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露！伊露！”
那帮土着的喊声，跟魔怔了似的，在林子里一遍遍回荡，震得人耳朵嗡嗡响。那感觉，不像是拜神，倒像是快淹死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把全副身家性命都押上来了。领头的那个老祭司，脸上褶子多得能夹死苍蝇，这会儿又是敬畏又是害怕，手指头哆哆嗦嗦地指着森林深处，那眼神，就跟见了鬼似的，透着一股子天要塌下来的绝望。
“方舟”里头，气压低得能憋死人。墨衡探测到的结果，像块大石头压在每个人心口。那玩意儿不是闹旱灾或者虫害，是某种……有鼻子有眼、专门吸活气儿的邪门东西在作祟。
“能搞清楚是啥玩意儿不？”苏牧声音发沉，眼神跟刀子一样扫过外面跪了一地的土着，最后落在林栀身上。她这会儿状态有点怪，身体里那个“生”的种子好像跟外面这帮人的喊声起了反应，让她整个人都罩在一层朦朦胧胧的、让人感觉很舒服的生命光晕里。
“搞不清，”“引路人”有气无力地摇头，眼睛里那点星璇光都快熄灭了，“能量特征藏得很深，跟‘永饥之主’那种不管不顾的吞不一样，倒像是……催命？让活的东西飞快地老死、烂掉？而且，这鬼东西好像跟这个星球的生机背景绑在一块儿了，像是……这地方天生就带着这么个毛病，只不过现在犯病了？”
林栀没吭声，仔细体会着身体里的动静。那个“生”的种子，对周围这浓郁的生机感觉很亲近，像个回了家的孩子；但对远处那片正在扩散的“凋零”地带，却传来一股子明显的厌恶和难过。而更深的地方，那缕新生的“死气”，反倒对那片区域有点……蠢蠢欲动，像是闻到了味儿？
这乱七八糟的内部反应让她明白，这地方的麻烦，八成跟她自己脱不了干系。
“他们……好像认定了你能摆平这事。”墨衡看着林栀，语气复杂。被一帮原始人当神仙供着，听着挺威风，可这担子也忒重了。
林栀深吸一口气，感觉胸口还是闷得慌，但在苏牧的搀扶下，还是咬着牙站了起来。她慢慢挪到舱门口，目光平静地看着外面那些眼巴巴瞅着她的土着。语言不通，说啥都白搭。她试着集中精神，把自己那股子包容的劲儿，还有“生”之种子散发出的、温和但很坚定的生命气息，更清楚地放出去。
感觉到这股比森林本身还要纯粹、还要本源的生命力，所有土着，包括那个老祭司，都激动得浑身打摆子，磕头磕得更响了，嘴里“伊露伊露”喊得震天响，眼里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老祭司好像明白了点啥，颤巍巍地站起来，比手画脚地，特别恭敬地示意林栀跟他们走，回部落里去。
“去吗？”苏牧心里直打鼓。这人生地不熟的，钻到土着老窝里，谁知道是福是祸。
“咱还有的选吗？”林栀看着窗外那片看着挺太平、实则暗藏杀机的森林，“‘方舟’得修，咱得摸清这世界的底细，也得弄明白那片‘凋零’地到底是咋回事。而且……”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心口，“我觉着……我可能真能干点啥。”
这是一种没来由的直觉，好像身体里那颗种子在催她。
既然定了，那就干。苏牧和墨衡麻利地收拾了点还能用的工具和那几把快成烧火棍的武器，架着虚弱的“引路人”，跟着林栀，深一脚浅一脚地踩上了松软的泥土地。
脚底板一沾地，青草扎着脚脖子，泥土的腥味儿混着草木香直往鼻子里钻，这种踏实感，让在太空漂了不知道多久的几个人，心里都泛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儿，有点酸，又有点暖。
