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圣树之心-《鬼仙长生》

  永乐坊一战的影响深远。阴阳司以雷霆手段粉碎了梦魇君主的投影,擒杀其麾下大量精锐,消息如同插上翅膀,迅速传遍三界各个角落。那些心怀鬼胎、蠢蠢欲动的势力,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不得不重新掂量挑衅新生法则和那位“灵煦摆渡人”背后守护力量的代价。

  渝州城迎来了久违的真正平静。街市恢复喧闹,百姓脸上的惊惶渐渐被安宁取代。阴阳司的威望空前高涨,张明远趁机大力整顿,清除了一些可能存在的隐患,秩序愈发井然。

  桃生在药庐又静养了数日,身体彻底恢复,甚至因祸得福,经脉在那次极限透支和后续调养中变得更加坚韧宽阔,对生机的掌控也愈发精妙入微。她不再外出任务,每日除了巩固修为、练习言灵,便是泡在藏书阁最深处的禁书区——这是李无言特批的权限。

  这里的典籍不再局限于辨识邪祟和基础法诀,而是涉及天地奥秘、法则演变、乃至一些关于旧日神魔的隐秘记载。她如饥似渴地阅读着,试图从中找到关于自身本源、关于那“尘缘”的蛛丝马迹,也试图更深入地理解这个世界的“理”。

  李无言来看她的次数多了些,依旧沉默寡言,但偶尔会在她对某段晦涩记载皱眉时,出言点拨一二,往往一针见血,让她茅塞顿开。他不再只是教导具体法门,更像是引导她建立一种更高层面的认知框架。

  幽璃和荆芥也常来。幽璃每次都会带来些边界的新奇见闻或“特产”,有时是一块能吸纳噩梦的水晶,有时是一本记载古老诅咒的残卷,美其名曰“开阔眼界,知己知彼”。荆芥则更关注她的身体状况,时常调整药方,并开始教导她如何将医药之理与言灵、生机相结合,开发出更具针对性的治疗与净化手段。

  日子平静而充实,但桃生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壁垒横亘在她的面前。她的灵力积累、对“言灵”的掌握似乎都达到了一个瓶颈,再难有突破性的进展。她知道,这是境界的关隘,非苦修可破,需要机缘,需要更深层次的领悟。

  这日,她正对着一卷关于“天地灵根”的古籍发呆。典籍中提及,天地间存在一些秉承本源法则而生的奇异灵物,蕴含着一丝最原始的“理”,若能得其认可或感悟,对修行有不可思议的裨益。

  “看何物?”李无言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他不知何时来的,静立一旁已久。

  桃生指了指书卷:“在看灵根的记载,觉得玄妙,却无从想象。”

  李无言目光扫过那卷古籍,沉默片刻,忽然道:“闭眼。”

  桃生依言闭上双眼。

  李无言伸出手指,指尖并未触及她额头,而是隔空轻轻一点。

  一股清凉浩瀚的意念流瞬间涌入桃生识海!

  那不是言语,而是一幅无比壮丽、无比清晰的景象——

  她“看”到一片混沌未开、法则初定的虚无之中,一株巨大无比、难以用言语形容其伟岸与美丽的树木缓缓生长!它的根须扎入无尽虚空,汲取着混沌之气;它的枝叶舒展,托起万千雏形世界!树干之上,流淌着最本源的生命与创造之力,叶片摇曳间,便是星辰生灭,法则编织!

  那是……世界之树?或者说,是某种天地灵根的终极形态?

  景象一闪而逝,却深深烙印在桃生神魂深处,带来无与伦比的震撼与感悟。她仿佛触摸到了“生”之理的源头,那种浩瀚、博大、滋养万物的意境,让她心潮澎湃,久久无法回神。

  “此乃‘圣树’虚影,万物生机之源流一隅。”李无言收回手指,声音平淡,“你所具本源,与祂同源。”

  桃生猛地睁开眼,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光芒。她的力量……竟源于如此伟大的存在?

