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流的不是血,是局-《冲喜傻王爷,神医王妃她杀疯了》

  紫宸殿的蟠龙柱还凝着夜露,皇帝的诏书已被快马送往各府。

  云苏微倚在马车内软枕上,指节抵着唇又轻咳一声,暗红的血珠顺着指缝渗进月白袖口。

  王妃!小满吓得指尖发颤,正要掀帘唤车夫停轿,却被云苏微截住手腕。

  她垂眸盯着袖口那抹红,眼尾微挑:慌什么?

  这血...还得用呢。

  马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里,她望着车帘缝隙外渐亮的天色,唇角勾起极淡的弧度。

  昨夜施针时故意留了道破绽,让梦蛊残丝逆着金针刺破指尖——系统的微型抗毒程序早把毒素分解得干干净净,但这抹血,足够让太医院那些老医正们嚼出精血为引的苦情戏码。

  次日清晨,京城西角楼的晨钟刚响第三下,醉仙楼的二楼雅座已炸开一片抽气声。

  你是说,七王妃为救贵妃,用自己的血布了什么换命阵?穿锦缎马褂的商人拍着桌子,茶盏震得叮当响,我昨日还见她在紫宸殿剖蛊呢,这会子倒卧床不起了?

  嘘——邻桌穿儒生长衫的书生压低声音,太医院的刘医正亲自说的。

  他给七王妃诊脉时,那脉象虚得跟游丝似的,腕上缠着的素绢都渗着血。他神秘兮兮地凑近,听说林监察使今早亲自去了七王府探视,这会儿还没出来呢。

  七王府的暖阁里,云苏微倚在软榻上,额角敷着浸了薄荷汁的帕子。

  床头的青铜香炉飘着淡白烟雾,那是系统合成的气血衰减模拟剂,正精准调控着她的体表温度。

  林问雪立在榻前,玄色官服的下摆还沾着晨露,手指搭在她腕间的脉枕上,眉峰越皱越紧。

  这脉......她松开手,目光扫过云苏微腕间缠着的素绢,边缘隐约透出暗红,你明明有办法保全身子。

  云苏微抬眼,眼尾泛着病态的红:林医正可知,这世上最锋利的刀,从来不是悬在头顶的。她轻轻扯动唇角,他们想看我死,我偏要让他们先心疼。

  林问雪的指尖在袖中攥紧。

  她想起今早路过御药房时,听见小太监们交头接耳:七王妃为救贵妃连命都豁出去了,咱们皇上最是重情义的......再看榻上这女子,苍白得像片随时会化的雪,偏生眼底亮得灼人——哪里是元气大伤,分明是在借这副弱骨,织一张让全京城都往里钻的网。

  你何必......她终究没说完,转身时官靴碾过地上的银杏叶,我去太医院再取些补药。

  暖阁的门合上时,云苏微望着窗纸上晃动的树影,轻声道:春桃,该去了。

  冷宫地牢的潮气裹着铁锈味钻进鼻腔,春桃提着灯笼的手不住发抖。

  铁链拖地的声响从角落传来,她循声望去,只见秦嬷嬷被锁在阴湿的石壁上,白发沾着青苔,口中塞着避声棉。

  她扑过去,灯笼砸在地上,暖黄的光映出秦嬷嬷眼底的血丝,你说复兴巫族是为了我们活下来,可你看看现在——她扯下自己腕间的针孔,我被当成孕婢,贵妃若死,九族连坐,我也活不成!

  秦嬷嬷剧烈摇头,喉间发出含混的嘶吼。

  春桃颤抖着扯掉她口中的棉团,却见她突然笑起来,声线像刮过瓷片:傻丫头,你以为灵胎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养的?她的瞳孔骤然收缩,盯着春桃身后的石壁,看,灵胎在召唤了......

  春桃顺着她的目光转头,只看见潮湿的石壁上爬着几株霉斑。

  可秦嬷嬷却像见了什么极可怕的东西,指甲深深抠进石缝:不!

  不是说献祭至亲之痛就能唤醒吗?

  你骗我!

  你骗我!

  头顶梁木突然发出细碎的断裂声,一缕黑烟裹着虫鸣飘落。

  春桃打了个寒颤,这才想起云苏微昨日塞给她的小玉瓶——那是能干扰蛊虫频率的药粉。

  她望着秦嬷嬷疯癫的模样,突然想起昨夜在苏济堂,云苏微摸着她腕间的针孔说:有时候,让执刀的人先慌了神,比夺刀更快。

  与此同时,御书房的檀香正烧到第二柱。

  离玄烬跪在青金石地砖上,将一卷泛黄的卷宗呈给皇帝:这是前朝巫蛊案的旧档,儿臣在宗人府查了三日,发现秦嬷嬷的族兄正是当年私炼人蛊的逆党。

  皇帝翻开卷宗,目光扫过北疆万人坑蛊虫噬心等字眼,眉峰紧蹙:你如何确定?

