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暖账梳红.雾锁情关-《幽冥业火之双生奇幻录》

  晨光刚漫过使团的玄色旗帜,沧溟已在使团驿馆。沧溟与历阳互换了这两日探得的消息。

  “白面书生是魔族二公子,戴翡翠面具的是灵族白家公子流光,这次灵族使团由他带队。”沧溟落座,声音压得低,“昨日那五个幽冥卫,暂时别惊动。”

  历阳眉峰一挑:“放他们回去?”

  “嗯。”沧溟颔首,从袖中摸出个玉瓶,塞到他手里,“先监视着,看他们要往使团里递什么消息。后日百花宴是鸿门宴,这里是净心丸,能防蛊毒咒术,让弟兄们提前服下。”玉瓶触手微凉,历阳掂了掂,又问:“你离幽冥的消息,没走漏吧?”

  “只有大祭司、十二司命和你我知晓。”沧溟望向帐外,晨光里使团的甲胄泛着冷光,“连随行的卫卒都只当我是普通护卫。”

  沧溟从幽冥使团回到客栈,曲水城的晨雾还未散尽,赤霄还在沉睡中,眉目紧锁,脸上散着不正常的红,额头满是冷汗。沧溟给她含了一粒药丸,用毛巾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汗水,并守在了屋内。

  赤霄醒来时,帐顶流苏浸在暖光里,晃出细碎的金影。她眨了眨眼,只觉骨头缝里像灌了铅,浑身发沉,额间烫得能烙出水印。身侧床榻已空,沧溟正坐在窗边翻书,晨光淌过他肩头,镀了层碎金似的,连书页翻动的声响都浸着暖意。

  “醒了?”他转过头,书卷随手放在案上,起身时衣摆扫过凳脚,带起一阵轻风。他伸手便要探她额头,指尖悬在半空,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弧度。

  赤霄猛地偏头躲开,耳尖烫得能煎熟鸡蛋。“我……我没事。”她垂下眼睫,长睫在眼下投出浅影,不敢看他——昨夜那梦太荒唐,梦里他半湿的银发、锁骨处未干的水珠、贴在她耳边的呼吸,此刻想起来,丹田处竟泛起一阵莫名的潮热,像揣了团温吞的火。

  “我要更衣,去找霓裳姐姐练舞。”她声音细若蚊吟,指尖绞着锦被,把缎面都捏出了褶子。

  “伤口还没长牢,再歇会儿?”沧溟的声音放得很柔,尾音里裹着点不易察觉的担忧,像怕碰碎什么似的。

  “真没事。”赤霄抬眼,强行挤出个笑,眼角却还泛着点刚醒的红,“哥哥,你去给我弄点吃的吧?饿得慌。”

  沧溟看她眼尾泛红却偏要挺直脊背的样子,终究还是应了:“好。”他转身往外走,木门“吱呀”一声合上,带起的风里,似乎还留着他袖间的冷香。

  门合上的刹那,赤霄长长松了口气,抬手往自己脸上拍了拍,掌心都能触到滚烫的温度。“清醒点!”她对着帐顶嘟囔,“人家是幽冥城的圣子,你瞎想什么?”可赛仙坊里那些交缠的身影、昨夜他赤着上身挡在床前的轮廓、锁骨处未干的水珠,偏像走马灯似的在眼前转。她深吸几口气,刚要撑着坐起来,却瞥见枕边搭着的绷带——白纱布上洇着淡红的药渍,边缘还带着他指尖的温度似的,显然是他夜里替她换的。

  “他什么时候……”赤霄愣住,指尖轻轻碰了碰纱布,忽然想起昏迷前他冰髓剑划开伤口时的冷冽,又想起他替她裹绷带时的轻,指腹下的纱布仿佛都带着他掌心的暖意,脸颊“腾”地又烧起来。她挪到镜前,对着铜镜转了半圈:肩背清瘦得像未抽条的竹,哪有霓裳姐姐那般腰肢如柳?想来他帮自己疗伤时,定是毫无波澜,毕竟在他眼里,她大抵和墨衍那小子没什么两样,不过是个需要照看的丫头。

  正对着镜子发呆,门被轻轻推开,沧溟端着托盘进来。碟子里摆着桂花糕,米白的糕上撒着金桂,甜香漫了满室;热粥冒着袅袅的白气,旁边的瓷盘里卧着昨日在赛仙坊看到的红果,颗颗饱满,果皮上还凝着晨露,像刚从枝头上摘下来。他见赤霄还坐在床沿,眉峰微蹙:“怎么还没起?还是不舒服?”