土着们看见“伊露”和她的“跟班”们（苏牧他们）终于从那“天上掉下来的大家伙”（方舟）里出来了，欢呼声差点把林子掀了。他们在前头带路，恭敬得不行，连正眼都不敢看林栀，只敢用眼角余光瞟。
跟着这帮土着在密不透风的林子里钻了得有大半个时辰，眼前猛地一亮。一条清亮的小河边，散落着几十个圆顶的、用木头和厚厚茅草搭成的屋子，是个小村落。村子不大，但收拾得挺利索，中间有块空地，立着一根老高的木头柱子，上面刻着太阳月亮星星和一些弯弯绕绕的藤蔓花纹，估计是图腾。
村里人看见老祭司把林栀他们带回来了，尤其是感觉到林栀身上那股子让人舒服的生命气息，全都从屋里跑出来，哗啦啦跪了一地，扯着嗓子喊“伊露”。小孩子们躲在大人的屁股后面，又怕又好奇地偷看这几个“天外来客”。
老祭司把林栀他们领到村子正中间一个最大的茅草屋前，恭恭敬敬地请他们进去。屋里头挺简单，地上铺着软和的兽皮，空气里有股草药的清苦味儿。
连比划带猜，再加上“引路人”那半死不活但还能用的感知力，他们大概弄明白点情况。这个部落叫“林歌氏”，祖祖辈辈都住在这片叫“苍翠之地”的林子里，靠打猎和摘野果过日子。他们信一个叫“伊露”的神，管生命和自然的，觉得“伊露”保佑着森林的平衡和兴旺。
至于那片正在扩大的“凋零”区，他们管它叫“死寂之痕”。按老祭司的说法，大概在几十天前（用日出日落算的），这“死寂之痕”突然就在林子边上冒出来了，然后就不紧不慢地往里头蔓延。那玩意儿经过的地方，草啊树啊眨眼就枯了，动物也跑没影了，连河水都变得没劲儿了。他们试过拜神，也想过搬家，可都没用，挡不住那“死寂”的脚步。直到今天，看见“天上掉下来的神物”和浑身冒“仙气儿”的林栀，才觉着有救了。
天擦黑了。村民们送来了烤得喷香的兽肉和甜滋滋的野果子，东西简单，但心意实在。林栀几个人围坐在村子中央点起的篝火旁，商量下一步咋办。
“得去‘死寂之痕’边上瞅瞅。”林栀开口，火苗在她眼睛里跳，“不亲眼看看到底是啥玩意儿，心里没底。而且……我总觉得，我可能真有点办法。”
“太悬了！”苏牧立马反对，“你身子还没好利索呢！那鬼东西是啥路数咱都不知道！”
“引路人”也忧心忡忡：“我这把老骨头还没缓过来，真出点啥事，护不住你们。贸然去碰那种摸不清底细的法则级现象，跟找死没区别。”
正争执着，林栀脑子里那个一直没啥存在感的“守夜人”程序，冷不丁冒出来一段信息：
“环境分析：该星球生态循环存在异常断点。‘凋零’现象与宿主体内‘消亡’概念存在低强度共鸣。推测：该星球生命循环体系可能存在先天缺陷或后天损伤，导致‘消亡’环节积聚、失控。”
“建议：近距离接触‘凋零’区域，收集数据，尝试进行小范围‘生机注入’实验，验证宿主‘生’之种子对该现象的干涉效能。”
连这个闷葫芦程序都主张去探探路。
最后，还是林栀拍了板。决定第二天天一亮，就让熟悉路的土着猎人带着，去“死寂之痕”的边缘摸摸情况。
夜深了，村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虫鸣和偶尔的狗叫。林栀靠在兽皮垫子上，一点睡意都没有。她能感觉到身体里那颗沉睡的种子，能感觉到这个世界浓郁的生机，也能感觉到远方那片像毒疮一样在扩散的“死寂”。
她抬起手，指尖冒出一丁点微弱的、乳白色的光，那是她自己的意志混着“生”的气息。光很弱，但在黑夜里，像颗温柔的小星星。
她不知道前面有啥在等着，但心里头有种说不清的责任感推着她。既然被叫了“伊露”，那保护这片林子里的活物，大概就是她现在该干的……活儿。
可她没注意到，在村子外头，一片黑漆漆的林子阴影里，有一双眼睛，根本不是林歌氏土着那种淳朴的眼神，而是闪着冰冷计算光芒的电子眼，正悄无声息地……盯着村子中央那间茅草屋，记录着里面微弱的能量反应。
