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之巅，云海翻涌如涛，罡风猎猎卷动玄色衣袂。范正鸿斜倚在黑虎玄风背上，这头神兽通体乌黑如墨，额间一点雪色鬃毛，四爪踏碎流云，虎目炯炯如电。他手中捧着一盏青瓷茶盏，雨前龙井的清香混着云雾的清冽弥漫，指尖轻叩盏沿，茶烟袅袅升腾，竟在罡风中凝而不散。
“九天玄女，”他抬眸，神他见了不少，已经不怕了，目光越过翻腾的云海，直直对上那道自霞光中走来的身影，语气平淡无波，“你乃上古战神，不好生居于九天，却来我燕云地界，是为宋江，还是为‘恢复历史’？”
九天玄女身着九彩霓裳，凤冠垂珠摇曳，周身清辉流转，圣洁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她看着眼前这个逆命而行的男子，眉头微蹙：“范正鸿，你未来之人，身负杀破狼三星煞气，窃人间龙运，搅乱天下格局，本就不合天道轨迹。宋江乃天命所归的替天行道之人，我今日前来，便是要拨乱反正，恢复应有的历史进程。”
话音未落，九天玄女玉指轻抬，一道璀璨金光自指尖迸发，如利剑般直刺范正鸿眉心——此乃九天清净法咒，专破邪煞，可拘魂魄，寻常妖魔遇之即刻灰飞烟灭。
然而，金光甫一靠近范正鸿周身三尺，便被一层浓郁的黑雾阻拦。黑雾中，无数狰狞虚影嘶吼盘旋，正是当年蚩尤败亡前，以自身精血与怨念凝结的九转杀煞之气，赠予传承其战魂的后人。这煞气遇正愈强，遇法愈刚，金光撞上黑雾，竟如泥牛入海，瞬间被吞噬殆尽，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蚩尤的杀煞护体？”九天玄女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神色愈发凝重，“你竟与上古魔神牵扯甚深，看来今日，不得不动真格了！”
她长袖一挥，琼楼玉宇虚影自云海中浮现，仙鹤齐鸣，梵音阵阵，无数天兵天将的虚影自霞光中涌出，手持神兵利器，朝着范正鸿杀来。这是九天玄女的本命神通“九天镇魔阵”，可引九天之力，镇压世间一切逆命之徒。
范正鸿依旧稳稳坐在黑虎玄风背上，浅啜一口清茶，嘴角勾起一抹冷峭弧度。黑虎玄风似有感应，仰头发出一声震彻云霄的虎啸，声浪席卷之处，天兵虚影竟纷纷溃散。而那层蚩尤杀煞所化的黑雾，此刻愈发浓郁，化作一头巨大的蚩尤虚影，手持虎魄刀，怒目圆睁，与九天天兵对峙。
“恢复历史？”范正鸿嗤笑一声，茶盏在指尖转动，“天道若真有情，便不会千年万世让百姓流离失所；历史若真该如此，便不会有蔡京那般奸臣当道、朝廷腐败。玄女，你所谓的‘正途’，不过是固化的枷锁罢了。”
他抬手，黑雾凝聚成一柄玄铁长枪，枪尖寒芒毕露，直指九天玄女：“我范正鸿的命运，从不由天定，更不由你这所谓的神明摆布。宋江有你的天书指引，我有蚩尤杀煞护体、贪狼本星的位格不差你上古战神，这天下，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与此同时，三十三天之上，紫霄宫偏殿内，檀香氤氲，仙乐悠扬。紫薇大帝身着帝袍，手持玉如意，与西王母相对而坐，面前的琉璃盏中，盛着昆仑仙泉所酿的玉液琼浆。
两人目光透过殿外的水镜，正静静看着燕云之巅的对峙。水镜中，范正鸿的桀骜、九天玄女的威严、蚩尤杀煞的凶戾、天兵虚影的浩荡，尽数清晰呈现。
“王母，你看这范正鸿，倒是个有趣的人。”紫薇大帝浅酌一口仙酿，语气带着几分玩味，“杀破狼三星齐降，又得蚩尤传承，竟敢直面九天玄女，这份胆魄，倒是比洛阳时成长了些。”
