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黑雾迷阵,母亲幻影-《哑女翻身:摄政王的掌心宠》

  萧景珩半个身子刚钻进岩壁通道,那声“知微……救我”还在幽道里打转。沈知微猛地抬手,袖口一抖,银针已抵住自己耳后,指尖用力一压,刺入半寸。

  她没停下,反而往前又走了两步。

  脚底裂痕里的血珠早已干涸,但那层镜面反光仍浮在地面,像一层薄冰盖着深渊。她低头看去,黑雾深处不止一个影子——有的佝偻,有的挺立,有的跪着,全都朝着石门方向伸出手,仿佛被什么拖拽着不肯放。

  她咬了下嘴唇,从怀里摸出毒茉莉香包,没急着扔,而是捏在掌心搓了两下。花粉沾上汗,黏腻腻的,香气却压得极低,只在鼻尖绕了一圈就散了。

  “别靠近。”她回头说,声音不高,也不冷,就像平常吩咐丫鬟端药那样自然,“这雾会挑人说话。”

  萧景珩没应,只是把碎玉珏收回袖中,脚步往后退了三步。他站定,背贴岩壁,目光落在她肩头。狼王喘着粗气,嘴里吐出的白沫带着黑丝,前爪在地上划拉两下,把谢无涯往角落拖了拖。

  沈知微蹲下身,用银针挑破指尖,又滴了一滴血在裂痕上。

  这一次,血没凝成镜面,反而像活物般蠕动起来,顺着刻痕爬行一段,突然炸开一朵细小的红花。花瓣展开的瞬间,黑雾猛地一缩,中间那道人形轮廓清晰了几分。

  是她母亲。

  穿着北狄祭司才有的月白长袍,发间插着一支银蝶簪,眼角有颗泪痣——和沈知微记忆里一模一样。可那双眼睛……太亮了,亮得不像活人,倒像是夜里燃起的鬼火。

  “知微。”幻影开口,声音轻得像风吹纸灰,“别信他。”

  沈知微手指一颤,针尖差点扎进掌心。

  那三个字,不是冲着她说的。是冲着身后的人。

  她缓缓回头。

  萧景珩站在那儿,脸色没变,连眉头都没动一下。但他左手垂在身侧,指节微微泛青,显然是攥紧了什么。

  幻影继续说着:“他会害你……就像害死我一样。”

  话音落,黑雾忽然翻涌,几根近乎透明的丝线从雾中探出,缠上幻影的手腕、脖颈,越收越紧。她的脸开始扭曲,嘴还在动,却发不出声,只剩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沈知微,瞳孔剧烈收缩。

  沈知微猛地想起《百草毒经》里提过一句:**情蛊幻心术,借亲缘之声惑神,然真言必带三响,若无声回,则为伪相。**

  她屏住呼吸,耳朵竖起。

  果然,那句“别信他”之后,岩壁传来极细微的震颤,像是铜钟敲完后的余鸣,轻轻撞了三下。

  假的。

  她冷笑一声,手腕一甩,毒茉莉香包直奔幻影胸口而去。

  香包在空中炸开,淡黄花粉如烟散开,触到黑雾的刹那,整片雾气像被烫到般猛地抽搐。幻影发出一声尖利嘶叫,不是人声,倒像是金属刮擦石板,听得人牙根发酸。

  紧接着,一声惨叫从雾深处传来。

  “啊——!”

  不是幻影,是真人。

  沈知微立刻分辨出来——是百毒教义父的声音。嘶哑、扭曲,还带着一股常年泡药水的腥甜味。

  她没追击,反而退后两步,靠在岩壁上喘了口气。左腕的玄铁镯还在发烫,和怀里的双鱼玉佩贴在一起,烫得皮肤生疼。她解开外衫第二颗扣子,把玉佩塞进贴身小袋,这才觉得脑子清明了些。

  “你听到了?”她问萧景珩。

  他点头:“他在怕。”

  “怕什么?”

  “怕这个。”她指了指自己胸口,“他以为我是北狄圣女血脉,能唤醒皇陵里的东西。可刚才那一声惨叫……说明他不仅知道我在,还确定我没被幻术骗过去。”

  萧景珩沉默片刻,忽然道:“那你呢?你信不信她说了真话?”

  沈知微看他一眼:“你说哪句?‘别信他’?还是‘他会害我’?”

  “随便你选。”

  她笑了笑,从袖子里抽出一根更细的银针,针尾刻着一道浅浅的螺旋纹。“我娘要是真有话要告诉我,不会选在这种地方,也不会用这种方式。”她顿了顿,“她七岁那年教我藏桂花糕,说被人发现就罚抄《女诫》十遍。我说不抄,她就偷偷帮我烧了一半。”

  她把银针往地上一插,针尖没入石缝,轻轻一旋。

  “要是真是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事?”

