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血肉为祭,煞气为魂,我的作品,活了!-《纸人抬棺,百鬼夜行》

  怀里的纯阳佛珠,传来一阵灼心剧痛。

  姜白将那颗珠子从衣内抽出,掌心皮肤接触的瞬间,一阵焦糊气息升起。

  他面无表情地摊开手掌。

  那颗剔透的佛珠正在剧烈震颤,光洁的表面爬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池中的异变在加速。

  原本暗金色的池水,已彻底化为一锅粘稠的血汤,散发着铁锈与腐肉混合的甜腻腥气。

  池底那道裂缝,扩张到了近一米宽,如同一张深渊巨口,贪婪地吞吐着池水,无尽的阴寒从中倒灌而出。

  石室的温度骤降,四壁迅速凝结出一层厚厚的白霜。

  刚缓过一口气的刘根,眼球暴凸,死死盯着那口血池。

  金池化血,裂缝洞开。

  一股威压自裂缝中升起,比先前那无皮凶僧恐怖百倍,沉重、粘稠,挤压着石室里的每一寸空间。

  刘根的肺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爆,再也吸不进半点空气。

  心脏停跳,大脑空白。

  他想尖叫,喉咙里却只发出嗬嗬的漏气声,身体因为极度恐惧而剧烈抽搐。

  这不是单纯的力量压制,而是来自更高生命层次的绝对碾压。

  姜白瞥了一眼开始翻白眼的刘根,眉头微皱。

  他两指在滚烫开裂的佛珠上一抹,沾染了一缕即将熄灭的纯阳之气,随即屈指一弹。

  一道微弱金光没入刘根眉心。

  刘根像溺水者被猛地拽出水面,浑身剧震,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咳嗽。

  他瘫在地上,涕泪横流,一股骚臭的液体迅速浸湿了他的裤裆。

  他被活生生吓尿了。

  姜白没再理会他的狼狈,目光重新落回血池。

  掌心的佛珠裂纹更甚,光芒黯淡如风中残烛,显然是感应到了天敌的降临。

  “吃干抹净还不够,连锅都想端走。”

  他掂了掂手里这颗濒临报废的珠子,语气里透着一股计划被打乱的不耐。

  “真是养了个好东西。”

  池底裂缝中,一个东西正在缓缓上浮。

  那不是实体。

  是一道影子。

  一道极淡、极模糊,却又无比古老、无比纯粹的影子。

  它没有固定形态,时而拉长,时而收缩,所过之处,连光线都被扭曲吞噬,让整个石室陷入令人绝望的昏暗。

  静立在角落里探路的那尊白衣纸人,毫无征兆地,从脚下开始,无火自燃。

  它不是在燃烧,而是在被“抹除”。

  墨线勾勒的身体一点点化作苍白的灰烬,甚至没能做出任何挣扎,就被那影子的气息从根源上消去了存在的痕迹。

  姜白瞳孔微缩。

  他扎出的纸人,内里都蕴含一缕他赋予的“生机”,只要生机不灭,哪怕被打成碎片,也能重组。

  但这道影子,直接湮灭了那缕生机。

  常规手段,已经无效。

  姜白扫了一眼昏迷的杨秀母女和瘫软的刘根,想带这几个累赘安全离开,凭手头现有的东西,不够。

  他的目光在石室中巡弋,最终定格在被撞断锁链的怒目金刚石像上。

  石像依旧怒目,却因失去了镇压之物,显得空洞而死寂。

  姜白走了过去,伸出手,在那冰冷的石像上轻轻叩击。

  “咚,咚咚。”

  声音沉闷。

  “借你一身筋骨,用用。”

  话音落下,他并指如刀,径直捅进了金刚石像的胸膛。

  坚逾钢铁的岩石,在他手下脆如朽木。

  他手臂一振,竟从石像内部,硬生生掏出了一块人头大小、还带着淡淡佛性的石胎。

  石像发出一声细微的哀鸣,表面的裂纹瞬间遍布全身,怒目圆睁的表情凝固成一种永恒的错愕。

  有了骨,还需血肉。

  姜白随手将石胎置于地上,又取出了另一样东西。

  那是被独眼纸人吞噬,又被他逼出来的那画皮和尚的“内核”——一团由血肉、筋膜和怨念凝聚而成,仍在微微蠕动的污秽之物。

  他抓起这团烂肉,按在了泛着佛光的石胎之上。

  “滋啦——”

  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剧烈冲突,冒起滚滚黑烟。

  佛性的石胎在被污染,怨念的烂肉在被净化。

  最终,二者相互侵蚀,相互融合,化作一团灰扑扑的、散发着混沌气息的诡异物质。

  这,就是他要的“血肉”。

  最后,是皮囊。

  姜白从腰间布包里,取出了那张刚从画皮和尚身上剥下的人皮。

  他将人皮展开,把那团混沌的“血肉”小心地包裹进去。

  没有用针线。

  他咬破指尖,以自身鲜血为引,在人皮的缝合处,飞速勾勒出一道道诡异复杂的符文。

  血色符文一闪而逝,没入皮肉。

  人皮的边缘立时开始蠕动、缝合,最终形成一个密封的人形皮口袋。

  一个没有五官,没有四肢,只有一具躯干的粗糙素体,完成了。

  “还差点意思。”

  姜白看着自己的半成品,摇了摇头。

  它还需要一个“魂”。

  他的目光,投向了那口血池,投向了池中那道正在缓缓凝聚的古老黑影。

  他需要更强的力量,来激活这个新生的“作品”。

  姜白走到池边,注视着那粘稠如油的血水,忽然对身后那个始终如影子般存在的独眼纸人下令。

  “你,下去。”

  独眼纸人没有任何迟疑,迈开脚步,径直走入血池。

  粘稠的血水瞬间淹没它的脚踝,恐怖的腐蚀之力顺着它的双腿向上蔓延。

  它身体表面,墨线勾勒的纹路开始扭曲、消融。

  但它没有停下。

  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池中央。

  它脸上那道血线,不知何时已裂开到最大,露出里面混沌的猩红。

  一股与池中黑影截然不同的吞噬之力,从它身上散发出来。

  它在对抗,亦在吸收。

  当它走到池水最深处,半个身子都已被腐蚀得残破不堪,但它依旧没有倒下。

  纸人转过身,面对姜白,用仅剩的一只手臂,指向池底那道裂缝的源头。

  那里,才是煞气的核心。

  姜白懂了。

  他将那个刚刚缝合好的人皮素体高高举起,用尽全力,朝着独眼纸人所指的方向,狠狠投了过去!

  “去!”

  “以血肉为引,以煞气为魂!”

  “我让你,再活一次!”

  人皮素体划过一道精准的抛物线,坠入那道深渊般的裂缝之中。

  入水的瞬间,整个血池,彻底暴动!

  池中央那道古老的黑影,被彻底激怒,发出一声穿透灵魂的无声咆哮。

  整个石室的空间都在这咆哮下扭曲。

  墙壁上的石块寸寸崩解成粉末,穹顶的星宿图彻底塌陷。

  一股死寂的绝望,锁定了姜白。

  黑影动了。

  它化作一道纯粹的黑色闪电,瞬间出现在姜白面前。

  一只由影子构成、布满古老符文的手掌,按向他的天灵盖。

  这一击,避无可避。

  电光石火间。

  那道刚刚吞没了人皮素体的深渊裂缝中,猛地伸出了一只手。

  一只苍白的、干瘦的、却又带着无上威严的手。

  那只手以一种超越感知的速度,抓住了黑影按向姜白的手腕。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骼碎裂的声响,在死寂的石室中,骤然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