西王母手持玉簪，轻轻搅动着盏中仙液，螓首微点：“紫薇大帝所言极是，人都是会变的，宋江有玄女护持、天书指引，乃顺天而行；范正鸿由你从未来点来，有魔神煞气、神兽为骑，乃逆命而战。这人间的代理人之争，倒是比瑶池盛会还要热闹几分。”
“顺天者昌，逆天者亡，古往今来皆是如此。”紫薇大帝笑道，“只是这范正鸿的逆命之路，走得如此轰轰烈烈，倒让本帝想起当年的蚩尤。你说，他能打破这天道枷锁，改写历史吗？”
西王母眼中闪过一丝沉吟：“不好说。九天玄女乃我座下神通广大，宋江身边亦有吴用这般天机星辅佐，更有梁山众好汉相助；但范正鸿自身命格强硬，知未来千年之事，又得蚩尤杀煞加持，且行事狠辣、谋略过人，暗中还与方腊勾结，势力不容小觑。”
她顿了顿，又道：“不过，天道运转，自有其规律，岂容轻易更改？玄女此次出手，虽未尽全力，却也是警告。范正鸿若执意逆天而行，日后恐怕会引来更大的天罚。”
紫薇大帝摇了摇头：“天罚？当年蚩尤何等强悍，不也败于黄帝之手？范正鸿虽有传承，却终究是人。只是这人间的纷争，本就是天道演化的一部分，我们静观其变便是。”
他抬手一挥，水镜中的画面微微流转，转而映照出梁山的景象——宋江正与吴用参详天书，范权在一旁献策，晁盖面色复杂地看着众人，梁山上下，一片欣欣向荣，却又隐隐透着权力更迭的暗流。
“宋江那边，也开始行动了。”西王母轻声道，“天书玄机初显，范权又带来田虎旧部，梁山两派势力日渐壮大。不久之后，这两支力量，怕是要正面交锋了。”
紫薇大帝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如此甚好。让他们放手去争，也好看看，这天道究竟是牢不可破，还是能被人力所改。我们只需在此煮茶观景，静待结果便是。”
鎏金仙剑裹挟着九天神威，与玄铁长枪的蚩尤杀煞轰然相撞，金光与黑雾激荡处，云海翻涌如沸，罡风倒卷千丈。范正鸿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顺着枪杆传来，喉口一腥，黑虎玄风嘶吼一声，四爪在云空中硬生生顿住，踏碎无数流萤般的光屑。
九天玄女衣袂翻飞，清辉流转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狠厉，正欲催动仙剑再添三分力道，将这逆命之人当场镇压。忽闻一声沉雷般的断喝自九天而下：“玄女止步！”
话音未落，一道苍黄霞光破空而来，霞光中一柄玉圭悬浮，圭身刻满上古云纹，顶端镶嵌的玄珠散发着中正平和的光晕，正是东岳大帝的本命法器镇岳圭。玉圭径直撞向鎏金仙剑，看似轻柔的触碰，却让仙剑上的符文瞬间黯淡，那股镇压万物的神威如潮水般退去。
九天玄女猝不及防，被震得连连后退三步，霓裳上的珠玉摇曳作响，眼中满是惊疑：“大帝你为何拦我？”
东岳大帝的身影自霞光中显现，身着青黑帝袍，面容威严，周身萦绕着山川岳渎的厚重气息。他手持镇岳圭，目光扫过对峙的两人，最终落在九天玄女身上，语气带着几分不悦：“玄女，你莫非忘了昆仑之约？众上神早已议定，人间纷争由代理人自行角逐，神明不得亲自动手干预天道演化，你今日之举，已然违背合约！”
“昆仑之约？”九天玄女柳眉倒竖，指着范正鸿厉声道，“此人身负杀破狼三星煞气，又得蚩尤传承，逆命而行，搅乱天下格局，若不及时镇压，日后必成天道大患！我此举乃是为了拨乱反正，何谈违背合约？”
“拨乱反正？”东岳大帝摇了摇头，镇岳圭在手中轻轻转动，“天道演化，自有其兴衰更替之理。范正鸿虽逆命，却也是天道运转中生出的变数；宋江虽顺天，亦需历经劫难方能成事。你今日亲自动手，便是坏了这‘变数’与‘劫难’的平衡，若引得其他上神纷纷效仿，人间岂不乱成一锅粥？”
他转头看向范正鸿，目光凝重却无杀意：“范正鸿，你身负蚩尤杀煞，虽能护体，却也易遭反噬，日后当慎行，莫要让煞气吞噬心智。”