  赤霄摇摇头,目光落在荔枝上,指尖下意识蜷了蜷,脸上腾地烧起来。沧溟却像没察觉,指腹敲了敲果盘:“昨日见你爱吃,今早去巷口买的,还新鲜。要吃吗?我剥给你?”

  “不用了!”赤霄忙摆手,声音都有些发紧,慌忙找了个由头,目光落在绷带上,声音低得像蚊子哼:“这绑带……勒得慌。”

  沧溟的耳根倏地红了,像染了胭脂,指尖在身侧悄悄蜷了蜷:“昨日匆忙,没有弄好……要不解开看看?许是伤口长好了。”

  赤霄背过身,慢慢褪下外衫,肩胛骨处的绷带松松垮垮地垂着。绷带解开的瞬间,他的指尖轻轻拂过伤口边缘,带着点微凉的药香,像春风扫过新抽的芽。“已经愈合了,只剩点浅印。”他的声音离得很近,气息落在她颈后,像羽毛轻轻搔过,惹得她脊背一阵发麻,下意识绷紧了身子。

  “嗯。”赤霄赶紧抓过外衫披上,心跳得像要撞碎肋骨,咚咚地响在耳朵里,“你先出去一下,我换衣裳。”

  “好。”沧溟转过屏风,在坐榻上坐下,端起茶杯抿了口,却半点茶味也没尝出来。屏风后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像春蚕在啃桑叶,他望着窗棂外的日头,忽然觉得这曲水城的午后静得可怕,空气里飘着的桂花香、红果甜,竟比幽冥泉的冰还让人坐立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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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霄拎起昨日霓裳帮她挑的月白纱裙,指尖刚触到领口的银线绣纹,就被发间的乱麻绊住了脚步。铜镜里,乌发乱得像揉皱的线团,怎么盘都松松散散,那支珍珠簪刚插上就“啪嗒”掉在妆台上,滚到他方才剥好的红果盘边。

  “我来试试。”沧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知何时已走到屏风边。他把那盘剥好的红果放在梳妆桌上,莹白的果肉浸在碟子里,泛着水润的光。赤霄脸一红,把木梳递给他,顺手捏起一颗果子塞进嘴里——甜腻的汁水在舌尖炸开,带着清冽的果香,她昨日慌里慌张的,竟没尝出这果子原是这般香甜。

  赤霄边吃,边从镜中偷偷看他——他指尖捏着木梳,动作带着几分生涩,像是在拆解什么精密的机关。日光透过窗棂落在他侧脸,鼻梁的轮廓在光影里格外分明,睫毛在眼下投出浅灰的影,随着动作轻轻颤,像停了只敛翅的蝶。以前总觉得他冷淡沉闷,像块捂不热的冰,此刻他低着头,认真对付她发间的结,指尖偶尔蹭过她的后颈,带着点微凉的暖意,竟让人心头泛起说不清的软,像浸在温水里似的。

  她捏着颗荔枝,忘了往嘴里送,就那么呆呆地看着镜中的他,恍惚间,觉得这样的温柔像梦,怕轻轻一碰就碎了。

  过了好一会儿,沧溟才把最后一支珍珠簪插上,像是完成了桩天大的工程,轻轻舒了口气。赤霄对着镜子瞧——发髻不算精致,却稳稳当当,珍珠在发间晃着细碎的光,衬得她眉眼都亮了些。她忍不住弯了弯唇,眼角余光瞥见他耳根红得像要滴血。

  “多梳几次,就熟练了。”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局促,像在给自己找补。

  这话却让赤霄心头倏地掠过一抹愁云。回了幽冥城,他是云端上的圣子,衣袂带风,不染尘埃;她是锈巷里长大的野丫头,满身烟火气。哪还有机会让他为她梳发?所谓“熟练”,或许本就没下次。她捏着果子的指尖微微发紧,甜香漫在齿间,忽然就添了点涩味。

  梳妆完毕,赤霄拎起裙摆要走,沧溟却想跟着。“你一个大男人,大白天往赛仙坊跑,太惹眼了。晚上再来接我便是。”

  沧溟只好作罢,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巷口,转身去了赛仙坊附近的茶楼——那里有破晓的暗探在等他。临窗的位置能望见赛仙坊的朱漆大门,他叫了壶碧螺春,目光却总往那方向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