  “然,圣树缥缈难寻,其影尚存于某些古老秘境或秉承其一丝气息而生的子体之中。”李无言继续道,“感悟其韵,可助你破境。”

  就在这时,张明远神色匆匆地寻来,见到李无言和桃生,立刻上前,递过一份刚刚收到的、用特殊加密法阵传递的紧急讯息。

  “司主,李先生,巡天殿刚传来的绝密消息。我们在无尽海边缘的一处隐秘哨点,三日前观测到‘千枯秘境’入口有异常波动,似有开启迹象。据最古老的典籍记载,那秘境深处,可能孕育着一株……‘小圣树’,乃上古时期圣树气根所化,蕴藏极其纯净的生命本源法则!”

  千枯秘境?小圣树?

  桃生心脏猛地一跳!刚刚才看到圣树虚影,就传来了小圣树的消息?这难道是……

  李无言接过玉简,快速浏览,眸光微凝:“消息可靠?”

  “巡天殿动用了‘窥天镜’残片反复确认,波动真实无误。但秘境入口极不稳定,且内部危险重重,更有强大古兽守护。巡天殿询问我们是否要派人前往探查,毕竟……”张明远看了一眼桃生,“这与桃生姑娘的修行路径高度契合。”

  机遇!这绝对是突破瓶颈的绝佳机遇!但同样,也意味着未知的巨大风险!千枯秘境,听名字便知绝非善地。

  桃生顿时紧张起来,看向李无言。

  李无言沉吟片刻,目光落在桃生身上:“你意如何?”

  桃生深吸一口气,没有丝毫犹豫:“我想去!”

  她知道这很危险,但那“小圣树”的诱惑太大了!不仅仅是为了突破境界,更是为了更接近自身本源的真相!她有种强烈的预感,那秘境之中,有她必须去寻找的东西。

  李无言看着她眼中坚定的光芒,并不意外,只道:“秘境非比寻常,法则混乱,古兽强横,更需提防其他可能闻讯而来的争夺者。你若去,需做好万全准备,且一切需听我指令。”

  “是!”桃生重重点头。

  计划迅速制定。此次行动级别极高,由李无言亲自带队,桃生随行。幽璃需坐镇鬼域边界,防止调虎离山,但慷慨地借出了数件强力的幽冥遁符和破障法宝。荆芥则连夜开炉,将压箱底的保命灵丹都拿了出来,更是精心配制了能抵御各种秘境毒瘴和心神侵蚀的药散。

  张明远调动了阴阳司库存的三枚“破空梭”,能在危急时刻进行短距离空间跳跃,堪称保命利器。

  三日后,一切准备就绪。

  渝州城传送大殿内,复杂的空间法阵已然亮起柔和的光芒。

  桃生站在阵中,身侧是气息渊渟岳峙的李无言。她换上了一套荆芥特制的、兼具防护与清净心神的青色法袍,背后背着桃木枝,怀中各种丹药符箓准备齐全,眉宇间既有紧张,更有期待。

  荆芥最后为她整理了一下衣襟,柔声叮嘱:“万事小心,量力而行,平安回来。”

  幽璃拍了拍她的肩膀,紫眸中难得没有戏谑:“小家伙,机灵点,别傻乎乎往前冲。真遇到硬茬子,让你家李先生顶前面,他皮厚实得很。”

  李无言面无表情地瞥了幽璃一眼。

  张明远肃然道:“一切就拜托李先生了。巡天殿会尽可能提供远程支援,但秘境之内,通讯恐难畅通,二位务必谨慎!”

  李无言微一颔首,不再多言,牵起桃生的手,一步踏入了光芒流转的传送阵中。

  强烈的空间撕扯感传来,眼前光怪陆离的景象飞速变幻。

  片刻后,脚下一实,一股荒凉、古老、带着淡淡腐朽气息却又蕴含着一丝奇异生机的空气涌入鼻腔。

  桃生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一望无际的、布满灰色沙砾的荒原之上。天空是诡异的昏黄色,看不到日月星辰,只有一些扭曲的光带缓缓流动。远处,隐约可见一些巨大无比的、如同枯死巨兽骨架般的山脉轮廓。

  千枯秘境,到了。

  她的破境之旅,正式开启。而李无言的目光,已锐利地扫向远方那死寂山脉的深处,仿佛能穿透重重阻碍,看到那株孕育着生机的……小圣树。

  未知的危险与天大的机缘,同时在这片古老的秘境中,等待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