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队长别开枪-《刑部打工:卷死怨种同僚》

  沈漪目光扫过那几名漕运司派来的账房,压低了嗓音,透着明显的疲惫:“还有,此几人,问及关键账目,皆一问三不知,或称年代久远记不清,或称非其经手不明就里……”

  看着岳辰的眉头也越皱越紧,沈漪总结道:“依我看,漕运司并非毫无准备。”

  “他们时间仓促,来不及伪造新账,便用了这‘乱中取胜’的法子,目的就是一个——消耗我等精力,拖延时间,让我们知难而退,或草草结案。”

  岳辰听完,气得一拳捶在案上,震得账册一跳:“岂有此理!赵金水这老滑头,跟老子玩这套!”

  他猛地站起身,在房间里踱了两步,怒道:“我就知道这胖子没安好心!沈主事,辛苦你了,”他看向沈漪,咬牙切齿,“你别急,老子这就去找赵金水!”

  “他要是敢再耍花样,老子直接上书邢大人,参他个妨碍公务、毁证匿迹之罪!”

  沈漪却摇了摇头,神色已恢复平静:“岳指挥稍安勿躁。此时直接撕破脸,恐正中其下怀。他大可推脱是衙中管理不善,账房愚钝。我们证据不足。”

  她重新拿起一本账册,目光锐利地扫过纸面:“他们虽刻意捣乱,但假的就是假的。只要做过,必留痕迹。”

  “如此大费周章地掩饰,反而说明问题就藏在这些乱账之下。”

  “我已大致摸清其混乱规律,接下来,只需更有耐心,抓住几个关键节点,逆向追查,必能寻到蛛丝马迹。”

  岳辰看着沈漪冷静而坚定的侧脸,躁怒的情绪稍稍平复。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好!沈主事,查账之事你全权负责,需要什么尽管开口!老子就在外面盯着,看哪个不长眼的敢再给你使绊子!”

  岳辰说到做到,当真搬了把太师椅,大马金刀地往账房门口一坐,双臂抱胸,那双虎目如同两盏探照灯,扫视着院中每一个试图靠近或经过的衙役。

  他往那儿一坐,整个偏院的气压都低了几分。

  原本还有些窃窃私语、探头探脑的漕运司小吏,被他那带着煞气的眼神一扫,立刻噤若寒蝉,缩着脖子溜边走,连大气都不敢喘。

  整整一个下午,岳辰就跟一尊门神似的,纹丝不动地守在账房外。

  期间只有他带来的一个亲随,提着食盒送来简单的晚饭——几个硬面馍,一碟酱菜,一碗不见油花的清汤。

  岳辰接过来,就坐在椅子上,三口两口扒拉完,把碗筷往旁边石阶上一放,抹了把嘴,目光依旧警惕地巡视着四周。

  那架势,分明是在告诉所有人:谁也别想打扰里面查账,谁也别想耍花样!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一个漕运司的衙役端着个更大的食盒,缩头缩脑地出现在院门口。

  那衙役远远瞧见堵在门口、面色沉得像水的岳辰,脚步顿时就黏在了地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脸惶恐。

  岳辰鹰隼般的目光立刻锁定了那人,声如洪钟,带着十足的压迫感:“站住!干什么的?!”

  那衙役吓得一哆嗦,差点把食盒扔了,结结巴巴地回道:“回、回大人话……小、小的……是来给里面几位大人送、送晚膳的……”

  “送饭的?”岳辰浓眉一拧,身子微微前倾,语气更凶,“那你磨磨蹭蹭在门口晃悠什么?!还不赶紧送进去!想把里面的官爷饿出个好歹来,你担待得起吗?!”

  “是是是!小的这就进去!这就进去!”衙役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低着头小跑进账房,那速度比兔子还快。

  岳辰看着那衙役狼狈的背影,鼻腔里哼出一声不满的闷响,重新靠回椅背,继续履行他“门神”的职责。

  账房内的沈漪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一眼,无奈地微微摇头,便又继续埋首账册之中。

  而那位漕运副使赵金水,果然一整日都未曾露面。

  只派了个师爷过来,隔着老远点头哈腰地传话,说什么“赵大人偶感风寒,卧病在床,实在无法亲自陪同,恳请诸位大人恕罪”,又说什么“已严令下属全力配合,一应需求务必满足”之类的套话。

  岳辰听了,只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挥挥手像赶苍蝇似的把那师爷打发走了。

  账房内,气氛虽然依旧沉闷,但少了外界的窥探和潜在的干扰,效率明显提升。

  沈漪和她带来的两名书吏,得以心无旁骛地埋首于账山册海之中。

  算盘珠子的噼啪声、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成了房间里主要的声响。

  沈漪按照自己梳理出的思路,不再试图厘清全部混乱账目,而是重点追踪与那几艘沉船相关的船只调度、盐引核对、沿途损耗记录,以及可能存在的大额非常规支出。

  岳辰这块“金字招牌”在外镇着,效果显着。

  漕运司派来的那几名账房,虽然依旧效率低下,问三句答不上一句,但至少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拖延、装傻,只能硬着头皮在沈漪的指令下翻找册子。

  夜幕渐渐降临,衙役点起了灯笼。

  岳辰依旧稳坐如山,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账房内的灯火也一直亮着,映照着沈漪伏案疾书的清瘦身影和那越堆越高的摘录笔记。

  第二日清晨,凌析拎着个热气腾腾的食盒,轻手轻脚推开账房的门。

  一股混合着陈墨、隔夜茶的复杂气味扑面而来。

  好家伙,这屋里跟被洗劫过似的。

  岳辰四仰八叉地歪在太师椅里,脑袋后仰,嘴巴微张,鼾声不大但很有节奏感。

  旁边那几个漕运司派来的账房先生更惨,东倒西歪地趴在案几上,个个顶着硕大的黑眼圈,脸色蜡黄,活像被吸干了精气。

  啧啧,这哪是查账,分明是上刑啊!

  凌析心里嘀咕,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先把食盒轻轻放下。

  初春的清晨寒意袭人,屋子中央的炭盆只剩一点红彤彤的余烬。她顺手抄起火钳拨了拨,添上几块新炭。

  咯噔一声,岳辰猛地惊醒,身子一挺,眼睛还没完全睁开,手已经按在了腰刀上,含糊喝道:“谁?!”

  “岳指挥,别开枪……不是,别拔刀!是我!”凌析赶紧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