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晨茶杀机-《清安渡:四爷的现代小格格》

  苏培盛话音刚落,外头脚步声已到廊下。姜岁晚把食盒往桌底一塞,起身整了整衣襟。门被推开,德妃身边的周嬷嬷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两个宫女。

  “格格,娘娘请您进宫用早茶。”周嬷嬷声音不高,眼神却盯在姜岁晚脸上。

  姜岁晚点头:“劳烦嬷嬷稍候,我换身衣裳。”

  她转身进内室,顺手把账册从袖中抽出,塞进食盒夹层。苏培盛跟进来,低声问:“要传信给十三爷吗?”

  “你亲自去。”她压低声音,“就说茶局有变,让十三爷盯紧南巡药单,别让人换了方子。”

  苏培盛点头,转身溜出门。姜岁晚换好衣裳出来,周嬷嬷仍站在原地,目光扫过她空荡荡的袖口。

  “格格动作真快。”周嬷嬷笑了笑,“娘娘最爱喝雨前龙井,特意吩咐御膳房备了新茶。”

  姜岁晚也笑:“四爷常说,德妃娘娘最懂茶道。”

  两人一前一后上马车。周嬷嬷坐得端正,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姜岁晚瞥见她袖口露出一线暗纹,针脚细密,图案似虎非虎,与她见过的虎符纹路一模一样。

  茶局设在永和宫偏殿。德妃未至,只摆了一张小几,两盏茶。周嬷嬷请姜岁晚入座,自己立在一旁。

  “格格先用茶,娘娘稍后就到。”周嬷嬷说。

  姜岁晚端起茶盏,指尖在杯沿轻轻一蹭,低头啜了一口。茶是温的,香气清冽,入口微涩。她放下茶盏,笑道:“这茶好,可惜我喝惯了浓茶,淡了些。”

  周嬷嬷不动声色:“格格若喜欢,回头让御膳房送些去王府。”

  “那敢情好。”姜岁晚又端起茶盏,借着袖子遮掩,将半盏茶悄悄倒进袖袋夹层里缝的小囊中。茶水渗入布料,无声无息。

  殿外传来环佩轻响,德妃缓步而入。姜岁晚起身行礼,德妃抬手示意她坐下。

  “昨夜睡得可好?”德妃语气温和。

  “托娘娘的福,睡得安稳。”姜岁晚答。

  德妃端起茶盏,轻吹一口热气:“听说你管着王府账目,连四阿哥都夸你算得清楚。”

  “四爷谬赞,我只是按规矩记账,不敢出错。”

  “规矩?”德妃放下茶盏,“王府的规矩,是你定的,还是内务府定的?”

  姜岁晚垂眼:“自然是内务府定的规矩,我照章办事。”

  德妃笑了:“可我怎么听说,你改了记账法子,连月例银子都重新分派?”

  “那是四爷特许的。”姜岁晚抬头,直视德妃,“为的是理清旧账,免得底下人手脚不干净。”

  德妃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问:“你可知,为何今日请你喝茶?”

  “娘娘体恤,赐茶是恩典。”

  “恩典?”德妃冷笑,“有人告你私改账目、中饱私囊,你当我不知道?”

  姜岁晚神色不变:“若有此事,请娘娘查证。账册就在王府,随时可调。”

  德妃没接话,转头对周嬷嬷说:“把东西拿来。”

  周嬷嬷从袖中取出一本册子,放在几上。姜岁晚扫了一眼,是王府去年的支出明细,其中一页被朱笔圈出——正是她调整月例的那部分。

  “这页,你怎么解释?”德妃问。

  “这是按四爷意思调整的。”姜岁晚手指点在册子上,“原先是按身份分例,后来改成按实际开销核发,省下的银子充公,没进任何人私囊。”

  “四爷特许?”德妃语带讥讽,“他倒是宠你。”

  姜岁晚不卑不亢:“四爷赏罚分明,我做事尽责,自然得他信任。”

