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的指尖刚触到门环，掌心的残玉便烫得惊人。
他望着门缝里溢出的暖光，喉结动了动——那光里浮着细碎的尘屑，像极了三年前师父修复室里，老台灯被碰倒时扬起的金粉。
"昭昭。"苏绾的手从后颈收回去，指腹还带着他灵纹灼烧后的余温，"这门......"
"该开了。"顾昭打断她。
他摸出颈间的残玉，小剑纹路在掌心一跳一跳，像师父当年教他握刻刀时，指节轻叩他手背的节奏。
石门中央不知何时浮现出个月牙形凹槽，与残玉的弧度严丝合缝。
"等等！"赵铁山突然拽住他手腕。
铜炉余温透过粗布手套传来，"我爷爷说过，玉衡残玉是守灵脉的锁钥，贸然......"
"他知道。"哑婆迟缓的声音从五步外飘来。
她佝偻的背突然挺直，浑浊的眼亮得惊人，"那孩子的手，早就在等这一刻了。"
顾昭冲赵铁山笑了笑。他手腕一翻，残玉"咔嗒"嵌进凹槽。
刹那间，整座石门爆发出刺目金光。
苏绾下意识抬手遮眼，指缝里看见顾昭的身影被光流包裹，像片被卷进漩涡的叶子，眨眼便没了踪迹。
"顾昭！"她踉跄着扑过去，却被一道无形屏障弹得撞在赵铁山身上。
"别急。"赵铁山攥紧她胳膊，盯着石门上流转的金纹，"这光......像我家传的《守灵图》里，灵契融合时的样子。"
虚空中，顾昭的意识在翻涌。
他先是听见叮叮当当的修复声——是刻刀刮玉，是鬃刷扫灰，是师父总爱泡的茉莉花茶在陶壶里滚沸的响。
再睁眼时，他站在一片白雾里，正前方立着道清瘦的人影。
"师父？"他喉咙发紧。
那人身着洗得发白的靛青对襟衫，背对着他整理案几上的修复工具，可转过脸时，面容却像浸了水的画，模模糊糊辨不清。
"玉衡归位......"那声音沙哑却熟悉，像极了师父熬夜修复古玉时，压着咳的低语，"才能阻止玄策师......"
顾昭脑子"嗡"地炸开。
三年前师父说去收一件宋代玉琮，结果只留下半块残玉和染血的修复笔记。
他找遍藏渊市的黑市、拍卖行，甚至跟着倒爷下过斗，却连师父的衣角都没碰着。
原来不是失踪，是被封在这里，成了封印的一部分？
"您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冲过去，手却穿透那人的身体，"您知不知道我每天守着修复室，闻着您留下的茉莉香，连刻刀都握不稳......"
"因为你要走的路，比我更难。"那人抬手，白雾里浮起半块残玉的虚影，与顾昭掌心的玉完美契合，"玄策师要的不是凶物，是玉衡灵脉的力量。
只有你......"
"住口！"刺耳的尖笑炸响。
玄策师的虚影从白雾里钻出来，红瞳里翻涌着黑雾，"他不过是个修复匠，凭什么继承玉衡？"他抬手抓向顾昭掌心的残玉，黑雾裹着腥风扑面而来。
顾昭本能地护紧残玉。
那玉突然发烫，烫得他掌心渗血，可血珠落在玉上，却凝成细小的灵纹，顺着他手臂爬满全身。
他想起玄策使说过的"灵契融合"，想起这三年里每夜修复古物时，残玉在他梦里勾勒的灵脉图——原来那些不是梦，是师父在教他。
"我凭的是......"他咬着牙，灵纹在皮肤上亮起青金色，"所有被你们遗忘的古物。"
玄策师的手在离残玉三寸处顿住。
他看见顾昭胸口浮现出一枚月牙形印记，与石门上的凹槽一模一样。
那印记里涌出的灵脉像活了般，缠上他的黑雾，竟在一点点吞噬那些邪念。
"不可能！"他红瞳骤缩，"灵契终阶需要三代守灵人献祭，你不过......"
"我有师父。"顾昭打断他。
他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咔"地合上，点化万物的力量不再是零散的光流，而是一条奔涌的河，顺着灵脉冲进每寸血肉。
他的眼尾泛起淡蓝，周身灵光缭绕，连虚空中的白雾都被染成了玉色，"还有所有被我点化过的古物。"
玄策师的虚影开始崩解。
他尖叫着后退："你赢了这一局，但凶物一旦苏醒......"
