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月下磨镰与谷场秋声-《乡野奇途》

  秋分刚过,谷场就被金黄的稻穗铺满了,像块被阳光浸透的锦缎。哑女蹲在谷堆旁,手里攥着把月牙形的镰刀,正用磨石细细打磨。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被她磨得锋利,连映在上面的月影都割成了两半——这把镰刀用了三年,去年割稻时崩了个小口,她攒了半筐鸡蛋去镇上,请铁匠重新锻打了,如今握着比新的还称手。

  “磨慢点,别伤着。”小虎背着最后一捆稻子从田里回来,草绳勒得他肩膀发红,额角的汗混着草屑往下掉。他把稻捆往谷堆上一放,凑过来看她磨镰,指尖轻轻碰了碰刀刃,“嚯,够快!比去年那把利多了,割稻子肯定省劲。”

  哑女笑着点头,往磨石上洒了点井水。水珠落在石面上,被刀刃带起的风扫成细雾,凉丝丝的扑在脸上。她想起去年此时,也是在这谷场,小虎用那把钝镰刀割稻,半天割不完半亩地,手心磨出了血泡,却硬说“钝刀割得齐”,后来还是她抢过镰刀,替他割完了剩下的。

  谷场边的石碾子还在转,是李伯家的儿子在碾新米,“咕噜咕噜”的声响混着远处的虫鸣,像支老调子。哑女把磨好的镰刀往草垛上一靠,起身帮小虎解草绳。他的粗布褂子被汗浸得透湿,后背印着深深的稻叶痕,像幅浅淡的画。

  “歇会儿吧,我去烧点水。”她用手语比划着,指了指谷场角落的灶台——那是秋收时临时搭的,能烧水煮粥,比去年跑回家吃饭省时间。

  小虎没动,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两个烤红薯,还带着点焦皮,“刚在灶膛里埋的,你尝尝,比去年的甜。”他说着,把红薯往她手里塞,自己则拿起另一把没磨的镰刀,往磨石边凑,“我也学学,不然总让你受累。”

  哑女咬了口红薯,甜香混着焦糊的味在舌尖散开。她看着小虎笨拙地磨镰,刀刃在石上划出刺耳的“沙沙”声,火星子溅起来,落在他沾着泥的裤脚上。去年他也是这样,非要学着磨镰,结果把刀刃磨得歪歪扭扭,最后还是她重新磨了半夜。

  “得顺着纹路磨。”哑女放下红薯,握住他的手,引导着镰刀在磨石上滑动。他的掌心滚烫,带着磨出的薄茧,把她的手裹得严严实实,像揣在暖炉里。

  小虎的呼吸忽然变重了,低头看着她的发顶,月光落在她耳后的碎发上,泛着层银白的光。“等割完稻子,”他忽然说,声音比石碾子还沉,“我就去你家提亲,媒人都请好了,是张叔。”

  哑女的手顿了顿,磨石上的水珠顺着纹路往下淌,像行没说出口的话。她想起今早去田里送饭时,看见张叔在跟她娘说话,两人笑得眉眼弯弯,当时心里就突突直跳,原来真是为了这事。

  “彩礼我都备齐了,”小虎继续说,声音里带着点紧张,“两匹新布,一坛新酿的米酒,还有……还有那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