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同行不易-《卦门嫡女:拆卦拆出个禁欲王爷》

  顾昭珩拆信的动作极轻,指节在火漆上一挑,羊皮纸便"唰"地展开。

  苏晚棠眼尖,刚扫到"城郊古寺无头鬼影"几个墨字,便见他眉峰微挑——那是他听到关键线索时惯有的小动作。

  "晚棠,明日去城郊踏青如何?"他抬眼时,晨雾正漫过廊角的海棠枝,将他眼底的温度都浸得温柔。

  苏晚棠摸着腕间发烫的铜钱串,那是卦门传下来的老物件,每次有阴祟靠近便会发热。

  此刻铜钱在她掌心硌出红印,倒像在替她应下这邀约。

  "好啊,正好去会会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她故意拖长尾音,看顾昭珩嘴角极浅地勾了勾。

  王副官立在廊下,帽檐压得低低的,只露出半张紧绷的下颌——定王府暗卫的规矩,主子说话时连呼吸都要放轻。

  回房时小桃正蹲在门槛边擦铜盆,见她进来手一抖,半盆水泼湿了绣鞋。"小姐!"丫鬟扑过来要替她擦鞋,发顶的珠花乱颤,"方才前厅那动静...赵姨娘被拖走时指甲刮地的声音,奴才后脊梁到现在还发凉呢。"

  苏晚棠踢开湿鞋,往软榻上一瘫:"凉什么?

  她那点本事,连引魂符都烧错了时辰。"话虽这么说,袖中密信却被她攥得发皱——那是顾昭珩暗卫昨夜塞来的,写着"赵王私养术士,近日频繁出入城郊"。

  小桃忽然跪到榻前,膝盖压得青砖"咔"响:"小姐,方才奴才听门房说...您要跟定王去城郊?"她眼睛红得像浸了水的樱桃,"那古寺...奴才老家隔壁村的猎户说过,上个月他见着个没脑袋的影子在松树林里晃,脖子上还淌着黑血呢!"

  苏晚棠扯过案上的蜜饯塞她嘴里:"黑血?那是松树汁吧。"指尖却轻轻按在小桃后颈——那里有块淡青的胎记,是她幼时被人贩子打的。"怕鬼?你跟着我,鬼见了都得绕着走。"她晃了晃腕上的铜钱串,"卦门的引魂铃在这儿,邪祟近不了身。"

  小桃含着蜜饯抽抽搭搭:"可...可定王殿下是金枝玉叶,万一出点闪失..."

  "他啊?"苏晚棠想起方才顾昭珩替她理鬓发时,指腹擦过耳垂的温度,耳尖又热起来,"比鬼还精呢。"

  次日辰时三刻,苏晚棠站在侯府正厅外,看着门房掀起的红帘里,侯夫人正用银簪拨弄茶盏。"去城郊静养?"侯夫人的指甲套敲在青瓷上,"你倒是会挑时候,侯府刚出了事,就闹着要走?"

  "夫人说的是。"苏晚棠垂眸,袖中铜钱串在掌心滚了两滚——这是她故意选的时辰,侯夫人晨起要喝三盏茶,第三盏时最没耐性,"可女儿昨夜又梦见父亲了。"她抬眼时眼眶微红,"父亲临终前攥着女儿的手说,要我...要我离是非远些。"

  茶盏"当啷"摔在案上。

  侯夫人的脸白了白——当年卦门灭门,苏晚棠的父亲正是她的表兄。

  她盯着苏晚棠腕间的铜钱串,喉结动了动:"定王的马车在门口候着?"

  "是。"苏晚棠知道火候到了,"王副官说,定王怕女儿路上闷,特意备了两辆马车,一辆载行李,一辆...载书。"

  侯夫人的指甲深深掐进帕子:"去吧。"她突然笑起来,"正好让定王看看,我们侯府的姑娘,可不是养在深闺的娇小姐。"

  出府时顾昭珩的马车已停在青石板上。

  枣红马喷着白气,车帘是湖蓝暗纹锦,边角用金线绣着定王府的玄鸟纹。

  王副官掀帘时,苏晚棠瞥见车内铺着狐皮褥子,炭盆烧得正旺,连茶盏都是她昨日说过爱喝的建州白茶。

  "王爷在前面马车上。"王副官压低声音,"暗卫都散在左右两里地,林子里还有两队骑射营的弟兄。"他顿了顿,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这是王爷今早让厨房做的桂花糕,说您昨夜说饿了。"

  油纸包还带着余温,苏晚棠揭开时,甜香混着桂花香"呼"地涌出来。

  小桃凑过来看,发顶的珠花碰在车帘上:"小姐,这糕上的桂花是新摘的,还带着露水呢。"

  马车动起来时,苏晚棠掀开车帘。

  侯府的朱漆大门正缓缓闭合,门楼上的兽首衔环在晨雾里泛着冷光。

  她忽然想起昨日赵如意被拖走时喊的"赵王要的是卦门余孽的命",想起房梁上那道青衣影子——或许从今日起,那些躲在暗处的眼睛,终于要跟到明处来了。

  "小姐,看!"小桃指着车外,"松林到了。"

  车窗外的松树一棵接一棵掠过,松针上的露水落下来,在车帘上打出细密的水痕。

  忽然,一声低沉的钟响从远处传来,像是被浸在深潭里的老钟,闷闷的,带着说不出的压抑。

  小桃的手"唰"地攥住她的衣袖,铜钱串在两人掌心硌成一片红。

  苏晚棠望着渐浓的雾色,闻见空气里有股极淡的檀香——不是寺庙里那种清冽的香,倒像是...烧过符咒的焦味。

  她摸出枚铜钱抛向空中,铜钱打着旋儿落下来,正面朝上,却在掌心震得发麻。

  "快到了。"她轻声说,望着车帘外浮动的雾影,"古寺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