"那我就守到它再次沉睡。"顾昭攥紧残玉。
灵脉从他指尖窜出，化作锁链缠上玄策师，"就像师父守着我，就像所有守灵人该做的那样。"
现实中，石门的金光突然收敛。
顾昭踉跄着栽进苏绾怀里，胸口的月牙印记还在发烫。
他抬头，正看见赵铁山挥着铜锤砸向影蛛——那刺客不知何时摸了把匕首，正往周子墨手里塞伪造的封印符。
"苏姐！"他喊了一声。
苏绾立刻抽剑，剑光如电掠过影蛛手腕。
那刺客吃痛松手，匕首"当啷"掉在周子墨脚边。
周子墨脸色瞬间煞白，刚要跑，赵铁山的铜锤已抵住他后颈："跑？
我爷爷当年追着你师父跑了三条街，你以为你能......"
"噤声！"哑婆的喝声震得人耳膜发疼。
她不知何时站到了石门正中央，布满皱纹的手高高举起，嘴里念着晦涩的口诀。
每念一句，石门上的金纹便亮一分，顾昭胸口的印记也跟着发烫，像是在和口诀共鸣。
"轰——"
最后一道金纹亮起的瞬间，石门轰然洞开。
一股庞大的气息裹着腥风涌出来，吹得众人踉跄。
顾昭扶住苏绾，抬头望向门内——那里漆黑如墨，却有细碎的光在跳动，像极了修复室里，师父用放大镜看古玉时，镜片反射的光。
"师父。"他轻声说。
喉间突然发哽——门内的黑暗里，似乎有个人影背对着他，正俯身调整案几上的修复工具。
还是那件洗得发白的靛青对襟衫，还是那副总往下滑的老花镜。
"昭昭。"苏绾攥紧他的手，"里面......"
"我知道。"顾昭深吸一口气。
他胸口的印记灼得厉害，却让他莫名安心。
他松开苏绾的手，一步步走向石门。
门内的黑暗像有生命般翻涌，可他每走一步，黑暗便退开一分，仿佛在迎接他。
"顾昭！"赵铁山喊了一声，却被苏绾拉住。
她望着顾昭的背影，眼尾泛红，却扯出个笑："他该走这一步。"
顾昭站在门前。
门内的黑暗里，突然传来铁链崩断的脆响。
这一次，他听见的不是恐惧，而是某种枷锁被打破的清越。
他伸手摸向门内，指尖刚触到黑暗，便听见一声低沉的咆哮——像是沉睡千年的巨兽被惊醒，又像是被封印太久的灵物终于重见天日。
紧接着，一只布满青金符文的巨爪缓缓伸出。
爪尖划过地面，在青石板上留下深可见骨的痕迹。
空气骤然凝滞，连风都停了。
顾昭望着那只巨爪，忽然笑了。
他摸出颈间的残玉，小剑纹路在黑暗里发出微光。
"师父，"他轻声说，"我来了。"
他望着门缝里溢出的暖光，喉结动了动——那光里浮着细碎的尘屑，像极了三年前师父修复室里，老台灯被碰倒时扬起的金粉。
"昭昭。"苏绾的手从后颈收回去，指腹还带着他灵纹灼烧后的余温，"这门......"
"该开了。"顾昭打断她。
他摸出颈间的残玉，小剑纹路在掌心一跳一跳，像师父当年教他握刻刀时，指节轻叩他手背的节奏。
石门中央不知何时浮现出个月牙形凹槽，与残玉的弧度严丝合缝。
"等等！"赵铁山突然拽住他手腕。
铜炉余温透过粗布手套传来，"我爷爷说过，玉衡残玉是守灵脉的锁钥，贸然......"
"他知道。"哑婆迟缓的声音从五步外飘来。
她佝偻的背突然挺直，浑浊的眼亮得惊人，"那孩子的手，早就在等这一刻了。"
顾昭冲赵铁山笑了笑。他手腕一翻，残玉"咔嗒"嵌进凹槽。
刹那间，整座石门爆发出刺目金光。
苏绾下意识抬手遮眼，指缝里看见顾昭的身影被光流包裹，像片被卷进漩涡的叶子，眨眼便没了踪迹。
"顾昭！"她踉跄着扑过去，却被一道无形屏障弹得撞在赵铁山身上。
"别急。"赵铁山攥紧她胳膊，盯着石门上流转的金纹，"这光......像我家传的《守灵图》里，灵契融合时的样子。"
虚空中，顾昭的意识在翻涌。
他先是听见叮叮当当的修复声——是刻刀刮玉，是鬃刷扫灰，是师父总爱泡的茉莉花茶在陶壶里滚沸的响。
再睁眼时，他站在一片白雾里，正前方立着道清瘦的人影。
"师父？"他喉咙发紧。
那人身着洗得发白的靛青对襟衫，背对着他整理案几上的修复工具，可转过脸时，面容却像浸了水的画，模模糊糊辨不清。
"玉衡归位......"那声音沙哑却熟悉，像极了师父熬夜修复古玉时，压着咳的低语，"才能阻止玄策师......"
顾昭脑子"嗡"地炸开。
三年前师父说去收一件宋代玉琮，结果只留下半块残玉和染血的修复笔记。
他找遍藏渊市的黑市、拍卖行，甚至跟着倒爷下过斗，却连师父的衣角都没碰着。
原来不是失踪，是被封在这里，成了封印的一部分？
"您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冲过去，手却穿透那人的身体，"您知不知道我每天守着修复室，闻着您留下的茉莉香，连刻刀都握不稳......"
