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虚妄之证-《铁人李建国》

  清北市政法大学的走廊上,下课的学生们熙熙攘攘。顾晓妍靠在窗边,目光锁定在刚从教室里出来的李砚舟身上。他穿着深色西装,在一群休闲打扮的学生中格外醒目,举手投足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李砚舟!"顾晓妍叫住他,声音在嘈杂的走廊中清晰可辨。

  李砚舟转身,看到顾晓妍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恢复了平静。"晓妍,"他微微点头,"有事?"

  顾晓妍走近他,周围的学生自动绕开,形成一个小小的私密空间。"洪小姐手里那份关于张承的个人档案资料,"她直视李砚舟的眼睛,"是你给她,让她给我们的,对吗?"

  李砚舟的表情纹丝不动:"你说的什么资料,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顾晓妍冷笑一声,"能弄到那么详细的资料的人,大概整个滨海市也就只有你父亲了,不是吗?"

  阳光从走廊的窗户斜射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李砚舟的眼中闪过一丝顾晓妍读不懂的情绪,他的气息拂过顾晓妍的耳际,带着淡淡的薄荷味。顾晓妍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但很快稳住自己。

  清北大学图书馆四楼数学专区,下午三点二十分。

  顾小茜第三次调整了马尾辫的高度,确保它呈现出那种恰到好处的随意感。她今天特意化了"素颜妆",粉底薄得几乎看不出,只在眼尾加了一点点棕色眼影,让眼睛看起来更有神却不过分张扬。白色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外面套着学校统一发放的深蓝色V领毛衣,下身是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完美符合一个勤奋好学的女大学生形象。

  "倒数五排靠窗位置,每周二、四下午三点半准时出现,停留两小时十七分钟。"顾小茜默念着笔记本上的记录,指尖轻轻划过那行字迹。为了掌握林修的作息规律,她已经跟踪观察了两周。

  她选定了林修常坐位置斜前方的座位,这样当他进来时,第一眼就能看到她专注学习的侧脸。顾小茜从包里取出《高等数学(下册)》和《线性代数》,特意选了看起来经常翻阅的旧版本,书页边缘还用荧光笔做了标记。她翻到一页复杂的矩阵运算,眉头微蹙,咬着下唇,摆出一副被难题困扰的样子。

  三点二十九分,图书馆的玻璃门被轻轻推开。

  顾小茜没有抬头,但全身的感官都警觉起来。她能听到那种独特的脚步声——轻盈却坚定,节奏均匀得像心跳。她故意将铅笔掉在地上,弯腰去捡时,余光捕捉到一双洗得发白的黑色帆布鞋从身边经过。

  "特征值不是那么求的。"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顾小茜猛地直起身子,额头差点撞上桌角。林修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摊开的书本。阳光从他背后照过来,给他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边,却让他的表情隐没在阴影里。

  "什...什么?"顾小茜眨了眨眼,迅速进入角色。她微微仰头,让阳光正好照在自己脸上——这个角度最能凸显她清澈的眼睛和完美的下颌线。

  林修没有回答,只是伸出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她草稿纸上的一行公式。"这里,你代错了数值。"他的指甲修剪得异常整齐,指节分明,手腕上戴着一块老式的机械表,表带已经磨损得发白。

  顾小茜低头看了看,心跳加速——她故意写错的地方被一眼识破了。"天啊,我居然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她懊恼地拍了拍额头,声音压得很低但足够让对面的人听清,"谢谢你,我卡在这里好久了。"

  林修没有接话,转身走向他惯常的座位。顾小茜注意到他的背影挺拔如松,黑色卫衣下的肩膀线条利落,走路时几乎没有声音,像一只大型猫科动物。

  502宿舍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游戏音效和键盘敲击声。林修推门而入。

  "启明,刚才在图书馆看到你女朋友了。"

  "白色衬衫,蓝色V领毛衣,故意把铅笔掉在地上。"林修慢条斯理地列举,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明明是个艺术生,还在夜店陪酒,装模作样学数学给谁看呢?"

