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它们的主子-《我在大学斩鬼悟道》

  “嘿——哟——哟!

  铁索——沉江——底哟——”

  “嘿——哟——哟!

  蛟龙——难翻身——哟——”

  ……

  一个苍老、沙哑、如同砂石磨砺着朽木的歌声,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地穿透排污口深处的黑暗和粘稠的恶臭,幽幽地飘荡出来!

  每一个字都带着千斤重量,砸在人的心头!

  锁龙谣!

  “守渊人?!

  ”

  陈斌汗毛倒竖,“那老鬼不是死在义冢了吗?!

  ”

  “不是他!

  ”

  林薇薇的声音带着撕裂般的惊恐和穿透性的确认,“声音…不对!

  调子一样…但…更冷!

  更…绝望!

  像…像无数个…被链子勒死的…冤魂…挤在一起…嚎出来的!

  ”

  仿佛印证她的话,那幽深的排污口深处,粘稠的黑水中,缓缓浮现出几个苍白浮肿、形态扭曲的身影。

  它们空洞的眼窝死死盯着排污口外的三人,喉咙里发出“嗬嗬”

  的、非人的声响,身体却随着那飘荡的锁龙谣,一下一下,僵硬地朝着渠底更深处的黑暗…跪拜下去!

  “它们在…在拜什么?”

  陈斌声音发干。

  张清明死死盯着排污口深处那片吞噬光线的黑暗,右臂深处那股沉甸甸的麻木感,正随着那锁龙谣的节奏,传来一阵阵冰冷、微弱的悸动。

  “。

  ”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直面深渊的冰冷,“拜那条…拖着‘玄铁秘文链’的主环…藏在烂泥里的…‘泥太岁’!

  ”

  “锁龙谣…水漂子…”

  陈斌后背那片青黑印子像通了电,麻痒刺痛直往骨头里钻,“老张,那烂泥怪不是炸了吗?这动静又是哪路神仙?”

  排污口深处涌出的粘稠黑水带着刺鼻的化工甜腥,混着沉年淤泥的腐臭。

  林薇薇脸色煞白,指尖死死掐进张清明胳膊:“不是泥太岁!

  感觉…像…像那铁链子…自己在嚎!

  带着…带着好多…勒死的…魂儿…一起嚎!

  ”

  张清明右臂深处那股沉甸甸的麻木感随着锁龙谣的调子一跳一跳,冰冷得像块烙铁。

  他盯着那片吞噬光线的黑暗,声音压得极低:“主环有灵?还是被链子勒死的怨魂裹着它跑出来了?葛老道的晦气符能遮味,遮不住声儿!

  得进去,看看到底是链子成精,还是老吴又挖了坑!

  ”

  “进?”

  陈斌看着那不断淌出粘稠黑浆的排污口,胃里翻江倒海,“这他妈是化粪池还是鬼门关?钻进去给那破链子当口粮?”

  “不钻就等死!

  ”

  张清明眼神冷硬,“底下那大东西隔着‘枢’眼都记住咱味儿了!

  主环要是落到老吴手里,他能用这玩意儿把沉渊门缝撬成大门!

  走!

  ”

  他当先猫腰,踩着渠边滑腻的油污,深一脚浅一脚地摸向那黑洞洞的排污口。

  洞口腥风扑面,恶臭熏得人睁不开眼。

  里面是条倾斜向下的巨大水泥管道,内壁挂满粘稠的黑色油膏和暗绿色的滑腻苔藓。

  锁龙谣的调子混着铁链拖曳的“哐啷”

  声,从管道深处幽幽传来,带着回音,更显阴森。

  “妈的…这调子…听得老子脑仁疼…”

  陈斌捂着耳朵,后背怨印随着歌声一阵阵抽痛。

  “别听调子!

  ”

  张清明低喝,“听链子拖地的方位!

  找源头!

  ”

  三人屏住呼吸,顶着恶臭和湿滑,在昏暗中艰难下行。

  管道深处并非一片死寂,除了那催命的锁龙谣和铁链声,还有无数细碎、粘腻的爬行声和低低的、非人的呜咽从四面八方传来。

  手电光柱扫过,能看到浑浊的黑水里,偶尔有苍白浮肿的手爪一闪而没,或是几双空洞的眼窝在管壁阴影里幽幽闪烁,又迅速隐去。

  晦气符似乎起了作用,那些东西只是窥视,并未扑上来。

  “感觉…它们在…怕…”

  林薇薇声音发颤,紧贴着张清明,“怕那链子的…声儿…”

  越往下,管道越宽阔,渐渐汇入一个巨大的、如同地下湖泊般的沉淀池。

  池水漆黑粘稠,散发出的恶臭几乎凝成实质。

  沉淀池中央,景象让三人瞬间头皮炸开!

  一条足有成人手臂粗细、通体覆盖着厚重暗红锈迹的沉重铁链,如同一条垂死的巨蟒,一半浸在粘稠的黑水里,一半搭在池中央凸起的一块水泥残骸上!

  链环上剥落的锈迹混着黑泥,不断滴落。

  那铁链并非死物,它正极其缓慢地、一下一下地抽搐、拖曳!