"因为你要走的路，比我更难。"那人抬手，白雾里浮起半块残玉的虚影，与顾昭掌心的玉完美契合，"玄策师要的不是凶物，是玉衡灵脉的力量。
只有你......"
"住口！"刺耳的尖笑炸响。
玄策师的虚影从白雾里钻出来，红瞳里翻涌着黑雾，"他不过是个修复匠，凭什么继承玉衡？"他抬手抓向顾昭掌心的残玉，黑雾裹着腥风扑面而来。
顾昭本能地护紧残玉。
那玉突然发烫，烫得他掌心渗血，可血珠落在玉上，却凝成细小的灵纹，顺着他手臂爬满全身。
他想起玄策使说过的"灵契融合"，想起这三年里每夜修复古物时，残玉在他梦里勾勒的灵脉图——原来那些不是梦，是师父在教他。
"我凭的是......"他咬着牙，灵纹在皮肤上亮起青金色，"所有被你们遗忘的古物。"
玄策师的手在离残玉三寸处顿住。
他看见顾昭胸口浮现出一枚月牙形印记，与石门上的凹槽一模一样。
那印记里涌出的灵脉像活了般，缠上他的黑雾，竟在一点点吞噬那些邪念。
"不可能！"他红瞳骤缩，"灵契终阶需要三代守灵人献祭，你不过......"
"我有师父。"顾昭打断他。
他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咔"地合上，点化万物的力量不再是零散的光流，而是一条奔涌的河，顺着灵脉冲进每寸血肉。
他的眼尾泛起淡蓝，周身灵光缭绕，连虚空中的白雾都被染成了玉色，"还有所有被我点化过的古物。"
玄策师的虚影开始崩解。
他尖叫着后退："你赢了这一局，但凶物一旦苏醒......"
"那我就守到它再次沉睡。"顾昭攥紧残玉。
灵脉从他指尖窜出，化作锁链缠上玄策师，"就像师父守着我，就像所有守灵人该做的那样。"
现实中，石门的金光突然收敛。
顾昭踉跄着栽进苏绾怀里，胸口的月牙印记还在发烫。
他抬头，正看见赵铁山挥着铜锤砸向影蛛——那刺客不知何时摸了把匕首，正往周子墨手里塞伪造的封印符。
"苏姐！"他喊了一声。
苏绾立刻抽剑，剑光如电掠过影蛛手腕。
那刺客吃痛松手，匕首"当啷"掉在周子墨脚边。
周子墨脸色瞬间煞白，刚要跑，赵铁山的铜锤已抵住他后颈："跑？
我爷爷当年追着你师父跑了三条街，你以为你能......"
"噤声！"哑婆的喝声震得人耳膜发疼。
她不知何时站到了石门正中央，布满皱纹的手高高举起，嘴里念着晦涩的口诀。
每念一句，石门上的金纹便亮一分，顾昭胸口的印记也跟着发烫，像是在和口诀共鸣。
"轰——"
最后一道金纹亮起的瞬间，石门轰然洞开。
一股庞大的气息裹着腥风涌出来，吹得众人踉跄。
顾昭扶住苏绾，抬头望向门内——那里漆黑如墨，却有细碎的光在跳动，像极了修复室里，师父用放大镜看古玉时，镜片反射的光。
"师父。"他轻声说。
喉间突然发哽——门内的黑暗里，似乎有个人影背对着他，正俯身调整案几上的修复工具。
还是那件洗得发白的靛青对襟衫，还是那副总往下滑的老花镜。
"昭昭。"苏绾攥紧他的手，"里面......"
"我知道。"顾昭深吸一口气。
他胸口的印记灼得厉害，却让他莫名安心。
他松开苏绾的手，一步步走向石门。
门内的黑暗像有生命般翻涌，可他每走一步，黑暗便退开一分，仿佛在迎接他。
"顾昭！"赵铁山喊了一声，却被苏绾拉住。
她望着顾昭的背影，眼尾泛红，却扯出个笑："他该走这一步。"
顾昭站在门前。
门内的黑暗里，突然传来铁链崩断的脆响。
这一次，他听见的不是恐惧，而是某种枷锁被打破的清越。
他伸手摸向门内，指尖刚触到黑暗，便听见一声低沉的咆哮——像是沉睡千年的巨兽被惊醒，又像是被封印太久的灵物终于重见天日。
紧接着，一只布满青金符文的巨爪缓缓伸出。
爪尖划过地面，在青石板上留下深可见骨的痕迹。
空气骤然凝滞，连风都停了。
顾昭望着那只巨爪，忽然笑了。
他摸出颈间的残玉，小剑纹路在黑暗里发出微光。
"师父，"他轻声说，"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