  "那女的,不会又看上你了吧?"李明宇突然笑着插话,语气轻佻却不难听出一丝试探。

  赵启明坐在自己的床铺上,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小麦色的脸庞此刻涨得通红。

  "要我说,这种夜店陪酒女最会骗人了。"陈骁摘下耳机,毫不掩饰地咂着嘴,"专骗你这种有钱又单纯的富二代。"

  赵启明的喉结上下滚动,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然想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我们是真爱!"赵启明终于憋出一句,声音却不像想象中那么有底气。他伸手松了松领口,突然觉得宿舍的空气闷得让人窒息。

  是呀,谁家的女孩,只见过两次面,就睡在一起呢?

  宿舍门被轻轻推开时,屋内的火药味还没完全散去。万宇抱着两本厚重的专业书站在门口,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那股不寻常的紧绷感。赵启明脸色铁青地站在中央,拳头攥得死紧;林修面无表情地盯着电脑屏幕,但键盘敲击声比平时重了三倍;李明宇靠在窗边,嘴角挂着那抹让人不舒服的似笑非笑;张毅则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连游戏都暂停了。

  "嚯,这是怎么了?"万宇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慢悠悠地走进来,顺手把教材扔在自己床上。作为502宿舍长,学生会会长,一身处变不惊的本事是与生自来。

  没人回答。赵启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飘向窗外;林修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半秒,又继续敲打起来。

  "万哥,"最后还是王浩打破了沉默,他转着电竞椅笑嘻嘻地说,"咱们赵大少,可能被表演系的小仙女耍了,正要去讨说法呢。"

  万宇挑了挑眉,目光在宿舍成员脸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林修身上:"林修,怎么回事?"

  林修头也不抬,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一道数学公式:"图书馆遇到顾小茜,她假装对数学感兴趣接近我。"他顿了顿,眼睛朝赵启明撇去。

  李明宇轻笑一声:"不止。咱们赵公子和那位顾小姐只见过两次面,就单方面宣布恋爱关系了。"

  赵启明的脸又红了起来,但万宇及时地拍了拍他的背:"就这事?我还以为多严重呢。"他语气轻松得像是讨论今天的食堂菜色,"首先,咱们都不了解顾小茜,万一人家真是生活所迫呢?"

  林修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不以为然,但没说话。万宇太了解这个数学天才了——林修的世界非黑即白,最看不惯这种模棱两可的说法。

  "其次,"万宇继续道,手指轻轻敲打着椅背,"咱们启明也是成年人了,顾小茜要是真骗他钱,他能不知道?"他冲赵启明眨眨眼,"对吧,赵公子?"

  赵启明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万宇的话像一盆温水,把他满肚子的怒火浇得只剩几缕青烟。

  "再说了,"万宇站起身,夸张地摊开手,"咱们赵大公子家那么有钱,骗点儿也就骗点儿了。即使这个顾小茜不骗,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女人前赴后继不是么?"

  宿舍里突然安静了一秒,随即爆发出笑声。连林修的嘴角都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王浩笑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李明宇摇着头。

  赵启明眨了眨眼,万宇的话像一束阳光突然照进他混沌的大脑。他几乎是本能地捕捉到了那个绝妙的台阶——那个能让他体面地从这场尴尬中脱身的完美借口。

  "对呀,对呀!"赵启明一拍大腿,声音故意提高八度,脸上的表情从阴郁瞬间切换到嬉皮笑脸,"我又不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她真要骗我钱或者什么的,我能不知道吗?"

  他边说边夸张地翻了个白眼,手指在空中划了个圈,最后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仿佛在强调自己脑子没问题。这个动作逗得张毅噗嗤一声笑出来,连一向面瘫的林修都微微抬了抬眉毛。

  "你们就别瞎操心了,"赵启明顺势往床上一倒,双手枕在脑后,二郎腿翘得老高,"本少爷见过的套路比你们吃过的盐还多。"

  万宇清了清嗓子,笑着说:“……好了,你们还是想想晚上去哪儿吃饭吧。”

  顾小茜划开手机,确认了天气预报——下午四点三十分,80%概率降雨。她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将手机调成飞行模式,然后快步走向数学系教学楼。

  "子晴学姐!"她小跑着追上刚下课走出教室的周子晴,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雀跃,"关于下周数学社活动的选题,我有些想法想请教您,可以吗?"

