开始说话。一个断臂的北矿老兵坐在地上,手里捏着半块残盾。

  “我不是为了宗门打的。”他说,“当年那一战,我守的是身后那个村子。村里有个孩子,每天给我送水。后来村子没了,但我记得那碗水的味道。所以每次拿剑,我都当自己是在还那一碗水。”

  周围的人都静了下来。

  路明站在远处听了片刻,转身走向中央营地。护界碑已经立起,三丈高,通体由黑岩铸成,表面尚未刻名。他让传讯执事拟好名单,凡签署战备令者,皆可自行刻名,不限宗门,不分等级。

  “名字刻上去,不是为了留名。”他对赶来的联络使们说,“是为了告诉自己,这一战,你不是替别人守。”

  有人问:“若战死了呢?”

  “那就让后来的人知道,这里曾有人站着。”

  命令下达后,第一批百余人陆续前来刻名。有人用剑尖一笔一划雕琢,有人直接以血为引,在石面按下掌印。路明站在碑旁,没阻止,也没说话。

  直到南岭一名年轻弟子走到碑前,抽出短刀,刚要动手,忽然停住。

  “我可以……刻两个人的名字吗?”

  “谁?”

  “我和我师兄。他上一场战死了,临走前说,别让火灭了。”

  路明看了他一眼:“刻吧。多刻一个,碑就重一分,敌人就越难踏过来。”

  那弟子咬牙刻下两个名字,刻完跪地磕了个头,起身归队。

  夜风渐强,火堆噼啪作响。路明解下肩上的布条,扔进火里。旧布卷着血痂,瞬间烧红,化成灰飘向夜空。

  他回到碑前,从袖中取出一份名单——古器库三日限时借用的申请汇总。北矿要了镇岳钟,西漠拿了蚀光镜,南岭选了断魂箫。他逐一批准,附令:七日内必须提交实战改良方案,否则收回权限。

  “资源不是白给的。”他在批令末尾写下,“要用在刀刃上。”

  传讯执事收走文书时,问他是否回主帐休息。

  “不。”他说,“今晚我在这里。”

  他在碑侧搭了个简易席棚,铺了张草垫,坐下。肩伤隐隐作痛,但他没去碰。远处各营灯火连成一片,巡逻的脚步声比之前稳了许多。

  半夜,一名西漠沙行者匆匆赶来,手里捧着一块刚从断崖带挖出的金属残片。

  “大人,我们在最深处发现了这个,上面有和先锋部队相同的符号,但排列方式变了。”

  路明接过残片,指尖抚过那些刻痕。符号确实不同,像是某种倒序排列,又像是一种回应。

  他没立刻下令追查,也没召人分析。而是把残片放进席棚角落的木盒里,盖上。

  “先放着。”他说,“明天再看。”

  沙行者退下后,他靠在棚柱上,闭眼片刻。耳边传来远处火堆的谈话声,还有刻刀在石面上划动的声响。

  又过了一个时辰,南岭方向走来一人,是之前那个刻下两人名字的弟子。他手里提着一只陶罐。

  “大人,这是我们山里的药泥,止血生肌很有效。”他把罐子放在席棚口,“师兄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路明睁开眼,没接话。

  那弟子也不多说,敬了个礼,转身走了。

  他打开陶罐,闻了闻,确实有南岭特有的青蒿与石髓气味。他用手指蘸了一点,涂在肩伤边缘。凉意渗入皮肉,疼痛稍缓。

  他把罐子放在身边,重新看向护界碑。月光下,那些名字已经密密麻麻刻了一片,有的深,有的浅,但都清晰可见。

  他还看见,自己的名字也被人刻上了,在最下方,刻得歪歪扭扭,像是仓促完成。

  他没让人擦掉。

  风停了片刻,火堆猛地窜高一截。远处边境线上,一道巡哨的光束扫过荒原,消失在黑暗中。

  路明伸手摸了摸渊影剑的剑柄,发现它比以往更冷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