  每一次拖动,都带起粘稠的黑水,发出沉闷的“哗啦”

  声!

  而更恐怖的是铁链的末端!

  没有连着什么庞然大物,而是诡异地…断开了!

  断口参差不齐,像是被巨力硬生生扯断!

  断口处,无数灰白色的、半透明的人形虚影如同沸腾的水泡般疯狂扭动、挣扎!

  正是这些扭曲的怨魂,随着铁链的每一次抽搐,从喉咙深处挤出那苍老、沙哑、充满无尽怨毒的锁龙谣!

  “嘿——哟——哟!

  铁索——沉江——底哟——”

  “嘿——哟——哟!

  蛟龙——难翻身——哟——”

  歌声不再是飘渺的调子,而是无数怨魂叠加的、撕心裂肺的嚎叫!

  震得整个沉淀池的空气都在嗡嗡作响!

  “玄铁主链环!

  ”

  张清明瞳孔骤缩,“断口…是当年沉渊时被扯断的?这些怨魂…是当年被链子勒着填渊的河工?!

  ”

  “操!

  链子成精了!

  还是被鬼附身了?!

  ”

  陈斌后背的怨印如同被歌声引燃,灼痛直冲脑门,他烦躁地抓挠着,“它在动!

  它想干嘛?”

  “不是链子想干嘛!

  ”

  林薇薇脸色惨白如纸,灵觉被那无数叠加的怨念冲击得摇摇欲坠,“是…是链子里的怨气…太重了!

  它们在…在找…找当年那条链子的…‘头’!

  它们…它们想…把自己…重新…接回去!

  ”

  仿佛印证她的话,那沉重的铁链猛地一抖!

  断口处沸腾的怨魂发出更加凄厉的嚎叫!

  整条锈链如同活了过来,带着万钧巨力,狠狠抽向沉淀池边缘一处被黑水半淹的、锈蚀的钢铁闸门!

  轰!

  闸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厚重的铁板瞬间凹陷!

  污浊的黑水被巨力掀起恶浪!

  “它在撞门!

  ”

  张清明瞬间明白了,“这闸门后面…连着地下河?它想拖着这些怨魂,顺着水脉…游回百棺滩下的沉渊?!

  找回它的‘头’?!

  ”

  “拦住它!

  ”

  陈斌眼都红了,抄起脚边一块沉重的混凝土块,“让它游回去,跟底下那大怪物接上头,咱们全城真得喂鱼!

  ”

  “没用!

  ”

  张清明一把按住他,“蛮力砸不断怨气!

  这些河工怨魂被链子捆了几百年,怨毒早就和锈链长一块了!

  砸链子等于砸它们!

  ”

  “那怎么办?看着它撞门?”

  陈斌急吼。

  “锁龙谣!

  ”

  张清明脑中电光一闪,“它们只会唱这个!

  当年河工沉链,靠的就是这歌里的‘契’力!

  葛老道说这歌能定魂!

  试试能不能…定住它们!

  ”

  “定?”

  林薇薇看着那沸腾的怨魂和狂暴的锈链,声音发颤,“谁…谁来唱?”

  “我来!

  ”

  一个苍老、嘶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穿透力的声音,猛地从三人身后幽暗的管道口传来!

  一个佝偻的身影,拄着一根磨得油亮的枣木拐杖,拖着一只沉重的木腿,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昏黄的手电光下,是瘸腿李那张枯槁、蜡黄的脸!

  他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沉淀池中那条狂舞的锈链和沸腾的怨魂,枯瘦的胸膛剧烈起伏。

  “瘸…瘸腿李?!

  ”

  陈斌惊愕,“你…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瘸腿李没理他,浑浊的目光扫过张清明,最后落在那条狂暴的锈链上,喉咙里滚出几声破风箱般的嗬嗬声:“锁龙谣…嘿…老祖宗吃饭的本事…还没丢干净…”

  他枯槁的手猛地攥紧拐杖,脖颈青筋暴突,用尽全身力气,对着沉淀池中那条被怨魂驱动的锈链,发出了第一声苍凉悲怆的号子:

  “嘿——哟——哟!

  铁索——沉江——底哟——!

  ”

  轰!

  无形的声浪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沸腾的怨魂和那条狂舞的锈链上!

  怨魂的嚎叫猛地一滞!

  锈链抽击闸门的动作也硬生生顿住!

  “嘿——哟——哟!

  蛟龙——难翻身——哟——!

  ”

  第二句号子接踵而至!

  声浪更沉!

  锈链断口处沸腾的怨魂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压制,扭曲挣扎的幅度明显减弱!

  整条沉重的铁链发出一阵刺耳的金属呻吟,缓缓垂落,搭在水泥残骸上,不再狂舞!

  “嘿——哟——哟!

  英魂——镇河眼——哟——!

  ”

  “嘿——哟——哟!

  风平——浪也静——哟——!

  ”

  四句号子如同四道无形的枷锁,死死缠住怨魂与锈链!

  沉淀池内只剩下瘸腿李嘶哑的余音和锈链不甘的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