范正鸿依旧斜倚在黑虎玄风背上，手中茶盏竟未倾洒半滴，他抬眸看向东岳大帝，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多谢大帝提醒，我自有分寸。”说罢，他指尖轻弹，那柄玄铁长枪化作黑雾收回体内，蚩尤虚影也渐渐消散，唯有周身的杀煞之气仍未完全收敛。
看人一走，范正鸿再压不住，一口血吐出，血珠溅落在玄色衣袍上，如墨染红梅，触目惊心。范正鸿只觉胸口翻涌的气血再难压制，眼前金星乱冒，手中青瓷茶盏“哐当”一声坠落在黑虎玄风背上，滚落在云海间不知所踪。他浑身力道如潮水般退去，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最后一眼只望见东岳大帝与九天玄女的身影渐远，黑虎玄风焦急的虎啸在耳边模糊成一片嗡鸣，随即便陷入无边黑暗。
再次睁眼时，并非燕云之巅的云海，而是熟悉的燕王府暖阁。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药香与檀香，混着女子衣袖间的清雅气息，驱散了周身残留的煞气与疲惫。
他动了动手指，只觉浑身酸软无力，丹田内的元气空乏得厉害，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经脉隐隐作痛——与九天玄女那惊天动地的一击，虽有蚩尤杀煞护体，却仍让他元气大伤，连带着神魂都震荡不已。
“王爷！您醒了！”一道温婉的女声带着急切传来，赵持盈身着素色宫装，鬓边仅簪一支白玉簪，往日沉静的眼眸此刻满是忧色，伸手便要探他的额头，指尖带着微凉的暖意。
范正鸿侧头，只见暖阁内灯火通明，床边围满了人。安道全身着药童递来的青色医袍，正单膝跪地，手中捏着银针，见他睁眼，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王爷总算醒了！您昏迷三日，气息紊乱，内腑震荡，可是做了什么凶险的噩梦？”
他话音刚落，一个软糯的小身影便挤到床边，正是六岁的嫡长子范承燕。小家伙穿着虎头鞋，梳着总角，脸蛋圆圆的，眼眶还带着红丝，伸手轻轻拉住范正鸿的衣袖，声音带着哭腔：“父王，你睡了好久，燕儿好想你……”
范正鸿心头一暖，强撑着抬手，揉了揉儿子的头顶，声音沙哑：“父王没事，让燕儿担心了。”
目光扫过众人，完颜兀鲁抱着一对龙凤胎站在右侧，她身着骑射劲装改制的常服，身姿挺拔，怀中的范承安与范承宁裹在同色的锦缎襁褓中，粉雕玉琢的小脸上，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正好奇地盯着他，偶尔发出咿呀的软语。
李师师则立于赵持盈身侧，素色襦裙衬得她面色愈发清雅，手中捧着一盏温热的汤药，见他看来，轻声道：“王爷醒了便好，安先生说这汤药能宁心顺气，您趁热喝了吧。
暖阁外侧，孙安、花荣、以及一众将领皆身着劲装，神色凝重地侍立着，见他苏醒，纷纷躬身行礼：“参见王爷！”他们皆是燕王府的核心战力，这三日来轮流守在暖阁外，忧心忡忡。
范正鸿靠着床头坐起，赵持盈连忙取来软垫垫在他身后。安道全上前搭住他的脉搏，指尖微动，片刻后沉声道：“王爷脉象虽仍虚浮，但已平稳许多。只是您此次元气大伤，怕是梦中遭了极强的力量反噬，需好生静养，切不可再动气、耗损心神。”
