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为了不屈的意志-《我即主宰》

  人界必将独立。

  他们不愿屈于神界威压之下。

  这场抗争,其实在寡僧照弦那一战,就开始了。

  时日恒久。

  湮神之战不过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

  人界的寿命真的很短。几百年岌岌可危,他们早就打烦了。

  于是,他们百家围攻歌镜山。

  只要拿到圣器开启通往神界之路,他们就能攻上神界。

  但很可惜,节节败退。

  且神界从中作梗,使人界先内部分裂。

  最终决战落荇野时,可谓是前赴后继。

  “我们为了什么而战?”

  “为人界独立,不屈神界之下而战!”

  仙界垂怜,出手相助。

  魔界一向想给神界找不痛快,也加入了人界。

  巫界立界,与妖界、鬼界联手。

  巫界本是在神界帮助下立界,但最后,他们意识到,于神界而言,他们不过是戏耍。

  于是最后一战,巫界假意与人界为敌,却在最后时刻倒戈,在天火中手执圣器打开神界通途。

  “这个世界,一定要有神吗?”

  神界界主笑了笑:“不然,人们以何为信仰。”

  “不信神,信自己,也可以。”

  一战弑神。

  自此方换得几十年安宁。

  但是因这场战争太过于惨烈,这才被镇压在了史书中,并且改了名。

  不然宣扬让后辈也去打神界?开玩笑。

  人从来是复杂而自私的。

  战争的原因也是。

  他们谁都没有赢。

  齐传铮就这样跨过千百年的长河,涉过前辈往生赴死的先河,看人们为了自由与独立、为了不屈的意志,而去抗争。

  然后,就有声音问他:

  “齐传铮,你为何能窥见前世?”

  “齐传铮,你为何能看见过往?”

  齐传铮,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其实并不是你所探见的……

  而是你本该有的记忆。

  “我的记忆?”齐传铮垂眸看向自己的双手。

  他再抬眼时,便是那壁画上的内容,那轮转九劫的轮回之神。

  她也在战争中。

  她的武器……齐传铮无比眼熟。

  弯刀,述心。

  最后所谓的“爱”刺向她,她也殒身,述心封灵。

  那日齐传铮触摸述心看见的,便是战争的一角。

  那些来人界播撒瘟疫的覆面者。司掌疫病之神。

  “齐传铮,你可知你命定之路?”

  他看见那女子朝他的方向望了一眼,神色眷恋。

  尔后,“爱”后悔的嘶吼着,摇着头:“不可能!不可能!她可是神!神怎么会死?”

  我要转生,我要重来,我要找到她……

  他自尽的那一刻,新的轮回之神替代了她。

  但权柄尚未移交,且随着她殒身后散逃的轮生者,权柄也被分散。

  新的神坐在她的位置上,看不清真容:“只要所有轮生者命数尽完便可权柄回归……”

  如果自己想要权柄,自己就须解决轮生者。

  但她造的孽凭什么自己收拾?

  神界一向尸位素餐。这位新的神也是。

  故,自此,人死后只能入鬼界转来生,再不能重新来过。

  或者说,由于新神不作为,权柄也不全,此后的轮转,皆是按部就班,干涉不得。

  人无法求神佛就能求来生转世成什么这种诸如此类的,更遑论那些跪在佛前求来生还能在一起的爱人们。他们以后会投生成什么还尚未可知。

  那些为战争而死的英魂也是。英年早逝却不得轮转入自己想要的来生,只能等鬼界分配、再不由自主的入轮回。

  他们需要神。需要司掌轮回之道的神。但是已经殒身了一个,倘若再贬一个,怕是再无神敢接替此位。

  所以他们把主意打到了她血脉的身上。

  但是她真的藏的很好,他们根本找不到。

  再加上,似乎有轮生者从中作梗,每一次他们有点线索,就会被推翻重来。

  这一次,他们终于抓住了那个血脉。

  “所以,你会来到此地。”那个声音响起,带着狂喜,“齐传铮,齐传铮,原来你在这里……”

  齐传铮捂住额头,勉强睁开眼:“所以你们找到我,我又能做什么呢?打上神界吗?夺回权柄吗?”