  周子晴转过身,黑直长发随着动作轻轻摆动。她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惊讶。作为数学系大四学霸,她很少被表演系的学妹请教问题。

  "现在?"周子晴的声音温和但疏离。

  顾小茜双手合十,做出恳求的姿态:"就半小时!图书馆三楼数学区,我查了好多资料但还有些不明白..."她故意让声音带上一点撒娇的意味,却又不过分甜腻。

  周子晴看了看手表,犹豫片刻后点头:"好吧,四点半图书馆见。"

  顾小茜目送周子晴离开,转身时脸上的天真表情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志在必得的冷静。她早就调查清楚,每周三下午林修都会在图书馆四楼靠窗位置自习到五点。

  三点五十分,顾小茜"偶遇"了正在书架间找资料的林修。

  "学长!"她轻声唤道,声音刚好能让周围人听到又不至于太突兀,"好巧啊。"

  林修转过身,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自从知道顾小茜是赵启明"女朋友"后,他一直刻意保持距离。但此刻图书馆里不少人都看向这边,他只好微微点头:"有事?"

  顾小茜装作没注意到他的冷淡,举起手中的《数学建模案例分析》:"这个例题我看不懂解法,能请教一下吗?"她特意选了林修上学期获奖的课题方向。

  林修瞥了眼书名,表情松动了一分。顾小茜内心暗笑——她太了解这些学霸的弱点了,只要提到他们的专业成就,再高冷也会破防。

  "这里不太方便,"林修环顾四周,"去那边空位吧。"

  四点二十分,顾小茜透过落地窗看到天边聚集的乌云。她一边假装认真听林修讲解,一边用余光注意着图书馆正门的方向。周子晴一向守时,应该快到了。

  "所以这个参数应该..."林修的声音突然顿住,他看了眼手表,"已经四点半了。"

  "啊,对不起!"顾小茜"慌乱"地道歉,"我太投入了...那个,学长能再讲一下这个转换过程吗?"她故意指着最复杂的一个公式问道。

  林修犹豫了一下,但学术热情最终战胜了时间观念。当他低头演算时,顾小茜看到第一滴雨砸在图书馆的玻璃窗上,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四点三十五分,暴雨如注。顾小茜终于等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周子晴撑着一把透明雨伞,正快步走向图书馆正门。

  "学长!"顾小茜突然站起来,"我突然想起宿舍里还晾着衣服,得赶紧回去收!"她焦急地看向窗外,"可是雨这么大..."

  林修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眉头又皱了起来。顾小茜知道他在想什么——作为赵启明的室友,把"兄弟的女朋友"独自扔在暴雨中确实不太合适。

  "你有伞吗?"林修问,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情愿。

  顾小茜摇摇头,眼神无辜:"我早上看天气预报说不会下雨的..."

  林修叹了口气,从背包里取出那把标志性的黑色长柄伞:"走吧,我送你到女生宿舍。"

  完美。顾小茜在心里比了个胜利的手势,表面却一脸感激:"太谢谢学长了!启明经常说你们宿舍就数你最靠谱。"

  她故意提起赵启明,既强调了"兄弟女友"的身份让林修无法拒绝,又暗示自己与赵启明关系亲密。一箭双雕。

  当他们走到图书馆正门时,雨更大了。林修撑开伞,刻意与顾小茜保持半臂距离。顾小茜却"不小心"踩到水坑,整个人向林修倾斜。

  "小心。"林修条件反射地扶住她的肩膀。

  就在这一刻,顾小茜看到了站在五米外的周子晴。透明雨伞下的学姐表情瞬间凝固,手中的教材差点滑落。

  "子晴学姐!"顾小茜"惊喜"地叫道,迅速从林修身边退开一步,"对不起!我手机没电了,没法通知您..."

  周子晴的目光在林修和顾小茜之间来回扫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顾小茜继续她的表演:"突然下雨了,我担心没伞回不去宿舍,刚好遇到林修学长..."她故意语无伦次地解释,"因为他是启明的室友嘛,所以...那个...数学题的事我们改天再聊可以吗?"

