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闲谈趣事:笑说冤情-《轮渡奇潭》

  时光在新华镇仿佛流淌得格外缓慢而温柔。自王元丰与李小姐成婚以来,王府上下弥漫着一种久违的平和与喜气。廉贞这位“天降福星”自然也受到了最高规格的款待,加之她本就不急着赶路(星符指引依旧暧昧不明),便也乐得在此处盘桓些时日,享受这难得的人间清闲。

  白日里,她或是兴致勃勃地帮着王夫人在那重新焕发生机的庭院里修剪花枝,将那些过于繁茂的月季打理得错落有致;或是随手渡过去一丝微不可查的星辉,让角落里几株有些萎靡的兰草瞬间挺立,叶片碧绿欲滴,引得王夫人连连称奇,只道是“仙人手段,草木逢春”。更多的时候,她只是慵懒地靠坐在回廊下的美人靠上,手边放着一壶清茶,饶有兴致地看着王元丰与李小姐在院中的石桌上下棋。

  王元丰的神智日渐清明,虽不复痴傻,但性情依旧保留了几分纯良温和,下棋时常常被李小姐看似无意、实则步步为营的棋路逼得抓耳挠腮,却又甘之如饴。李小姐则总是抿嘴轻笑,眉眼间流转着新婚的甜蜜与满足。阳光透过廊檐,在青石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微风拂过,带来花草的清香与棋子落盘的清脆声响。这一切,构成了一幅宁静而温馨的画卷,让习惯了天界清冷与旅途奔波的廉贞,感到一种奇异的放松与……归属感?不,或许只是一种暂时的惬意。

  这日午后,秋阳正好,暖意融融,驱散了深秋的最后一缕寒凉。李小姐处理完家中琐事,见廉贞独自在廊下看书(实则是一卷凡间的话本小说,内容粗浅,却别有趣味),便笑着走上前来邀请。

  “廉贞姐姐,一个人在廊下多闷呀,不如去我房里坐坐?我刚得了些上好的雨前龙井,正好一起尝尝。”李小姐声音温柔,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软糯。

  廉贞放下话本,欣然应允。随着李小姐穿过几道月亮门,来到她与王元丰居住的东厢房。房间布置得雅致而不失温馨,窗明几净,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张花梨木圆桌。桌上早已摆好了一套素雅的青瓷茶具,旁边还有一碟刚刚出炉、散发着浓郁甜香的桂花糕,糕点做得极为精致,形如小小的桂花,上面还撒着金色的糖桂。

  阳光透过雕刻着喜鹊登梅图案的窗棂,化作一道道柔和的光柱,斜斜地洒进屋内,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细微尘埃,也将在座两人的脸庞映照得格外柔和。茶香、糕点的甜香与阳光温暖的气息混合在一起,营造出一种令人昏昏欲睡的舒适氛围。

  李小姐亲手执壶,为廉贞斟上一杯热茶。茶汤清澈碧绿,香气高扬,入口鲜爽回甘,确是佳品。她又将那碟桂花糕往廉贞面前推了推,笑道:“姐姐尝尝,这是厨房张妈最拿手的点心,用的是今年新收的桂花蜜。”

  廉贞也不客气,拈起一块放入口中,那糕点入口即化,甜而不腻,桂花的香气充盈齿颊,让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天界虽有琼浆玉液,仙果灵丹,却少有这般充满烟火气的精细点心。

  李小姐捧着温热的茶杯,看着廉贞享受的模样,眼中流露出几分向往与好奇,轻声问道:“廉贞姐姐,你自天界而来,见识广博,定是见多了我们凡人想都想不到的稀奇事、大场面吧?不像我,自小生长在这杭州地界,虽也算鱼米之乡,繁华之地,但所见所闻,无非是些街坊邻里的家长里短,市井流传的奇闻轶事,最多也就是听听过往商旅带来的些许外乡传闻,实在是……有些井底之蛙了。”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更多的却是对未知世界的好奇。

  廉贞咽下口中的糕点,端起茶杯啜了一口,笑着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凡间少女般的随意:“天界啊……听着是挺唬人的,实则规矩多得要命,一举一动都有章法,一言一行皆合仪轨。今日哪位星君当值,明日哪方仙域有庆,刻板无趣得紧。远不如你们这凡间热闹鲜活,有滋有味。” 她想起前几日的趣事,兴致勃勃地分享道:“就说前几日,我闲着没事去镇外的山上逛逛,你猜怎么着?竟遇到一只修行不到百年的黄皮子,学着人的样子直立起来,拦着我的路,一本正经地向我‘讨封’,问我它像人还是像黄鼠狼!那小模样,故作深沉,又容易炸毛,可比天界那些要么威严要么古板的仙兽、坐骑有趣多了!”