“反噬……”范正鸿低声呢喃，梦中与九天玄女的交锋历历在目，那鎏金仙剑的神威与东岳大帝镇岳圭的厚重，此刻仍在经脉中隐隐作祟。他接过李师师递来的汤药，仰头一饮而尽，苦涩的药味在舌尖蔓延，却让他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王爷，您昏迷期间，江州那边传来消息，蔡京已暗中调遣三万禁军，由节度使曹荣统领，直奔燕云而来，怕是冲着咱们来的。”马灵上前一步，低声禀报，语气带着几分凝重，“另外，梁山那边也有动静，宋江整合了田虎旧部，势力大涨，已派人暗中联络周边的反贼势力，似有扩张之意。”
汤药入喉，苦涩回甘间，范正鸿眼底的倦色渐褪，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冷冽锋芒。他靠在软垫上，指尖轻轻敲击床沿，声音虽仍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蔡京动作倒是快，三万禁军……曹荣此人，好大喜功，刚愎自用，不足为惧。”
马灵躬身道：“可禁军装备精良，数量占优，且曹荣麾下有几员副将颇为悍勇，咱们边境守军虽精锐，却需分兵防备契丹，怕是难以全力应对。”
“分兵？不必。”范正鸿抬眸，目光扫过帐外的将领们，“传我将令，让孙安率五千‘破阵营’，即刻驰援云州，加固城防，只守不攻，耗住曹荣的主力。花荣，你带三千‘游骑营’，绕至禁军侧翼，袭扰其粮草补给线——曹荣急于求成，必然轻粮冒进，断他粮道，禁军自乱。”
孙安与花荣齐声领命：“属下遵命！”
“至于梁山……”范正鸿续道，“让暗线给范权递个消息，就说田虎旧部中，有人不满宋江排挤，欲暗中投靠我燕王府，许他高官厚禄，保他旧部周全。范权此人，投机钻营之辈，定然会借此事煽风点火，进一步激化梁山内部矛盾。”
赵持盈见他气息尚未平复，便急于谋划战事，不由蹙眉道：“王爷，你刚醒，元气大伤，这些军务不妨暂缓几日，待身子好些再议？”
范正鸿握住她微凉的手，语气柔和了几分：“持盈，兵贵神速。蔡京的禁军已在半路，梁山也虎视眈眈，我若静养，便是给了他们可乘之机。放心，我自有分寸，不会勉强自己。”
他转头看向安道全：“安先生，我这身子，多久能恢复战力？”
安道全沉吟道：“王爷内腑震荡，元气损耗甚巨，若要完全康复，需静养三月。但若是只是运筹帷幄，半月后便可下床理事，只是切不可再动武，更不能再引动体内杀煞之气。”
“半月……足够了。”范正鸿颔首，“这半月，府中军务暂由孙安、花荣协同打理，马灵专司情报与暗线调度。完颜，你率亲卫营守住王府，谨防奸细混入。”
完颜兀鲁抱了抱怀中的龙凤胎，朗声道：“王爷放心，有我在，苍蝇也飞不进燕王府！”
李师师轻声道：“王爷既需静养，暖阁内的熏香我已换成凝神静气的沉香，每日的汤药我会亲自盯着熬制，确保万无一失。”
范正鸿看着眼前众人各司其职，心中安定了几分。他低头，见嫡子范承燕仍紧紧拉着他的衣袖，小脸上满是依赖，便柔声道：“燕儿，父王要养病，你替父王看着弟弟妹妹，别让他们哭闹，好不好？”
范承燕用力点头，小大人似的挺起胸膛：“父王放心！燕儿会照顾好弟弟妹妹，还会帮着母后盯着你喝药！”
众人见状，紧绷的气氛稍稍缓和，暖阁内泛起一丝暖意。
范正鸿闭上眼，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燕云之巅的交锋——九天玄女的鎏金仙剑、蚩尤杀煞的黑雾、东岳大帝的镇岳圭，还有三十三天上紫薇大帝与西王母的冷眼旁观。他深知，这场博弈远未结束，蔡京的禁军、宋江的梁山，不过是棋盘上的前哨，真正的对手，是那所谓的“天道”，是那固化的历史轨迹。
“天道枷锁？”他在心中冷笑，“我范正鸿既然能逆命而来，便不惧与天争锋。”
体内的杀煞之气隐隐躁动，与汤药的温和之力相互交织，带来阵阵隐痛，却也让他愈发清醒。他知道，此次元气大伤，虽是劫数，却也让他看清了自身的短板——蚩尤杀煞虽强，却需以自身元气催动，遇上天神级别的对手，终究难以持久。