  林修站在一旁,表情复杂。他当然看出了顾小茜的做作,但在周子晴面前又不好直接拆穿。

  "嗯,改天。"周子晴的声音比雨水还冷。她转身要走,又停住脚步,从包里拿出一本笔记递给顾小茜:"这是你要的资料。"

  顾小茜接过笔记时"不小心"碰到了周子晴的手指,冰凉得吓人。

  "学姐..."她装作欲言又止的样子,眼神无辜地闪烁。

  周子晴没有再看林修一眼,转身走进雨中。透明伞下的背影挺得笔直,却莫名透着一丝孤寂。

  在暗夜酒吧那昏黄而迷离的灯光下,王浩,这位来自西北的硬汉,正以一种几乎能穿透人群的目光,搜寻着今晚的猎物。他的肌肉在黑色紧身T恤下若隐若现,每一次呼吸都似乎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感。作为清北大学格斗社的明星社员,王浩不仅在擂台上无人能敌,在情场上也自诩为高手,享受着征服的快感。

  今晚,他的目光锁定在了一个新面孔上——顾小茜。她穿着酒吧统一的黑色亮片短裙,却难掩其清新脱俗的气质,尤其是锁骨处那枚独特的蝴蝶胎记,在灯光下 仿佛振翅欲飞,吸引着王浩所有的注意力。

  “嘿,美女,一个人?”王浩端着酒杯,以一种自认为潇洒的姿态靠近顾小茜,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试图用他的男性魅力打动对方。

  顾小茜微微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她轻轻一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诱惑与拒绝:“哦?你是在和我说话吗?不过,我可不习惯和陌生人随便聊天呢。”

  王浩眉头一挑,心中暗自得意,这样的反应正中他下怀,他最享受的就是这种欲擒故纵的游戏。“陌生人?很快就不是了。”他故意靠近一步,几乎能闻到顾小茜发间的香气,“我叫王浩,赵启明的室友呀。”

  顾小茜故作惊讶地掩嘴轻笑:“没什么印象,不过,我更想知道,王浩同学在床上的功夫,是不是比赵启明要出色呢?”

  这句话如同火星落入干柴,瞬间点燃了王浩的征服欲。他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眼神中满是挑衅:“要不要试试?我保证,绝对让你满意。”

  顾小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轻转动着手中的酒杯,目光在王浩身上流转,仿佛在评估一件商品的价值。

  “哎呀,王浩同学,你真是太直接了。不过,我今天晚上已经有约了哦。”顾小茜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眼神却有意无意地飘向李明宇。

  “有约?没关系,我可以等。不过,我可提醒你,错过了今晚,你可能就再也找不到像我这么优秀的男人了。”

  顾小茜心中暗笑,她要的正是这种效果。她轻轻拍了拍王浩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王浩同学。”

  说完,顾小茜转身走向李明宇,留下王浩站在原地,眼神中闪烁着不甘与征服的火焰。他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这个看似清纯实则狡黠的女孩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

  然而,王浩并不知道的是,顾小茜的每一步都在按照一个精心设计的剧本行走。王浩,这个自诩为情场高手的硬汉,不过是她棋盘上的一枚棋子罢了。

  9月的清北市,夜风已带着几分微凉,王浩臊不唧唧地走出暗夜酒吧,脸上的潮红还未完全退去,心里五味杂陈。他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成人”之夜,竟会以这样的方式收场。顾小茜的拒绝,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碎了他所有的骄傲和自信。

  正当他沉浸在自己的挫败感中时,一个穿着卡其色风衣的女人从他身边经过。她的步伐轻盈,风衣下摆随着她的走动轻轻飘扬,仿佛带着一种不可言喻的魅力。然而,她开口说出的话,却让王浩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你不会真的以为,征服一个女人,只需要在床上吧?”女人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却带着几分嘲讽与不屑,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直刺王浩的心脏。

  王浩猛地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那个女人。她的脸庞在路灯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清晰,那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他内心的所有秘密。王浩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他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王浩试图辩解,但他的声音却显得如此无力。

  说完,女人转身离去,留下王浩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夜风继续吹拂着,带着几分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