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家族夜谈-《从非传统网游开始邂逅异世界》

  露台上的晚风,吹不散海伦娜夫人心头的疑云。

  她看着眼前这个过分聪慧的儿子,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梅耶尔仰着小脸,清澈的蓝色眼睛里没有半分说谎后的心虚。

  他主动牵起母亲冰凉的手,又拉了拉不知何时跟过来的,正抱着洋娃娃打瞌睡的莉莉安娜。

  “我们去见父亲吧。”

  他的声音平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当海伦娜牵着两个孩子,再次推开书房门时,看到的是一片世界末日般的景象。

  埃德温公爵站在狼藉的中央,他高大的身躯佝偻着,华贵的衣袍上沾满了灰尘,那张苍老的脸上,满是汗水与无法排解的癫狂。

  他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衰老雄狮,徒劳地咆哮,却找不到出口。

  看到他们进来,埃德温的眼中瞬间燃起混杂着猜忌与暴怒的火焰,死死锁定在梅耶尔身上。

  “父亲,别找了。”

  梅耶尔松开母亲的手,牵着莉莉安娜,一步步走进这片由他亲手制造的风暴中心。

  他的脚步很稳,稚嫩的童音在死寂的书房里清晰回响。

  “那本书,根本不存在。”

  埃德温的身体剧烈地一震,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攥住了他的心脏。

  梅耶尔没有看他。

  他转头望向自己的母亲,海伦娜正用一种担忧到极点的目光看着他。

  “母亲,您看。”

  “父亲他很害怕。”

  “因为,柯罗诺斯家族所谓的时间天赋,不过是一场骗局。”

  他顿了顿,目光终于移回了那个摇摇欲坠的男人身上,一字一句,如同审判。

  “一场您遵循主训,自导自演,骗过了所有人,甚至骗过了您自己的大戏。”

  “父亲。”

  “你闭嘴!”

  埃德温终于爆发了,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是全然的疯狂。

  他猛地向前一步,似乎想抓住这个胆敢忤逆他的儿子。

  海伦娜尖叫着张开双臂,毫不犹豫地挡在了梅耶尔身前,用自己柔弱的身体,去对抗丈夫那山崩海啸般的怒火。

  “父亲连您都瞒着,对吗?”

  梅耶尔的声音从海伦娜身后传来,冷静得可怕。

  “他让您为根本不存在的诅咒,担惊受怕了这么多年。”

  海伦娜的身体僵住了。

  她缓缓回头,看向自己的丈夫。

  那双美丽的眼眸里,所有的担忧、恐惧、愤怒,都在这一刻褪去,只剩下一种冰冷的,被最信任之人欺骗后的,巨大的悲伤。

  埃德温的怒火,在这道目光下,瞬间熄灭了。

  他像是被人抽走了全身的骨头,颓然地向后退了一步,撞在凌乱的书架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梅耶尔从母亲的身后走出。

  他轻轻拉了拉还在揉着惺忪睡眼的莉莉安娜,让她站在自己身前。

  小姑娘好奇地看着满地的书籍,又看看脸色惨白的父亲母亲,茫然地眨了眨眼。

  “如果这个家,真的有什么被时间眷顾的人……”

  梅耶尔的声音很轻,却足以让在场的两个成年人听清每一个字。

  他低下头,看着怀里天真无邪的妹妹,那双清澈的蓝色眼眸里,倒映出整个家族最深的秘密。

  “那也只有莉莉一个。”

  “莉莉。”

  梅耶尔的声音很轻,他蹲下身,温柔地揉了揉妹妹的脑袋。

  “看着这里,乱糟糟的,父亲会不高兴的。”

  他指着满地狼藉的书房,用哄劝的语气说道。

  “能帮哥哥一个忙,让它变回原来的样子吗?”

  莉莉安娜抽了抽鼻子,看着眼前这个俊美得不真实的哥哥,又看了看远处那个颓废得吓人的父亲,她懵懂地点了点头。

  她真的只是挥了挥小手。

  没有咒语。

  没有法阵。

  时间,在这间书房里,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倒流。

  被摔在地上的古籍自动合上,一本本飞回它们在书架上原本的位置。

  散落一地的文件纸张,重新变得平整,悄无声息地叠放在书桌一角。

  那件被埃德温公爵摔碎的水晶摆件,碎片从各个角落汇聚而来,在半空中完美地拼接,然后轻巧地落回了边柜的原位,通透得没有半点瑕疵。

  整个过程安静得诡异。

  莉莉安娜做完这一切,只是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然后期待地看着梅耶尔,等着哥哥的夸奖。

  但她等来的,是父亲喉咙里挤出的,两个充满恐惧与憎恶的字眼。

  “魔女……”

  这两个字,带着刺骨的寒意。

  海伦娜夫人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没有惊呼出声,她的脸色惨白如纸。

  莉莉安娜对情绪的感知是如此敏锐。

  父亲身上那股排斥与恐惧的浓烈情绪,让她浑身一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豆大的泪珠又在眼眶里打转。

  她哇地哭了出来,转身死死抱住梅耶尔的大腿,把小脸埋在他的衣服里,再也不敢看自己的父亲。

  梅耶尔安抚地拍了拍妹妹的后背。

  然后,他抬起头,用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平静地望向那个几乎要崩溃的男人。

  “父亲。”

  “您不用再演了。”

  梅耶尔的声音冷得不带任何温度。

  “您早就知道,不是吗?”