“日后需寻一法，既能掌控杀煞之气，又能避免反噬……”范正鸿暗自思忖，目光落在窗外。夜色渐深，暖阁内的灯火摇曳，映照着他坚毅的侧脸。
“九天玄女，”他抬眸，神他见了不少，已经不怕了，目光越过翻腾的云海，直直对上那道自霞光中走来的身影，语气平淡无波，“你乃上古战神，不好生居于九天，却来我燕云地界，是为宋江，还是为‘恢复历史’？”
九天玄女身着九彩霓裳，凤冠垂珠摇曳，周身清辉流转，圣洁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她看着眼前这个逆命而行的男子，眉头微蹙：“范正鸿，你未来之人，身负杀破狼三星煞气，窃人间龙运，搅乱天下格局，本就不合天道轨迹。宋江乃天命所归的替天行道之人，我今日前来，便是要拨乱反正，恢复应有的历史进程。”
话音未落，九天玄女玉指轻抬，一道璀璨金光自指尖迸发，如利剑般直刺范正鸿眉心——此乃九天清净法咒，专破邪煞，可拘魂魄，寻常妖魔遇之即刻灰飞烟灭。
然而，金光甫一靠近范正鸿周身三尺，便被一层浓郁的黑雾阻拦。黑雾中，无数狰狞虚影嘶吼盘旋，正是当年蚩尤败亡前，以自身精血与怨念凝结的九转杀煞之气，赠予传承其战魂的后人。这煞气遇正愈强，遇法愈刚，金光撞上黑雾，竟如泥牛入海，瞬间被吞噬殆尽，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蚩尤的杀煞护体？”九天玄女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神色愈发凝重，“你竟与上古魔神牵扯甚深，看来今日，不得不动真格了！”
她长袖一挥，琼楼玉宇虚影自云海中浮现，仙鹤齐鸣，梵音阵阵，无数天兵天将的虚影自霞光中涌出，手持神兵利器，朝着范正鸿杀来。这是九天玄女的本命神通“九天镇魔阵”，可引九天之力，镇压世间一切逆命之徒。
范正鸿依旧稳稳坐在黑虎玄风背上，浅啜一口清茶，嘴角勾起一抹冷峭弧度。黑虎玄风似有感应，仰头发出一声震彻云霄的虎啸，声浪席卷之处，天兵虚影竟纷纷溃散。而那层蚩尤杀煞所化的黑雾，此刻愈发浓郁，化作一头巨大的蚩尤虚影，手持虎魄刀，怒目圆睁，与九天天兵对峙。
“恢复历史？”范正鸿嗤笑一声，茶盏在指尖转动，“天道若真有情，便不会千年万世让百姓流离失所；历史若真该如此，便不会有蔡京那般奸臣当道、朝廷腐败。玄女，你所谓的‘正途’，不过是固化的枷锁罢了。”
他抬手，黑雾凝聚成一柄玄铁长枪，枪尖寒芒毕露，直指九天玄女：“我范正鸿的命运，从不由天定，更不由你这所谓的神明摆布。宋江有你的天书指引，我有蚩尤杀煞护体、贪狼本星的位格不差你上古战神，这天下，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与此同时，三十三天之上，紫霄宫偏殿内，檀香氤氲，仙乐悠扬。紫薇大帝身着帝袍，手持玉如意，与西王母相对而坐，面前的琉璃盏中，盛着昆仑仙泉所酿的玉液琼浆。
两人目光透过殿外的水镜，正静静看着燕云之巅的对峙。水镜中，范正鸿的桀骜、九天玄女的威严、蚩尤杀煞的凶戾、天兵虚影的浩荡，尽数清晰呈现。
“王母，你看这范正鸿，倒是个有趣的人。”紫薇大帝浅酌一口仙酿，语气带着几分玩味，“杀破狼三星齐降，又得蚩尤传承，竟敢直面九天玄女，这份胆魄，倒是比洛阳时成长了些。”
西王母手持玉簪，轻轻搅动着盏中仙液，螓首微点：“紫薇大帝所言极是，人都是会变的，宋江有玄女护持、天书指引，乃顺天而行；范正鸿由你从未来点来，有魔神煞气、神兽为骑，乃逆命而战。这人间的代理人之争，倒是比瑶池盛会还要热闹几分。”
“顺天者昌，逆天者亡，古往今来皆是如此。”紫薇大帝笑道，“只是这范正鸿的逆命之路，走得如此轰轰烈烈，倒让本帝想起当年的蚩尤。你说，他能打破这天道枷锁，改写历史吗？”