  话音刚落,地底传来一阵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岩层下面爬行。狼王低吼一声,前腿一软,跪倒在地,嘴里咳出一大口黑血,溅在谢无涯脸上。

  谢无涯眼皮动了动,没醒。

  沈知微走过去,掰开他嘴角,往里塞了粒解毒丸。药丸化开,他颈后那颗红痣忽明忽暗,像是有人在外面拉扯灯绳。

  “你还撑得住吗?”她问狼王。

  狼王抬头,眼神浑浊,但还是挣扎着站起来,尾巴扫了扫她的裙角,算是回应。

  “走。”她说,“别在这儿耗着。”

  她当先迈步,沿着新裂的刻痕往前走。通道越来越窄,高不过五尺,宽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头顶石块参差,碰得衣裳沙沙作响。她一手扶墙,一手握针,每走十步就停下来,让血滴进裂痕验路。

  第三次滴血时,血珠滚进凹槽,没被吸收,反而浮在表面,像一颗红玛瑙。

  她立刻抬手示意停步。

  前方雾气比之前浓了数倍,流动方式也变了——不再是均匀起伏,而是像心跳一样,一鼓一鼓地搏动。每一次鼓动,都伴随着一丝极淡的茉莉香。

  沈知微皱眉。

  这不是普通的毒雾,是活的。

  她从腰间解下一只小瓷瓶,拔开塞子,倒出几粒琥珀色糖丸。这是谢无涯常吃的那种,外层裹着蜂蜜,内芯却是剧毒。她捏碎一颗,把粉末撒在银针上,然后缓缓向前递出。

  针尖触到雾气的瞬间,雾团猛地一缩,随即炸开一圈涟漪,像是被惊扰的湖面。

  她立刻收回银针,发现针尖已经发黑。

  “是傀儡丝。”她低声说,“有人在用谢无涯的母蛊操控这片雾。”

  萧景珩走近一步:“他现在自身难保,怎么还能控雾?”

  “不是他在控。”她摇头,“是有人想借他的蛊,连上我的血脉。”

  她想了想,把最后一颗糖丸含进嘴里,没咽下去。这是谢无涯的习惯动作,据说能让情蛊安神。她不确定有没有用,但值得一试。

  果然,含着糖丸往前走,黑雾的搏动慢了下来。

  走到一处拐角,地面裂痕突然断了。前方一片漆黑,看不出通向哪里。她伸手摸了摸岩壁,指尖传来湿滑的触感,像是苔藓,又像是某种分泌液。

  她正要后退,忽然听见一声极轻的叹息。

  不是从前面来的。

  是从她背后。

  她猛地转身,银针横在胸前。

  萧景珩站在原地,眼神平静。狼王伏在地上,谢无涯依旧昏迷。

  可那声叹息……分明是女人的声音。

  她盯着三人看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

  声音是从她自己嘴里出来的。

  她赶紧吐掉糖丸,却发现嘴里那股甜味已经渗进喉咙,顺着气管往下流,一路烧到心口。

  她踉跄一步,扶住岩壁。

  眼前开始模糊。

  母亲的身影再次浮现,这次离她很近,近到能看清她睫毛上的霜。她张嘴,嘴唇没动,声音却直接钻进脑子里:

  “逃……快逃……他不是……”

  话没说完,黑雾卷来,把她整个人裹住,拖向深处。

  沈知微拼命挣扎,手指抠进岩缝,指甲崩裂也不松手。她想喊,却发现嗓子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就在她快要被拖进去时,一道赤光从侧面劈来。

  碎玉珏!

  萧景珩掷出的玉珏斩断三根傀儡丝,火星四溅。黑雾退开一尺,母亲幻影瞬间溃散。

  沈知微瘫坐在地,大口喘气。

  萧景珩走过来,弯腰捡起玉珏,脸色比之前白了几分。他没说话,只是把手伸给她。

  她没接,自己撑着站起来。

  “你不该救我。”她说。

  “为什么?”

  “因为我不知道刚才那句话,是不是真的。”她盯着他,“也许她真的是在警告我。”

  萧景珩看着她,良久,轻轻说了句:“那你现在信不信?”

  沈知微没回答。

  她弯腰,从狼王身下抽出一块脏布,裹住双鱼玉佩,塞进怀里。然后抬起脚,踩上断痕尽头的第一块石头。

  通道前方,雾气重新聚拢,形成一道拱门形状。

  门内,隐约有钟摆声,一下,一下,敲得人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