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铁血初铸-《杀手崇祯》

  时值深秋,京郊皇家猎苑深处,一片被划为军事禁区的山谷中,寒意已浓。

  旌旗招展,猎猎作响。

  原本隶属于御马监,员额不足千人、更多承担仪仗任务的勇士营,此刻正肃立在校场之上。

  他们刚刚经历了第一轮残酷的筛选,老弱、油滑、背景不清者已被剔除,又补充了大量从北地边军、京畿良家子中招募的新血,人数已扩至两千余,勉强有了一个营的骨架。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着紧张、好奇与些许不安的气息。

  所有官兵都知道,他们的命运即将改变。

  而带来这一切的,正是此刻肃立于点将台上,那道身着赤色箭袖戎服,外罩玄色大氅的年轻身影——当今天子,崇祯皇帝。

  曹文诏、周遇吉、黄得功、曹变蛟四将,全身甲胄,按剑侍立台侧,神情肃穆,眼神锐利如鹰。

  崇祯没有立刻说话。

  他那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缓缓扫过台下每一张面孔。

  那目光似乎能穿透棉甲,直视人心底深处的怯懦与忠诚。

  足足静默了一炷香的时间,校场上落针可闻,只有北风卷过旗角的呼啸声。

  这无声的压力,让许多新兵额头冒汗,腿肚子发软,却无人敢动分毫。

  “朕,知道你们当中,很多人来自边镇,见过血,受过苦。”

  崇祯终于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

  “也有人来自京营,或许曾饱受克扣,浑浑度日。”

  “更有人,是初次拿起刀枪的农家子弟。”

  他的话语平淡,却仿佛带着钩子,勾起了台下军士各自不同的回忆与心绪。

  “但从今日起,过去种种,皆如云烟。”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金属般的铿锵。

  “你们只有一个名字——武卫营!”

  “你们只有一个主子——朕!”

  “你们只有一个使命——为朕扫平一切之敌,铸就大明万世之基业!”

  没有繁文缛节,没有空洞的训诫,只有最直接、最赤裸的宣告。

  “曹文诏。”

  “末将在!”曹文诏踏前一步,声若洪钟。

  “宣读《武卫营条令》。”

  “遵旨!”

  曹文诏展开一卷黄绫,声音如同擂鼓,响彻校场。

  “《武卫营条令》!”

  “第一条:忠君卫道,唯命是从!违令者,斩!”

  “第二条:刻苦操练,精益求精!懈怠者,鞭!”

  “第三条:爱护同袍,生死与共!内讧者,重处!”

  “第四条:严守军纪,秋毫无犯!扰民者,斩!”

  “第五条:赏功罚过,绝无姑息!冒功、匿过者,皆斩!”

  ……

  一条条,一款款,简洁、冷酷、直接,充满了铁血的味道。

  尤其是最后关于粮饷的明确条款——“月饷双倍,足额发放,敢有克扣分毫,主官以下,皆斩!阵亡抚恤,田亩宅邸,陛下亲督,绝无落空!”——更是让台下所有军士的呼吸都粗重了几分,眼中迸发出炽热的光芒。

  当兵吃粮,天经地义。

  能吃饱,拿足饷,死了家人还有依靠,这就是乱世里当兵卖命的最高追求!

  崇祯将台下军士的反应尽收眼底。

  恩,已经许下。

  现在,该立威了。

  他目光转向队列前方一名身材魁梧,但眼神略带游离的哨官。

  此人原是勇士营旧人,与宫内某些势力牵扯颇深,曹文诏早已密报。

  “你,出列。”

  那哨官一愣,在身旁同僚的示意下,慌忙小跑出列,单膝跪地:“卑职参见陛下!”

  “朕方才所言,武卫营只有一个主子,是何意?”崇祯语气平淡。

  “回……回陛下,是……是唯陛下之命是从!”哨官额头见汗。

  “那你昨日休沐,为何私会外人,泄露营中操练之事?”崇祯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如同惊雷在那哨官耳边炸响。

  “陛下!卑职冤枉!卑职只是……”那哨官脸色瞬间惨白,慌忙辩解。

  “拿下。”

  崇祯根本不听他解释,轻轻一挥手。

  如狼似虎的御前侍卫立刻上前,将其摁倒在地。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是……是宫里……”

  “斩。”

  崇祯吐出一个字,冰冷无情。

  侍卫手起刀落,一颗人头滚滚落地,鲜血染红了校场的黄土。

  整个过程,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全场死寂。

  所有军士,无论是边军老卒还是新兵蛋子,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一幕震慑得魂飞魄散。

  他们看着台上那位面色平静,仿佛只是碾死一只蚂蚁的年轻皇帝,心中第一次涌起了刻骨铭心的恐惧与敬畏。

  “朕,再强调一次。”

  崇祯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死寂。

  “武卫营,是朕的亲军。

  你们的眼睛,只能看着朕指引的方向。

  你们的耳朵,只能听着朕发出的号令。

  你们的嘴巴,只能说出该说的话。

  吃里扒外,阳奉阴违者,这就是下场。”

  他顿了顿,语气稍缓,但目光依旧锐利。

  “现在,朕给你们一个选择。

  不愿受此约束,不愿效忠于朕一人者,现在出列,朕赏你路费,让你回家。

  一旦留下,便再无退路。

  军法,就是你们头上的天。”

  没有人动。

  在双饷的诱惑和血淋淋的警告之下,没有人敢动,也没有人愿意动。

  “好。”

  崇祯点了点头。

  “既然留下,那便记住今天的血。

  记住朕给你们的承诺。

  曹文诏!”

  “末将在!”

  “开始操练!按朕给你的操典,往死里练!”

  “末将遵旨!”

  崇祯不再多言,转身走下点将台,在曹化淳、王承恩等人的簇拥下,翻身上马。

  身后,传来了曹文诏如同雷霆般的怒吼,以及军官们声嘶力竭的口令声。

  新的操练开始了,其强度与方式,是这些军士从未想象过的。

  负重越野,泥沼匍匐,对抗搏杀,阵列变换……每一项都旨在压榨出他们每一分潜力,磨去他们身上旧军队的散漫习气,将他们打造成纯粹的战争机器。

  崇祯勒马立于高坡之上,远远望着那片尘土飞扬、吼声震天的校场。

  他的眼神冰冷而坚定。

  这支武卫营,将是他手中第一把完全听命的利刃。

  它会饮血,会成长。

  最终,会为他扫清前进道路上的一切障碍。

  无论是关外的豺狼,还是朝堂的魑魅。

  他轻轻一夹马腹,转身离去。

  淬火的过程是痛苦的。

  但他相信,最终出炉的,必将是震惊天下的——虎狼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