那帮土着的喊声，跟魔怔了似的，在林子里一遍遍回荡，震得人耳朵嗡嗡响。那感觉，不像是拜神，倒像是快淹死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把全副身家性命都押上来了。领头的那个老祭司，脸上褶子多得能夹死苍蝇，这会儿又是敬畏又是害怕，手指头哆哆嗦嗦地指着森林深处，那眼神，就跟见了鬼似的，透着一股子天要塌下来的绝望。
“方舟”里头，气压低得能憋死人。墨衡探测到的结果，像块大石头压在每个人心口。那玩意儿不是闹旱灾或者虫害，是某种……有鼻子有眼、专门吸活气儿的邪门东西在作祟。
“能搞清楚是啥玩意儿不？”苏牧声音发沉，眼神跟刀子一样扫过外面跪了一地的土着，最后落在林栀身上。她这会儿状态有点怪，身体里那个“生”的种子好像跟外面这帮人的喊声起了反应，让她整个人都罩在一层朦朦胧胧的、让人感觉很舒服的生命光晕里。
“搞不清，”“引路人”有气无力地摇头，眼睛里那点星璇光都快熄灭了，“能量特征藏得很深，跟‘永饥之主’那种不管不顾的吞不一样，倒像是……催命？让活的东西飞快地老死、烂掉？而且，这鬼东西好像跟这个星球的生机背景绑在一块儿了，像是……这地方天生就带着这么个毛病，只不过现在犯病了？”
林栀没吭声，仔细体会着身体里的动静。那个“生”的种子，对周围这浓郁的生机感觉很亲近，像个回了家的孩子；但对远处那片正在扩散的“凋零”地带，却传来一股子明显的厌恶和难过。而更深的地方，那缕新生的“死气”，反倒对那片区域有点……蠢蠢欲动，像是闻到了味儿？
这乱七八糟的内部反应让她明白，这地方的麻烦，八成跟她自己脱不了干系。
“他们……好像认定了你能摆平这事。”墨衡看着林栀，语气复杂。被一帮原始人当神仙供着，听着挺威风，可这担子也忒重了。
林栀深吸一口气，感觉胸口还是闷得慌，但在苏牧的搀扶下，还是咬着牙站了起来。她慢慢挪到舱门口，目光平静地看着外面那些眼巴巴瞅着她的土着。语言不通，说啥都白搭。她试着集中精神，把自己那股子包容的劲儿，还有“生”之种子散发出的、温和但很坚定的生命气息，更清楚地放出去。
感觉到这股比森林本身还要纯粹、还要本源的生命力，所有土着，包括那个老祭司，都激动得浑身打摆子，磕头磕得更响了，嘴里“伊露伊露”喊得震天响，眼里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老祭司好像明白了点啥，颤巍巍地站起来，比手画脚地，特别恭敬地示意林栀跟他们走，回部落里去。
“去吗？”苏牧心里直打鼓。这人生地不熟的，钻到土着老窝里，谁知道是福是祸。
“咱还有的选吗？”林栀看着窗外那片看着挺太平、实则暗藏杀机的森林，“‘方舟’得修，咱得摸清这世界的底细，也得弄明白那片‘凋零’地到底是咋回事。而且……”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心口，“我觉着……我可能真能干点啥。”
这是一种没来由的直觉，好像身体里那颗种子在催她。
既然定了，那就干。苏牧和墨衡麻利地收拾了点还能用的工具和那几把快成烧火棍的武器，架着虚弱的“引路人”，跟着林栀，深一脚浅一脚地踩上了松软的泥土地。
脚底板一沾地，青草扎着脚脖子，泥土的腥味儿混着草木香直往鼻子里钻，这种踏实感，让在太空漂了不知道多久的几个人，心里都泛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儿，有点酸，又有点暖。
土着们看见“伊露”和她的“跟班”们（苏牧他们）终于从那“天上掉下来的大家伙”（方舟）里出来了，欢呼声差点把林子掀了。他们在前头带路，恭敬得不行，连正眼都不敢看林栀，只敢用眼角余光瞟。