  埃德温的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他扶着书桌,才能勉强站稳,他死死地盯着梅耶尔,嘴唇开合,却发不出任何辩驳。

  “魔女这个身份,就那么让您恐惧吗?”

  梅耶尔的语气充满了讥讽。

  “还是说,您真正害怕的,是这个家里,终于出现了一个您完全无法掌控,也无法理解的存在?”

  “您害怕的,正是这变化本身!”

  这句话,精准地击碎了埃德温用疲惫和责任构筑的所有外壳。

  “父亲,您太年轻了。”

  梅耶尔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这个男人内心的懦弱。

  “祖父过世得太早,以至于没人教过您,该如何面对失败和挫折。”

  “所以您像个捂着耳朵的孩子,拒绝接受任何计划之外的改变,固执地守着那套早已腐朽的规则。”

  梅耶尔指了指被莉莉安娜抱住的大腿,又指了指埃德温。

  “您的善良和纯洁,是柯罗诺斯家族的荣耀,也是这个家族最大的软肋。”

  “所以拉文特子爵一定会死。”

  “所以您只能眼睁睁看着,把自己挚友当成祭品,去填补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窟窿。”

  “善良,在不懂得如何使用它的人手里,就是最致命的软弱。”

  “就是一把亲手递给敌人的刀子。”

  书房里,陷入了可怕的安静。

  埃德温看着眼前的梅耶尔。

  那张稚嫩俊美的脸上,没有半分属于孩童的天真,只有一种让他感到彻骨陌生的,锐利与通透。

  他脸上的疯狂和暴怒,一点点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空洞的茫然。

  这个孩子……是谁?

  这个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残忍话语的十一岁少年,真的是他的儿子吗?

  埃德温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双因为常年使用时间魔法而布满细纹的手。

  他用这双手,守护着家族的秘密,对抗着时间的诅咒。

  他以为自己扛起了一切。

  可他现在才发觉,他因为太过专注于远方的风暴,以至于从未低头看过,自己脚下的这片土地,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家人们。

  他根本,不认识他们。

  埃德温公爵的茫然了,他像一尊被抽空了内里神像的泥塑。

  “父亲,您还年轻。”

  梅耶尔的声音平静,却像最锋利的刻刀,在这尊泥塑上刻下最后一道裂痕。

  “但您已经老了。”

  老得拒绝任何改变。

  老得只敢躲在自己制定的规则里,用责任和牺牲的谎言,去粉饰自己的懦弱。

  埃德温的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海伦娜夫人下意识地想上前扶住他,可脚步却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的目光,在丈夫那张瞬间苍老了二十岁的脸上,和自己那个冷静得可怕的小儿子之间来回。

  她不知道该站在哪一边。

  或者说,她不知道这个家,还有没有“哪一边”可以站。

  梅耶尔没有再看自己的父亲。

  他安抚地拍着怀里妹妹的背,目光却转向了书房那扇虚掩的橡木门。

  “大哥,二姐。”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门外的两个人身体同时一僵。

  “还要听到什么时候?”

  话音落下,书房的门被推开。

  奥斯瓦德走了进来。

  他依旧穿着那身一丝不苟的礼服,可那张总是紧绷的脸上,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释然与决绝的神情。

  跟在他身后的,是卡珊德拉。

  这位总是用骑士铠甲包裹自己的二姐,此刻看着梅耶尔的眼神里,再没有了往日的挑剔与不耐。

  她大步走到梅耶尔身边。

  那只常年握着剑柄,布满薄茧的手,第一次带着赞许,重重拍了拍弟弟瘦削的肩膀。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咧开嘴,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甚至带着几分快意的笑。

  然后,她站到了梅耶尔的身后。

  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奥斯瓦德没有去看任何人。

  他径直走到书桌前,面对着那个已经如同石化的男人。

  “父亲。”

  奥斯瓦德的声音,第一次卸下了长子的沉重与压抑,变得清晰而坚定。

  “我不想成为时痕公爵。”

  埃德温那双空洞的眼睛,终于有了一点聚焦。

  他抬起头,死死地盯着自己最引以为傲的继承人。

  “我不想再背负什么家族的宿命,也不想去窥探那些该死的,无法改变的命运片段。”

  奥斯瓦德的语速越来越快,像是在宣泄积攒了二十多年的郁气。

  “我想结婚,和一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