  儿臣还收到一封匿名供词。离玄烬又递上一张染了茶渍的纸,是彩鸾在梦游时说的胡话,被值夜的宫女记了下来。他顿了顿,上面写着血月归巢,借腹重生

  皇帝的手指重重叩在案上。

  彩鸾是贵妃身边最得用的大宫女,前日突然疯癫,他早有疑虑。

  此刻再看那八个字,只觉后颈发凉——这哪里是普通巫蛊,分明是要借皇家血脉重生的邪术!

  准你协查。他挥了挥手,但须得与大理寺、御史台同审。

  儿臣遵旨。离玄烬退下时,袍角扫过门槛,目光却落在廊下经过的林问雪身上。

  未时三刻,西四牌楼的老槐树下,离玄烬倚着树干,指尖转着枚羊脂玉扳指。

  林问雪抱着药箱走来,官靴踩碎满地槐叶:七殿下截我,是想说什么?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当年尚宫局为何突然焚毁二十年的旧档?他漫不经心抛着扳指,去查,查当年管理典籍的女官,查被烧的卷宗里有没有字。

  林问雪的呼吸一滞。

  二十年前的尚宫局大火,她曾听师父提过一句,说是烧了半屋子宫规。

  可此刻从离玄烬口中说出,竟像是掀开了块积灰的幕布——幕后藏着的,或许正是秦嬷嬷疯狂的源头。

  谢殿下指点。她福了福身,转身时衣摆带起一阵风,吹落离玄烬肩头的槐叶。

  他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唇角勾起极淡的笑——这枚棋子,该动了。

  当夜,苏济堂的密室里烛火摇曳。

  云苏微取出那只琉璃瓶,对着灯光转动,梦蛊在琥珀色的液体里蜷成一团,像颗沉睡的红豆。

  系统界面在她识海浮现,淡蓝色的光映着她的眉眼:【共生神经菌株活性稳定,可尝试定向培养】。

  她提笔在《疫毒司筹建策》末尾添了一句:首务非防疫,而在控蛊。墨迹未干,窗外突然传来扑簌声,一片焦黑的梧桐叶飘落在案上。

  云苏微的手指顿住。

  这叶与此前乱葬岗所见的几乎一样,只是叶脉上的巫纹多了道裂痕,像是什么古老的契约正在崩解。

  她拈起叶片对着烛火,裂痕处竟渗出极淡的血珠,落在策纸上,晕开个极小的红点。

  更漏在院外敲响三更。

  云苏微合上策本,指尖轻轻抚过那抹红。

  她知道,这裂痕不只是叶的,更是秦嬷嬷执念的——当所有的疯狂都撞在她布的局上,碎的只会是执局的人。

  可她没注意到,腕间缠着的素绢,不知何时又渗出了暗红。

  系统的提示音在识海响起时,她正吹灭烛火,只来得及看见最后一行字:【抗毒程序能量剩余37%】。

  夜色渐深,七王府的屋檐下,铜铃被风撞得轻响。

  云苏微倚在窗前,望着天际将明未明的星子,忽然觉得有些倦。

  她摸了摸自己的脉搏,比往日跳得更轻——或许是模拟剂的效果太好,又或许......

  她没再往下想。

  三日后的晨雾里,会有更热闹的戏码。

  而她现在要做的,是在这出戏唱到最高潮时,再添把火。

  只是她不知道,此刻在离玄烬的书房里,那盏常亮的烛火也灭了。

  他握着她今日用过的金针,指腹蹭过针尾的血渍,喉间溢出极轻的笑:微微,你总爱把自己放在最险的位置......

  他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将金针收进暗格里。

  那里还躺着份密报,是暗卫刚送来的:三日后,太医院刘医正之子将往城南药铺取续气丹

  风卷着晨雾漫进窗来,离玄烬的目光落在案头的《疫毒司筹建策》上,最后那句首务非防疫,而在控蛊被晨光镀了层金边。

  他低笑一声,提笔在策尾添了句:控蛊者,先控人心。

  而此刻的云苏微,正靠在床头假寐。

  她能听见院外小丫鬟们的窃语:听说七王妃昨儿又咳血了,这身子骨......

  她闭着眼睛,唇角微微上扬。该来的,都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