跟着这帮土着在密不透风的林子里钻了得有大半个时辰，眼前猛地一亮。一条清亮的小河边，散落着几十个圆顶的、用木头和厚厚茅草搭成的屋子，是个小村落。村子不大，但收拾得挺利索，中间有块空地，立着一根老高的木头柱子，上面刻着太阳月亮星星和一些弯弯绕绕的藤蔓花纹，估计是图腾。
村里人看见老祭司把林栀他们带回来了，尤其是感觉到林栀身上那股子让人舒服的生命气息，全都从屋里跑出来，哗啦啦跪了一地，扯着嗓子喊“伊露”。小孩子们躲在大人的屁股后面，又怕又好奇地偷看这几个“天外来客”。
老祭司把林栀他们领到村子正中间一个最大的茅草屋前，恭恭敬敬地请他们进去。屋里头挺简单，地上铺着软和的兽皮，空气里有股草药的清苦味儿。
连比划带猜，再加上“引路人”那半死不活但还能用的感知力，他们大概弄明白点情况。这个部落叫“林歌氏”，祖祖辈辈都住在这片叫“苍翠之地”的林子里，靠打猎和摘野果过日子。他们信一个叫“伊露”的神，管生命和自然的，觉得“伊露”保佑着森林的平衡和兴旺。
至于那片正在扩大的“凋零”区，他们管它叫“死寂之痕”。按老祭司的说法，大概在几十天前（用日出日落算的），这“死寂之痕”突然就在林子边上冒出来了，然后就不紧不慢地往里头蔓延。那玩意儿经过的地方，草啊树啊眨眼就枯了，动物也跑没影了，连河水都变得没劲儿了。他们试过拜神，也想过搬家，可都没用，挡不住那“死寂”的脚步。直到今天，看见“天上掉下来的神物”和浑身冒“仙气儿”的林栀，才觉着有救了。
天擦黑了。村民们送来了烤得喷香的兽肉和甜滋滋的野果子，东西简单，但心意实在。林栀几个人围坐在村子中央点起的篝火旁，商量下一步咋办。
“得去‘死寂之痕’边上瞅瞅。”林栀开口，火苗在她眼睛里跳，“不亲眼看看到底是啥玩意儿，心里没底。而且……我总觉得，我可能真有点办法。”
“太悬了！”苏牧立马反对，“你身子还没好利索呢！那鬼东西是啥路数咱都不知道！”
“引路人”也忧心忡忡：“我这把老骨头还没缓过来，真出点啥事，护不住你们。贸然去碰那种摸不清底细的法则级现象，跟找死没区别。”
正争执着，林栀脑子里那个一直没啥存在感的“守夜人”程序，冷不丁冒出来一段信息：
“环境分析：该星球生态循环存在异常断点。‘凋零’现象与宿主体内‘消亡’概念存在低强度共鸣。推测：该星球生命循环体系可能存在先天缺陷或后天损伤，导致‘消亡’环节积聚、失控。”
“建议：近距离接触‘凋零’区域，收集数据，尝试进行小范围‘生机注入’实验，验证宿主‘生’之种子对该现象的干涉效能。”
连这个闷葫芦程序都主张去探探路。
最后，还是林栀拍了板。决定第二天天一亮，就让熟悉路的土着猎人带着，去“死寂之痕”的边缘摸摸情况。
夜深了，村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虫鸣和偶尔的狗叫。林栀靠在兽皮垫子上，一点睡意都没有。她能感觉到身体里那颗沉睡的种子，能感觉到这个世界浓郁的生机，也能感觉到远方那片像毒疮一样在扩散的“死寂”。
她抬起手，指尖冒出一丁点微弱的、乳白色的光，那是她自己的意志混着“生”的气息。光很弱，但在黑夜里，像颗温柔的小星星。
她不知道前面有啥在等着，但心里头有种说不清的责任感推着她。既然被叫了“伊露”，那保护这片林子里的活物，大概就是她现在该干的……活儿。
可她没注意到，在村子外头，一片黑漆漆的林子阴影里，有一双眼睛，根本不是林歌氏土着那种淳朴的眼神，而是闪着冰冷计算光芒的电子眼，正悄无声息地……盯着村子中央那间茅草屋，记录着里面微弱的能量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