  德妃沉默片刻,忽然说:“你很像一个人。”

  姜岁晚没问是谁。

  “聪明,嘴硬,不怕死。”德妃端起茶盏,“可惜,聪明人往往死得早。”

  姜岁晚也端起茶盏:“娘娘说笑了,我命贱,活得久。”

  两人碰盏,各自饮了一口。姜岁晚舌尖抵住上颚,没让茶水咽下去。德妃放下茶盏,袖口滑落,露出更多绣纹——那虎形图案清晰可见,爪牙毕露。

  “年将军近日送了批药材进宫。”德妃忽然说,“说是给皇上看的,你可知道?”

  姜岁晚摇头:“我不懂药材,只管银钱账目。”

  “不懂最好。”德妃站起身,“茶喝完了,你回去吧。”

  姜岁晚起身告退。周嬷嬷送她到殿外,低声说:“格格慢走,路上小心。”

  姜岁晚点头,走出几步,忽然回头:“嬷嬷袖口的绣工真精致,是江南来的师傅做的吧?”

  周嬷嬷神色微变:“格格好眼力。”

  “我在王府也见过类似的。”姜岁晚笑了笑,“四爷书房里有个匣子,上面刻的纹路,跟嬷嬷袖口的一模一样。”

  周嬷嬷没接话,只微微躬身。

  姜岁晚转身离去,脚步不疾不徐。出了宫门,苏培盛已在马车旁等候。她上车后,立刻从袖袋取出湿透的布囊,拧出半盏茶水,倒在随身带的空药瓶里。

  “十三爷怎么说?”她问。

  “他已派人盯住太医院药库,另有一队人守在年府外。”苏培盛压低声音,“福晋刚进宫,说是去给太后请安。”

  姜岁晚点头:“德妃今天没动手,说明她还在等时机。茶里下的不是立时发作的毒,是慢性药,要在南巡路上才见效。”

  苏培盛皱眉:“那咱们怎么办?”

  “等。”姜岁晚把药瓶收好,“她越急,越容易出错。我们手里有账册,有药样,还有她亲信身上的虎符纹——这些足够让皇上起疑了。”

  马车驶入王府侧门。姜岁晚刚下车,年氏带着两个丫鬟迎面走来。

  “哟,这不是姜格格吗?”年氏冷笑,“一大早就进宫,攀上高枝了?”

  姜岁晚懒得理她,径直往前走。

  年氏一把拽住她袖子:“问你话呢!”

  姜岁晚甩开她的手:“侧福晋自重,我刚从德妃娘娘那儿回来,身上还带着宫里的规矩,您要是碰坏了,担待不起。”

  年氏脸色一变:“你——”

  “年侧福晋。”苏培盛上前一步,“四爷有令,姜格格即日起专理王府账目,闲杂人等不得打扰。”

  年氏咬牙,狠狠瞪了姜岁晚一眼,转身走了。

  姜岁晚回屋,关上门,从食盒夹层取出账册,翻到标记“永和宫特支”的那页。她提笔在旁边添了一行小字:周嬷嬷,虎符纹,与年羹尧同源。

  窗外传来脚步声,她迅速合上账册。门被敲响,苏培盛的声音传来:“格格,十三爷派人送了封信。”

  她开门接过信,拆开一看,只有四个字:药单已换。

  姜岁晚把信凑近烛火,烧成灰烬。她走到窗边,望着天边渐沉的暮色,轻声说:“德妃娘娘,您这茶,我喝完了。接下来,该您尝尝我的了。”

  她转身回到桌前,铺开一张新纸,提笔写下:明日申时,御膳房总管陈必去赌坊,带人蹲守,当场拿赃。

  笔尖顿了顿,又添一行:让十三爷准备一辆马车,要能装三个人的。

  写完,她吹干墨迹,把纸折好塞进袖中。门外,更鼓声遥遥传来。姜岁晚坐在灯下,静静等着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