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获得新生-《失忆后成了同期的观察对象》

  (以下内容以罗斯的视角展开)

  幕布重重落下,掌声如潮水般涌来,又渐渐退去。我站在侧幕的阴影里,听着观众席传来的嗡嗡议论声,指尖冰凉,藏在戏服宽袖下的手微微发抖——

  不是恐惧,是兴奋……一种近乎神圣的颤栗感攫住了我。

  “与其解决自己,为什么不试着解决问题本身呢?”

  那个男人的话语,低沉,平静,毫无波澜,却像一道劈开我绝望黑暗苍穹的圣谕。在遇到他之前,我站在天台边缘,脚下是纽约璀璨而冰冷的灯火,世界像一个巨大的、喧嚣的牢笼。我是被困在最底层的囚徒,而基斯……

  基斯是我无法摆脱的梦魇,是那个将我所有对艺术、对爱情的美好幻想撕碎后,还肆意嘲笑的魔鬼。

  他周旋在我和其他女人之间,用他扮演天使时的那张无辜面孔,行着最卑劣的事。他玷污了“天使”这个角色,玷污了舞台,也玷污了我。

  我原想用我的死亡,作为对他最后的、无声的控诉——多么苍白无力。

  然后,他出现了。像夜色中凝结的一道幽灵,安静,深邃,黑色的卷发,墨镜遮住了眼睛,却遮不住那种洞悉一切却又漠不关心的气质。

  他没有劝阻,没有安慰,只是陈述了一个冰冷的事实——解决问题本身。

  是啊,为什么我从未想过?痛苦的根源是基斯,不是我……只要他消失,“天使”会重归圣洁,我的痛苦会结束,其他可能受害的女人也会得到解脱。

  这不是罪恶,这是……净化,是神透过他使者的口,给予我的神圣使命。

  从那一天起,我看待世界的眼光完全不同了。排练时,我注视着基斯,不再感到心痛和屈辱,而是用一种全新的、审视猎物的目光。

  我在脑海中一遍遍推演,如何让这位“天使”真正地、永恒地留在他的舞台上。那副沉重的盔甲是个意外之喜,一次排练后的偶然发现,它悬挂的位置,它坠落的轨迹……完美,先制造一场小意外,混乱是最好的帷幕。

  演出前,我又见到了那位“神使”。他依旧沉默地站在莎朗身边,像一座隔绝了所有人间烟火的冰山。我抑制住内心的激动与感激,避开了他的眼神……不能被人发现我与神使间的联系。

  没想到,命运的齿轮转动得如此巧妙。莎朗带来的那个日本女孩,那个像小鹿一样纯洁勇敢的女孩,竟然阴差阳错地“救”了我。当盔甲轰然砸落,她将我扑开的瞬间,我几乎要笑出声来——

  看啊,连神都在帮我,都在认可我的计划!祂派来一个天使保护我,让我能顺利完成另一个更伟大的“净化”仪式。

  在我正式动手之前,我又去见了神使——确认我的道路正确无误。

  我们并没有交谈——他神色淡淡,然后,目光落在我装饰着白色羽毛的戏服肩头,伸出手,从我肩上拈起了一根脱落的白羽——也许是刚才那场意外中掉落下了的

  他的动作很随意,甚至没有多看我一眼,仿佛只是下意识的行为。但那根羽毛被他修长的手指捏住,在后台斑驳的光线下,仿佛被赋予了某种神秘的意味。

  是了!这是象征!是天使的羽毛!他取走它,是在告诉我,我将执行的是天使的职责,是神圣的裁决!我不需要再犹豫了。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血液奔涌的声音几乎盖过了台上的音乐。我的时机到了。基斯扮演的天使正在唱诵最后的华彩乐章,聚光灯将他笼罩,圣洁,光辉,讽刺至极。

  我利用精心设计的机关,悄无声息地完成了最后一步。整个过程冷静得连我自己都惊讶,仿佛有另一股力量在操控我的身体。

  我做到了。

  基斯躺在舞台中央,那身华丽的天使戏服成了他的裹尸布。那双曾迷倒无数观众、也曾对我吐出甜蜜谎言与残忍贬低的蓝色眼睛,此刻空洞地望着顶棚的灯架,再无生气。

  看着他倒下,看着那虚假的光辉永远凝固,我感到的不是罪恶,而是巨大的、前所未有的平静和解脱——舞台真正纯净了。

  混乱如期而至,一条神秘的短信出现了,它像一把精准的钥匙,轻易地打开了困住我的逻辑枷锁,用我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只是如它所言去做,便引导着所有人的思路偏离了正确的轨道,仿佛帮我脱困只是随手拂去一粒尘埃。

  是谁发的?不知道,但这一定也是神明安排的一部分!是使者的同僚?另一位暗中相助的神使?

  警方和那个聪明的少年被误导了,他们追逐着错误的线索。而她,罗斯·格瑞德,即将获得新生。

  此刻,站在自己空旷的公寓里,罗斯快速地将最后几件物品塞进手提箱——那个少年太过敏锐,大概骗不了他多久,必须尽快离开!

  窗外是纽约不夜的灯火,但她已不属于这里。她将去往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开始一段没有基斯·安·洛克阴影的人生。

  激动的手仍在颤抖,她拿起桌上那支华丽的羽毛笔——那是基斯第一次获得戏剧大奖后送给她的礼物,曾经她视若珍宝,如今只觉得讽刺——在一张精致的便签纸上飞快地写下两行字。这是告别,也是致谢,致谢那些引领她走出深渊的非人存在。

  第一行,给那位救下她的日本女孩,纯洁的天使:“Thank you, sweet angel. You helped do it.”她的纯真是这污浊世界里的一道光。

  第二行,给那位给予她神圣启示的黑发使者,神明的代行者:“And to the silent guide, the hand of divine will. Your word was salvation.”(致沉默的指引者,神之手的代行。您的话语,即我的救赎。)

  再见了,纽约。

  再见了,过去的罗斯。

  问题已经解决,而我——将获得新生。

  *

  她放下笔,长长地、彻底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将过去所有的痛苦和压抑都呼了出去。她没有丝毫悔恨,只有一种完成使命后的巨大解脱和疲惫的狂喜。

  她最后看了一眼公寓,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消失在纽约深夜的街道中。那张写着致谢的便签纸静静地躺在桌上,像一个诡异仪式的最终祭文,等待着他人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