  李小姐听得睁大了眼睛,随即掩口“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声如同清脆的银铃:“黄皮子讨封?这我倒是只听老人们提起过,说是山里的精怪有了道行,便会找人问话,讨个口彩,却从未亲眼见过。没想到姐姐竟有这般奇遇!那后来呢?姐姐你怎么回答的?”

  廉贞想起黄皮子最后那委屈巴巴、哭着跑掉的模样,嘴角忍不住上扬,带着几分恶作剧得逞的得意:“我嘛……自然是实话实说,它那毛茸茸的样子,怎么看都还是只黄鼠狼嘛!结果把那小东西气得直跳脚,最后哭着跑回山里去了。” 她省略了自己故意逗弄以及黄皮子摔跤的细节,但眼中的笑意却藏不住。

  李小姐笑得更欢了,好一会儿才止住笑声,眼中闪着光,说道:“姐姐这经历果然有趣。不过,姐姐若是不嫌琐碎,我倒是也曾听过一个颇为荒诞离奇的故事,是我娘家镇上一位说书老先生最爱讲的段子,名字就叫《冤狱》,说起来又可笑,又让人唏嘘,真真是无巧不成书。”

  “哦?《冤狱》?”廉贞立刻来了精神,她本就对凡间这些充满戏剧性的故事颇感兴趣,立刻放下手中的茶杯,身体微微前倾,一副迫不及待要听故事的模样,“快讲讲!我最喜欢听这些稀奇古怪的凡间轶事了!”

  李小姐见廉贞如此感兴趣,便也端正了坐姿,清了清嗓子,脸上带着一种讲述者特有的、混合了神秘与趣味的表情,缓缓道来,声音轻柔而富有感染力,仿佛将人带入了那个故事发生的时空。

  “这故事啊,据说发生在邻省一个叫阳谷县的地方。年代有些久远了,大抵是前朝的事儿。”她开始了叙述,“这阳谷县里,有个姓朱的书生,家境尚可,读过几年书,肚子里有些墨水,为人却也……颇有特点。”

  李小姐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最终带着几分笑意说道:“这朱生呢,性子轻佻跳脱,最是爱开玩笑,平日里说话没个正形,口无遮拦,常常是妙语连珠,却也时常得罪人而不自知。用咱们这儿的话说,就是有些‘嘴欠’。”

  “他的发妻命薄,早些年便因病过世了,留下他孑然一身。时间久了,朱生便觉得屋里冷清,想着续弦再娶。于是,他就托了县里有名的王媒婆,帮他留意合适的姑娘家。”

  “这一日,朱生闲来无事,便溜达着往王媒婆家去,想问问说亲的进展。走到媒婆家所在的巷子时,正好撞见邻居家的妻子从院里出来倒水。”李小姐的讲述开始进入关键情节,“那位妇人姓冯,咱们便叫她冯氏吧。这冯氏年纪不大,生得颇为清秀可人,虽非绝色,但眉目间自带一股温婉之气。朱生这爱开玩笑的毛病瞬间就犯了,他盯着冯氏的背影看了几眼,等冯氏回了屋,他便凑到王媒婆身边,压低声音,用他那一贯戏谑的语气打趣道……”

  李小姐模仿着朱生那可能带着点痞气的腔调,说道:“‘王妈妈,瞧见没?刚才那位小娘子,模样可真周正!你要是真有本事,能想个法儿把她那碍事的丈夫给……’ ” 她在这里做了一个微妙的手势,没有明说,但意思不言而喻,“‘……那我就娶了她!保管把她当心尖尖疼着,绝不辜负!’”

  廉贞听到这里,不由得挑了挑她那好看的眉毛,插话道:“这朱生,也忒没轻没重了!杀人的玩笑是能随便开的吗?即便是戏言,也太过恶毒,有辱斯文!” 她虽为星君,见惯生死,但也知凡人律法森严,因果循环,这等话语实为大忌。

  “谁说不是呢!”李小姐连连点头,语气里充满了对朱生这种行为的不赞同与一丝看戏的戏谑,“他当时也就是那么顺嘴一说,如同平日里千百句玩笑话一样,说完,自己可能转头就忘了,根本没往心里去。只当是枯燥生活中的一点调剂,甚至还可能觉得自己颇为风趣。”

  “然而,世间事,往往就是这般巧合,或者说……诡异。”李小姐的语气变得有些意味深长,“就在朱生说过这句‘玩笑话’之后没几天,惊人的消息传来了——那位冯氏的丈夫,真的死了!被人发现死在自家后院的柴房里,胸口插着一把匕首,血流了一地!”