西王母眼中闪过一丝沉吟：“不好说。九天玄女乃我座下神通广大，宋江身边亦有吴用这般天机星辅佐，更有梁山众好汉相助；但范正鸿自身命格强硬，知未来千年之事，又得蚩尤杀煞加持，且行事狠辣、谋略过人，暗中还与方腊勾结，势力不容小觑。”
她顿了顿，又道：“不过，天道运转，自有其规律，岂容轻易更改？玄女此次出手，虽未尽全力，却也是警告。范正鸿若执意逆天而行，日后恐怕会引来更大的天罚。”
紫薇大帝摇了摇头：“天罚？当年蚩尤何等强悍，不也败于黄帝之手？范正鸿虽有传承，却终究是人。只是这人间的纷争，本就是天道演化的一部分，我们静观其变便是。”
他抬手一挥，水镜中的画面微微流转，转而映照出梁山的景象——宋江正与吴用参详天书，范权在一旁献策，晁盖面色复杂地看着众人，梁山上下，一片欣欣向荣，却又隐隐透着权力更迭的暗流。
“宋江那边，也开始行动了。”西王母轻声道，“天书玄机初显，范权又带来田虎旧部，梁山两派势力日渐壮大。不久之后，这两支力量，怕是要正面交锋了。”
紫薇大帝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如此甚好。让他们放手去争，也好看看，这天道究竟是牢不可破，还是能被人力所改。我们只需在此煮茶观景，静待结果便是。”
鎏金仙剑裹挟着九天神威，与玄铁长枪的蚩尤杀煞轰然相撞，金光与黑雾激荡处，云海翻涌如沸，罡风倒卷千丈。范正鸿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顺着枪杆传来，喉口一腥，黑虎玄风嘶吼一声，四爪在云空中硬生生顿住，踏碎无数流萤般的光屑。
九天玄女衣袂翻飞，清辉流转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狠厉，正欲催动仙剑再添三分力道，将这逆命之人当场镇压。忽闻一声沉雷般的断喝自九天而下：“玄女止步！”
话音未落，一道苍黄霞光破空而来，霞光中一柄玉圭悬浮，圭身刻满上古云纹，顶端镶嵌的玄珠散发着中正平和的光晕，正是东岳大帝的本命法器镇岳圭。玉圭径直撞向鎏金仙剑，看似轻柔的触碰，却让仙剑上的符文瞬间黯淡，那股镇压万物的神威如潮水般退去。
九天玄女猝不及防，被震得连连后退三步，霓裳上的珠玉摇曳作响，眼中满是惊疑：“大帝你为何拦我？”
东岳大帝的身影自霞光中显现，身着青黑帝袍，面容威严，周身萦绕着山川岳渎的厚重气息。他手持镇岳圭，目光扫过对峙的两人，最终落在九天玄女身上，语气带着几分不悦：“玄女，你莫非忘了昆仑之约？众上神早已议定，人间纷争由代理人自行角逐，神明不得亲自动手干预天道演化，你今日之举，已然违背合约！”
“昆仑之约？”九天玄女柳眉倒竖，指着范正鸿厉声道，“此人身负杀破狼三星煞气，又得蚩尤传承，逆命而行，搅乱天下格局，若不及时镇压，日后必成天道大患！我此举乃是为了拨乱反正，何谈违背合约？”
“拨乱反正？”东岳大帝摇了摇头，镇岳圭在手中轻轻转动，“天道演化，自有其兴衰更替之理。范正鸿虽逆命，却也是天道运转中生出的变数；宋江虽顺天，亦需历经劫难方能成事。你今日亲自动手，便是坏了这‘变数’与‘劫难’的平衡，若引得其他上神纷纷效仿，人间岂不乱成一锅粥？”
他转头看向范正鸿，目光凝重却无杀意：“范正鸿，你身负蚩尤杀煞，虽能护体，却也易遭反噬，日后当慎行，莫要让煞气吞噬心智。”
范正鸿依旧斜倚在黑虎玄风背上，手中茶盏竟未倾洒半滴，他抬眸看向东岳大帝，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多谢大帝提醒，我自有分寸。”说罢，他指尖轻弹，那柄玄铁长枪化作黑雾收回体内，蚩尤虚影也渐渐消散，唯有周身的杀煞之气仍未完全收敛。