  “你能改变,你能颠覆,你能得到本该属于你的一切……”

  齐传铮,看看你的记忆吧。

  ——————

  齐传铮彻底失联。

  那日天恒宗与色宁武僧当堂对质,指出录石之上未配玉环。

  “齐传铮是我天恒宗现任宗主知风座下首席大弟子楚云天的道侣,你们污蔑他,相当于污蔑我天恒宗。”

  戒律长老虽然罚楚云天,但该维护的时候真站出来维护他。

  知风上一次这么严厉还是晏弦终之事:

  “我且问,是否我这个宗主忙于外务,宗门之事分散他人,你们就能质疑我天恒宗教引有失、德行有损了?”

  我知风一日尚还是天恒宗主,你们就无权凭空辱我天恒宗弟子的道侣。

  是非对错,我们自有评判。

  “但他屠我色宁民众是真。”武僧惧于知风威压,但也不愿此事就此揭过。

  “噢,屠你色宁民众,”知风指着录石,“燧洗剑伤口如火烧,述心巨刃伤口较大,你来说,这伤口是何造成?”

  武僧不说话了,楚云天适时打圆场:“诸位僧人远道而来,想必也是求一个真相、公道。平心而论,各位真的不知此事缘何而起吗?”

  剑拔弩张的聊了一个多时辰,先各自休会,长老与楚云天他们处理一下事务,武僧再看录石。

  “多谢长老。”楚云天躬身施礼。

  “谢我什么?”戒律长老转过身,“谢我承认他齐传铮是你道侣?”

  你看我要是不承认,你师傅会不会把我贬下去。

  楚云天抿唇轻笑:“我定会力证齐传铮清白。”

  那边晏弦终去医堂处理谢林芸的事了。赵元初忽然想起了什么:“啊,各位,齐传铮有个东西让我交付你们。”

  “他又捡了什么?”嵇揽琛走过来,“他给我们的东西还不够多?”

  “蛇妖。”赵元初有些犹豫,“堂上放不下。”

  “……”嵇揽琛环顾四周,“放堂外。”

  赵元初走到门口,确认来往没有弟子,便把那具硕大的蛇妖尸体放了出来。

  “我的天,”晏弦终恰好回来,“他杀的?”

  赵元初点点头:“不然为什么要借弓振剑。”

  “你处理这么快?”楚云天看向晏弦终。

  “怕误事,让那边给她扎了几针先睡着,我就回来了。”晏弦终喝了口茶,“和离是一定会和离了。”

  “理由呢?”楚云天摸索着给人又倒了一杯。

  “别的不说,就凭她给我下药,就够我和她和离了。”晏弦终神色很平静,“师弟,以后你要常在明镜台看见我了。”

  “我哪天没在明镜台看见你。”楚云天呛了人一句,又垂了眼眸,“抱歉。”

  一年前,和你那样说。

  “我说了,错在我,不在你。”晏弦终摇头,“只是万不可教小齐知道。”

  楚云天点头:“一定。”

  “你试着给小齐传音了吗?”晏弦终又问。

  “他没有接。”楚云天将目光转过去,“我真怕找不到他。”

  一语成谶。

  此后一个星期,楚云天都未联系上齐传铮。

  他甚至纱布拆了能重新看见了还去了一趟色宁雪境。

  山上一派生机寂寥,如同沉默的霜雪。

  山下仿佛未曾遭劫,仍然是经幡扬扬、雍幸寺两边是卖小物件的摊贩。

  只是,它们真的,是人吗。

  楚云天是瞒着天恒宗去的。他罚跪甚至还没跪完。

  他走过齐传铮走过的街道,仿佛可以窥见那一角肃杀。

  回来之后不消说,他被罚的跪山门口抄门规。

  昔日的宗主座下首徒居然也有在山门口抄门规的一天。

  抄不完不许进去,算逾期不归。

  楚云天沉默着,写到“门内不可左右生情”的时候,笔尖抖了一下,洇了一纸墨水。

  对他来说抄点门规快得很。

  他失神的抬起头,望着有些刺目的日光:我在做什么?