  廉贞虽然早已知道结局,但听到这里,还是配合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催促道:“然后呢?官府查案,怎么就查到朱生头上了?”

  “出了人命官司,官府自然要介入调查。”李小姐继续说道,“那阳谷县的县令,是个姓胡的官儿。这位胡县令呢,为人不算太坏,却有个致命的毛病——性子极其急躁,办案追求‘速决’,最不耐烦抽丝剥茧、细细推敲。衙役们四处查访,这一查,可就查到了朱生对王媒婆说的那句‘玩笑话’!原来,当时巷口还有个摆摊卖菜的老汉,耳朵尖,隐隐约约听到了朱生那大逆不道的言辞。这老汉胆小,原本不敢多事,但命案一出,他吓得够呛,连忙跑去衙门,把自己听到的话一五一十地禀告了胡县令。”

  “这县令未免也太糊涂了吧?”廉贞忍不住再次插话,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可思议,“仅凭一句旁人听来的、未经证实的玩笑话,就能断定凶手?这办案也太过儿戏了!”

  “唉,姐姐你是明白人。”李小姐叹了口气,脸上却带着一种讲述荒诞故事时特有的、混合着无奈与好笑的神情,“可那位胡县令不这么想啊!他一听,这还了得?有动机(觊觎人妻),有‘狂言’(杀人娶妇),这朱生不是凶手谁是凶手?简直是铁证如山!于是,胡县令立刻下令,派了如狼似虎的衙役,将还在家里优哉游哉读书、完全不知大祸临头的朱生锁拿到了公堂之上!连同那刚刚丧夫、惊魂未定的冯氏也一并传了去。”

  李小姐的描述开始带上了一丝身临其境的紧张与滑稽:“公堂之上,明镜高悬(虽然可能有点歪),衙役手持水火棍分列两旁,威风凛凛。胡县令惊堂木一拍,厉声喝问。朱生起初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连连喊冤,说自己那纯粹是酒后……呃,是嘴贱胡说八道,当不得真。那冯氏更是吓得面无人色,浑身抖得像风中落叶,话都说不利索。”

  “可胡县令哪里肯信?”李小姐模仿着县令可能的口吻,“‘大胆朱生!人证在此,你还敢狡辩?看来不动大刑,你是不肯招认了!来呀!大刑伺候!’”

  “这朱生,本就是个文弱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哪里受过这等酷刑?”李小姐的语气带着一丝同情,但更多的是一种对荒诞局面的描述,“几板子下去,屁股开花,疼得他死去活来,理智全无。他心想,横竖都是个死,何必再受这皮肉之苦?于是,他熬刑不过,竟……竟按照县令暗示的‘剧情’,屈打成招了!承认自己是因为爱慕冯氏美色,故而起了杀心,杀了其夫,意图霸占!”

  “那冯氏呢?”廉贞追问,虽然知道结果,但还是为这荒谬的进展感到啼笑皆非。

  “冯氏一个妇道人家,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何曾见过这等阵仗?”李小姐摇头道,“看到朱生都‘招了’,又见那骇人的刑具,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六神无主。在县令的威逼恐吓之下,她也迷迷糊糊地……画押认罪了!承认自己与朱生有私情,合谋害死了亲夫!”

  廉贞听到这里,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扶额:“这……这简直是……荒谬绝伦!一句玩笑,一番酷刑,竟然就坐实了一桩莫须有的杀人重罪?这朱生,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祸从口出的典范!怕是肠子都悔青了。这冤情,也忒离谱了些。”

  “姐姐觉得这就完了?更巧的还在后头呢!”李小姐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与即将揭晓高潮的兴奋,“这朱生和冯氏被打入死牢,只等刑部批复下来,便要开刀问斩。朱生在牢里,那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每日里除了后悔自己嘴欠,就是哀叹命运不公。”

  “眼看行刑的日子就要到了,朱生已经被提出大牢,验明正身,准备押赴法场。法场之上,人头攒动,看热闹的百姓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监斩官高坐台上,三通追魂炮响过两通,刽子手已经在一旁磨那明晃晃的鬼头刀了!朱生面如死灰,闭目待死,心里只怕已经把满天神佛都求了一遍,顺便再次痛悔了自己这该死的破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小姐声音提高,带着戏剧性的转折,“突然,从围观的人群里,猛地冲出一个汉子!这人穿着破旧的粗布衣裳,头发散乱,脸上还带着奔跑后的潮红与激动,手里……手里竟然赫然握着一把带着干涸血迹的匕首!”

  “那汉子如同疯虎一般,冲破衙役的阻拦,直接跑到监斩台下,‘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将手中带血的匕首高高举起,声嘶力竭地大喊:‘青天大老爷!刀下留人!别杀错了!人是我杀的!是我宫标杀的!与朱秀才和那妇人无关啊!’”