看人一走，范正鸿再压不住，一口血吐出，血珠溅落在玄色衣袍上，如墨染红梅，触目惊心。范正鸿只觉胸口翻涌的气血再难压制，眼前金星乱冒，手中青瓷茶盏“哐当”一声坠落在黑虎玄风背上，滚落在云海间不知所踪。他浑身力道如潮水般退去，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最后一眼只望见东岳大帝与九天玄女的身影渐远，黑虎玄风焦急的虎啸在耳边模糊成一片嗡鸣，随即便陷入无边黑暗。
再次睁眼时，并非燕云之巅的云海，而是熟悉的燕王府暖阁。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药香与檀香，混着女子衣袖间的清雅气息，驱散了周身残留的煞气与疲惫。
他动了动手指，只觉浑身酸软无力，丹田内的元气空乏得厉害，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经脉隐隐作痛——与九天玄女那惊天动地的一击，虽有蚩尤杀煞护体，却仍让他元气大伤，连带着神魂都震荡不已。
“王爷！您醒了！”一道温婉的女声带着急切传来，赵持盈身着素色宫装，鬓边仅簪一支白玉簪，往日沉静的眼眸此刻满是忧色，伸手便要探他的额头，指尖带着微凉的暖意。
范正鸿侧头，只见暖阁内灯火通明，床边围满了人。安道全身着药童递来的青色医袍，正单膝跪地，手中捏着银针，见他睁眼，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王爷总算醒了！您昏迷三日，气息紊乱，内腑震荡，可是做了什么凶险的噩梦？”
他话音刚落，一个软糯的小身影便挤到床边，正是六岁的嫡长子范承燕。小家伙穿着虎头鞋，梳着总角，脸蛋圆圆的，眼眶还带着红丝，伸手轻轻拉住范正鸿的衣袖，声音带着哭腔：“父王，你睡了好久，燕儿好想你……”
范正鸿心头一暖，强撑着抬手，揉了揉儿子的头顶，声音沙哑：“父王没事，让燕儿担心了。”
目光扫过众人，完颜兀鲁抱着一对龙凤胎站在右侧，她身着骑射劲装改制的常服，身姿挺拔，怀中的范承安与范承宁裹在同色的锦缎襁褓中，粉雕玉琢的小脸上，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正好奇地盯着他，偶尔发出咿呀的软语。
李师师则立于赵持盈身侧，素色襦裙衬得她面色愈发清雅，手中捧着一盏温热的汤药，见他看来，轻声道：“王爷醒了便好，安先生说这汤药能宁心顺气，您趁热喝了吧。
暖阁外侧，孙安、花荣、以及一众将领皆身着劲装，神色凝重地侍立着，见他苏醒，纷纷躬身行礼：“参见王爷！”他们皆是燕王府的核心战力，这三日来轮流守在暖阁外，忧心忡忡。
范正鸿靠着床头坐起，赵持盈连忙取来软垫垫在他身后。安道全上前搭住他的脉搏，指尖微动，片刻后沉声道：“王爷脉象虽仍虚浮，但已平稳许多。只是您此次元气大伤，怕是梦中遭了极强的力量反噬，需好生静养，切不可再动气、耗损心神。”
“反噬……”范正鸿低声呢喃，梦中与九天玄女的交锋历历在目，那鎏金仙剑的神威与东岳大帝镇岳圭的厚重，此刻仍在经脉中隐隐作祟。他接过李师师递来的汤药，仰头一饮而尽，苦涩的药味在舌尖蔓延，却让他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王爷，您昏迷期间，江州那边传来消息，蔡京已暗中调遣三万禁军，由节度使曹荣统领，直奔燕云而来，怕是冲着咱们来的。”马灵上前一步，低声禀报，语气带着几分凝重，“另外，梁山那边也有动静，宋江整合了田虎旧部，势力大涨，已派人暗中联络周边的反贼势力，似有扩张之意。”
