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无声的硝烟-《盛唐探案录》

  长安城的天空,在经历了一系列令人心悸的异动后,陷入了一种令人不安的、近乎窒息的平静。连绵的阴云低垂,却无雨落下,连往日喧嚣的市井之声都仿佛被这沉重的空气所吸收,变得模糊而遥远。朝堂之上,那些针对陈默的激烈攻讦与弹劾之声,竟也诡异地偃旗息鼓,仿佛那日紫宸殿中针锋相对的博弈只是一场幻影。然而,陈默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平静绝非风暴的终结,而是风暴眼中短暂的死寂。水面之下,暗流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积蓄,对手并非放弃,他们只是在耐心等待——等待他露出破绽,等待一个更完美的时机,或者……正在阴影深处,悄然编织着一张更加精密、更加致命的罗网。

  他怀中的那枚玉佩,自大慈恩寺地宫那场生死搏杀归来后,似乎正悄然发生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蜕变。先前那如同烙铁般的灼热与尖锐的刺痛感已逐渐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内敛的、仿佛源自生命本源的脉动。这脉动如同沉睡的远古巨兽缓慢而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竟隐隐与他自身的呼吸、心跳节奏开始契合。玉佩上那些深邃的裂纹中,原本闪烁不定的银色光芒,如今也变得稳定而流畅,如同星辰的脉络,或是一幅微缩的宇宙星图,在其中缓缓流转、生灭。一种朦胧的直觉告诉陈默,这玉佩绝非仅仅是一件拥有力量的“物品”,它似乎正以一种超越当前认知的方式,与他的存在、他的意识,甚至他的命运,进行着缓慢而不可逆的融合。伊万笔记中那些关于“生物绑定”、“权限转移”的晦涩描述,或许并非空穴来风。

  “它……似乎在适应你?” 裴明月敏锐地察觉到了陈默近来时常不自觉摩挲玉佩的小动作,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与担忧。

  “或许是吧。” 陈默的目光越过窗棂,投向格物院方向上空袅袅升起的几缕青烟——那是墨衡带领的团队正在试验新型焦炭工艺的痕迹。他的眼神深远,仿佛穿透了眼前的景物,看到了更遥远的时空。“也可能,是我正在被迫适应它。零号密钥……‘墟钥’……无论它被冠以何种名称,事实是,它选择了我。或者说,命运将我们强行捆绑在了同一艘驶向未知的船上,同舟共济,亦或……同归于尽。”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沉静而坚定地落在裴明月身上,那眼神深处,是看清前路艰险后的决绝。

  “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无论那‘彼界之门’的背后,是渴求的归途,还是万劫不复的深渊,我们都必须走下去,闯过去。但在直面那最终的谜底之前——”

  他顿了顿,视线仿佛扫过整个长安城的轮廓,最终落回现实。

  “我们必须先稳住脚下的这艘船,这片我们尚且立足的甲板。”

  这甲板,便是这波云诡谲的长安城,便是这看似强盛、实则暗藏汹涌的大唐天下。风暴将至,唯有稳住根基,方能搏击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