  廉贞虽然知道真凶会来自首,但听到这戏剧性的一幕,还是忍不住“啊”了一声,追问道:“这宫标又是何人?他为何要杀人?又为何此时才来自首?”

  李小姐见廉贞完全被故事吸引,满意地笑了笑,揭晓了最后的谜底:“这宫标,是阳谷县里有名的泼皮无赖,嗜赌如命。他欠了那冯氏的丈夫——就是被杀的那位邻居——一大笔赌债,对方催逼得紧,甚至扬言要告官抓他。宫标被逼得走投无路,一时恶向胆边生,便在夜里潜入邻居家,在后院柴房将其杀害,抢走了对方身上仅有的些许钱财。”

  “杀人之后,宫标原本是想立刻远走高飞的。”李小姐继续说道,“可他还没来得及跑出阳谷县地界,就听说了朱生因为一句玩笑话而被抓,并且屈打成招,即将被问斩的消息。这宫标虽然是个泼皮,但内心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未曾泯灭的良知,或者说,是江湖人特有的、不愿牵连无辜的义气?他左思右想,坐立难安。想到朱生一个文弱书生,竟然要替自己背上这杀头的罪名,他这心里就如同油煎火燎一般。最终,在朱生即将被斩首的最后一刻,他良心的谴责战胜了对死亡的恐惧,毅然决然地返回县城,直奔法场,当众自首,说出了真相!”

  “这……这情节也太过曲折巧合了!”廉贞听完,终于忍不住畅快地笑出声来,笑声如同玉珠落盘,“这朱生的冤屈,来得荒唐至极,去得更是匪夷所思!一句信口开河的玩笑,几乎让他成了刀下冤魂;而真凶这迟来的良知发现,又戏剧性地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这要是写成话本,怕是都没人敢信!经此一遭,这朱生怕是这辈子都不敢再乱开玩笑了吧?见到媒婆都得绕道走!”

  “可不是嘛!”李小姐也笑得花枝乱颤,“听说朱生被当场释放后,回到家里,大病了一场。病好之后,整个人都沉默了不少,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口无遮拦、嬉笑怒骂了。逢人便说:‘祸从口出,古人诚不我欺!诸位切记,玩笑话万万说不得,尤其关乎人命伦常!’ 他甚至有好长一段时间,见到媒婆都躲着走,生怕再惹上什么是非。这桩《冤狱》奇案,也就成了阳谷县乃至周边地区流传甚广的一桩笑谈逸事,老人们常常用这个故事来告诫家中子弟,言多必失,行事说话需得谨慎,切莫学那朱生,因一时口快,险些枉送了性命。”

  故事讲完,两人又笑谈了一阵。廉贞捧着那杯已经微凉的雨前龙井,心中却是暖意融融。她想起自己前几日在山中,也是抱着戏谑的心态,逗弄那只前来讨封的黄皮子,虽无恶意,却也差点坏了人家修行。与这朱生的遭遇相比,自己那点恶作剧似乎也算不得什么了。凡间的故事,或许没有天界仙术的瑰丽奇幻,没有星辰运行的宏大深邃,却自有一种扎根于生活、充满了意外、巧合、人性弱点与闪光点的鲜活与生动,听着竟比天界那些刻板律条、千年不变的仙规仪轨要有趣得多,也……真实得多。

  她抬眸,看着眼前巧笑嫣然的李小姐,又透过窗户,望见院子里正小心翼翼给一盆菊花浇水的王元丰,阳光洒在他专注的侧脸上,显得平和而满足。回想起自己从渡海镇开始,追寻文曲星兄长至此,一路上经历了鲛珠岛的纷争、渡海镇的“福泽”、破庙的污秽、王府的悲欢、峡谷的渡化,再到如今这新华镇的宁静……这看似“错途”的旅程,却让她见识了如此多的凡尘百态,体会了种种复杂难言的情感。

  心中那份因迟迟找不到兄长而产生的焦躁,似乎在这温暖的午后,在这闲适的谈笑与荒诞的故事中,被悄然冲淡了些许。她忽然觉得,眼下这新华镇平静而温馨的日子,这充满了烟火气息的人间生活,倒比那前途未卜、虚无缥缈的寻兄之路,更添了几分令人留恋的惬意与实在。

  “或许,”廉贞抿了一口茶,望着窗外明亮的秋光,心中暗想,“停留片刻,也无不可。”

  窗外的桂花树,在秋风中轻轻摇曳,落下细碎的金黄。而关于寻找文曲星的故事,似乎也要在这片宁静中,暂时告一段落,沉浸于这难得的人间清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