汤药入喉，苦涩回甘间，范正鸿眼底的倦色渐褪，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冷冽锋芒。他靠在软垫上，指尖轻轻敲击床沿，声音虽仍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蔡京动作倒是快，三万禁军……曹荣此人，好大喜功，刚愎自用，不足为惧。”
马灵躬身道：“可禁军装备精良，数量占优，且曹荣麾下有几员副将颇为悍勇，咱们边境守军虽精锐，却需分兵防备契丹，怕是难以全力应对。”
“分兵？不必。”范正鸿抬眸，目光扫过帐外的将领们，“传我将令，让孙安率五千‘破阵营’，即刻驰援云州，加固城防，只守不攻，耗住曹荣的主力。花荣，你带三千‘游骑营’，绕至禁军侧翼，袭扰其粮草补给线——曹荣急于求成，必然轻粮冒进，断他粮道，禁军自乱。”
孙安与花荣齐声领命：“属下遵命！”
“至于梁山……”范正鸿续道，“让暗线给范权递个消息，就说田虎旧部中，有人不满宋江排挤，欲暗中投靠我燕王府，许他高官厚禄，保他旧部周全。范权此人，投机钻营之辈，定然会借此事煽风点火，进一步激化梁山内部矛盾。”
赵持盈见他气息尚未平复，便急于谋划战事，不由蹙眉道：“王爷，你刚醒，元气大伤，这些军务不妨暂缓几日，待身子好些再议？”
范正鸿握住她微凉的手，语气柔和了几分：“持盈，兵贵神速。蔡京的禁军已在半路，梁山也虎视眈眈，我若静养，便是给了他们可乘之机。放心，我自有分寸，不会勉强自己。”
他转头看向安道全：“安先生，我这身子，多久能恢复战力？”
安道全沉吟道：“王爷内腑震荡，元气损耗甚巨，若要完全康复，需静养三月。但若是只是运筹帷幄，半月后便可下床理事，只是切不可再动武，更不能再引动体内杀煞之气。”
“半月……足够了。”范正鸿颔首，“这半月，府中军务暂由孙安、花荣协同打理，马灵专司情报与暗线调度。完颜，你率亲卫营守住王府，谨防奸细混入。”
完颜兀鲁抱了抱怀中的龙凤胎，朗声道：“王爷放心，有我在，苍蝇也飞不进燕王府！”
李师师轻声道：“王爷既需静养，暖阁内的熏香我已换成凝神静气的沉香，每日的汤药我会亲自盯着熬制，确保万无一失。”
范正鸿看着眼前众人各司其职，心中安定了几分。他低头，见嫡子范承燕仍紧紧拉着他的衣袖，小脸上满是依赖，便柔声道：“燕儿，父王要养病，你替父王看着弟弟妹妹，别让他们哭闹，好不好？”
范承燕用力点头，小大人似的挺起胸膛：“父王放心！燕儿会照顾好弟弟妹妹，还会帮着母后盯着你喝药！”
众人见状，紧绷的气氛稍稍缓和，暖阁内泛起一丝暖意。
范正鸿闭上眼，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燕云之巅的交锋——九天玄女的鎏金仙剑、蚩尤杀煞的黑雾、东岳大帝的镇岳圭，还有三十三天上紫薇大帝与西王母的冷眼旁观。他深知，这场博弈远未结束，蔡京的禁军、宋江的梁山，不过是棋盘上的前哨，真正的对手，是那所谓的“天道”，是那固化的历史轨迹。
“天道枷锁？”他在心中冷笑，“我范正鸿既然能逆命而来，便不惧与天争锋。”
体内的杀煞之气隐隐躁动，与汤药的温和之力相互交织，带来阵阵隐痛，却也让他愈发清醒。他知道，此次元气大伤，虽是劫数，却也让他看清了自身的短板——蚩尤杀煞虽强，却需以自身元气催动，遇上天神级别的对手，终究难以持久。
“日后需寻一法，既能掌控杀煞之气，又能避免反噬……”范正鸿暗自思忖，目光落在窗外。夜色渐深，暖阁内的灯火摇曳，映照着他坚毅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