  晏弦终来收他纸的时候,扶习惯了下意识就要把人搀起来。

  楚云天心神不宁的,站起来才意识到其实自己能看见了。

  晏弦终看着一向笔迹沉稳的楚云天,那几张纸浮的如同他的魂,长叹一口气:“师弟,我真不敢给你签过,我怕师傅让我跟你一起跪门口抄。”

  你在想什么?想小齐?

  楚云天无声的点点头,这几日他授课照着书讲都能讲错。

  他现在还不能闭关,因为他在罚期。

  晏弦终最近也是焦头烂额,他在解决谢林芸的事。那日处理蛇妖,嵇揽琛是法修,楚云天看不见,只得他提着剑去剖丹解体。孰料谢林芸跑了出来,说他那日下山是为赵元初,捡回来的孩子是赵元初的,现在还把人带进内门,和人一起剖丹。她问晏弦终,究竟懂不懂避嫌?

  晏弦终:……

  首先他下山是齐传铮说与燧洗剑有关,其次小奚宁分明有奚家本家扣,最后她要不要看看宗主他们在忙什么呢?全都有事,嵇揽琛就是议事堂的自然要留在堂中,楚云天熟悉齐传铮自然要分析录石,宗主在镇场子戒律长老在批程亦明那仨的罚书,大长老在处理宗门的事,他不剖还有谁剖,就他剑快了。

  剑术师是这么用的吗,好吧还真是这么用的。

  赵元初也是写完情况呈递给他们之后出来帮忙记录的。

  他真的很无奈:“谢林芸,算我求你了,你别闹了行不行?你看看自从楚云天回来这些日子,你能消停些不?”

  易云荷就追出来,把她连哄带抱拖回去了。

  “你与她,是怨偶?”赵元初轻声问道。

  “我与她,是她算计我。”晏弦终在客人面前属实是不敢像在师兄弟面前那样聒噪。

  “冒昧了。”赵元初点点头,不再问了。

  晏弦终给她的印象真的很好,他温和、知礼、剑术高超。只是,她算算年龄,晏弦终似乎大了她好多岁。

  “你,”赵元初忽然开口,“何年生辰?”

  “你问这作甚?”晏弦终一愣。

  “只是好奇,你看着与楚云天年龄相仿,怎的就结亲了。”赵元初低了头。

  “我,庚辰年,六月初六。”晏弦终笑了笑,“确是相仿,我大他一岁。师弟辛巳年生。”

  赵元初不知道他这副端起来的样子是人在戒律堂装的,其实他比齐传铮都聒噪。

  “听说六月初一是你们及冠礼。”赵元初写着记录。

  “是,”晏弦终凑过来看了一眼,“这里写错了。蛇丹质翡而非绿玉,绿玉偏清亮,蛇丹更暗沉。你若是不知如何写,一会我净了手写也可。”

  赵元初虚心听着,鼻尖是晏弦终轻柔的气息。他仅凑过来了一瞬,那绵柔的、清甜的气息就淡淡的盈在她指尖。她抬手捻了一下,口中喃喃:“晏,弦,终。”

  弦歌不辍,晏曲盈终。

  她闷声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将纸压在笔下,也起身去净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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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碎碎念(不爱看跳章):

  有关于怨偶会在齐传铮回来之后解密。并非没想好,而是按我大纲,需要给晏弦终一个爆发,不爆发他的秘密不会冲出口。然后第二卷库库垫晏弦终是给后面长渊逐月之征做准备不至于太突兀,所以给他补了感情线。

  晏弦终的温和知礼都是装的,其实他已经被谢林芸逼疯了。

  接下来请收看:她爱他他爱他他不爱他他不爱她这种贵圈真乱行径……每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