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未发表的新闻稿-《曝光黑幕:我靠笔杆子掀翻商界》

  林蔚然把车停在社区图书馆后巷,熄火时手还在方向盘上停了几秒。她没立刻下车,而是从副驾帆布包里抽出一个牛皮纸袋,封口用蜡线缠着,边缘有些发潮,像是被人握了很久才寄出。

  她撕开袋子,里面是一叠泛黄的稿纸,标题是《江口锚地排污调查实录》,落款日期为1998年7月15日,署名栏并列写着两个名字:林建国、顾振山。

  她的呼吸顿了一下。

  父亲的名字她认得,笔迹也对。可另一个名字——顾明远的父亲,那个二十年前因查案殉职的警察——怎么会出现在同一份稿件上?他们从未提过彼此合作的事。

  她翻到背面,在页脚空白处发现一行小字:“若真相被压,此稿即遗言。”字迹潦草,墨水晕染,像是匆忙写下的。再往下看,签名下方有一道极细的划痕,像被指甲反复抠过。

  她从包里取出紫外线灯,照向签名区。灯光扫过,“林建国”三个字下浮现出一行化学显影字:“别信公开数据,C-7之后还有八。”

  她盯着那句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张边缘。这行字不是打印也不是手写,更像是用特殊药水提前写好,等特定条件才会显现。她忽然想起顾明远音频里的那句“C-7不是终点……还有七个点没爆”。两句话像拼图,严丝合缝地接上了。

  通讯器震动了一下,屏幕弹出一条匿名信息:“别信纸上的话,他们曾是盟友,也是叛徒。”

  她还没来得及回复,车外传来脚步声。

  夏岚撑着伞走过来,风衣领子竖起,遮住半边脸。她拉开车门坐进后座,递出一个泛黄信封,封面上印着“境外环保基金拨款明细”,右下角盖着电视台旧章。

  “我翻了台里地下室的老财务档案。”她的声音有点哑,“这笔钱当年走的是国际通道,名义是支持本土污染监测,实际流向了三家空壳公司。最后收款人,是现任副市长周廷华的妻弟。”

  林蔚然翻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汇款单复印件。金额后面跟着长长的中转记录,最后一栏签字处,赫然印着一枚红色私章——夏岚的名字。

  “你签的?”她抬头。

  夏岚摇头。“我只是挂名项目负责人。所有资金审批都由上级指定专人操作,我连原始文件都没见过。但章是我交出去的,责任逃不掉。”

  她顿了顿,又掏出一张微型SD卡。“这是老财务科长临终前托人交给家属的东西。他女儿昨天联系我,说父亲一直觉得这笔账有问题,但没人听。”

  林蔚然插卡进读卡器,调出一段音频。

  两个男声在争执。

  “不能发这篇稿!”

  “可数据是真的!”

  “上面已经打了招呼,再报就是越界!”

  “那你告诉我,那些喝污水的孩子算什么?”

  背景里有东西摔在地上,接着是椅子拖动的声音。录音戛然而止。

  她一眼听出那是父亲的声音。另一个,则低沉冷静,带着警队特有的节奏感——正是顾明远的父亲。

  她闭眼听着,一遍,两遍。第三遍时,她注意到争执中途有段极短的静默,像是有人突然按下了录音键。就在那一秒,顾父说了句很轻的话:“等时机。”

  她睁开眼,看向夏岚。“他们不是单纯被压稿。他们是知道会被压,才故意留一手。”

  夏岚点头。“所以这份新闻稿,从来就没打算公开发表。它是证据链的一部分,也是保险机制。只要有人继续追,它就会出现。”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螺旋桨的轰鸣。

  两人同时抬头。一架黑色直升机正低空掠过街区,没有标识,也没有呼号,缓缓降落在三百米外的废弃码头。探照灯扫过地面,像在搜寻什么。

  林蔚然迅速关闭车内电源,拔出SD卡,将汇款单和新闻稿拍照后塞进防火袋。她把原件放进帆布包夹层,只留下U盘贴身收好。

  “你回去。”她说,“这些东西你比我更懂怎么藏。”

  夏岚没动。“你要去哪儿?”

  “去确认一件事。”她发动车子,“如果当年他们都知道会失败,为什么还要写?”

  夏岚伸手按住她手腕。“你父亲没写完的稿子,现在轮到你来署名了。”

  林蔚然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踩下油门。

  车子驶出巷口,沿着江堤公路向南。天边刚透出灰白,江面雾气未散,远处海天交界处隐约可见灯塔光点。导航显示前方十二公里是水务局旧管网档案馆,但她没选这条路。

  她调转方向,往海岸线开去。

  车窗半开,风灌进来,吹乱了她的刘海。她摸了摸胸前口袋,两支录音笔都在。一支是新的,一支是旧的,外壳有磕痕,是父亲留给她的那支。

  通讯器又震了一下。

  这次是定位共享请求,来源标记为“GMY”。她点了接受,地图上跳出一个红点,位于港口雷达站东侧,距离她约十八公里。

  她打开语音输入,想回一句“收到”,却发现信号已被屏蔽。

  她放下手机,视线落在副驾上的笔记本。最后一页那句话又浮现在脑海里:“只要还有一个取样点活着,这条河就不会闭嘴。”

  她伸手摸向U盘,金属外壳冰凉。

  车子拐上沿海公路,右侧是陡坡,左侧是礁石滩。海浪拍岸的声音开始清晰起来。她减慢速度,看到前方岔路口立着一块锈蚀的指示牌,指向一条荒废的小路,尽头标着“C-7观测站旧址”。

  她打转向灯,轮胎碾过碎石,驶入小路。

  路越来越窄,两侧杂草丛生。五十米后,一栋低矮的水泥建筑出现在视野中,门框歪斜,墙上爬满藤蔓。屋顶塌了一角,露出锈死的天线支架。

  她停下车,拎起帆布包走向门口。

  门没锁。她推开门,灰尘簌簌落下。屋内空荡,只剩一张铁桌和一把翻倒的椅子。墙上有块黑板,字迹模糊,依稀能辨出“镉浓度超标”“取样周期中断”等字样。

  她走到黑板前,用手擦去浮灰。

  下面压着一张塑料封皮的登记表,纸角卷起,日期停留在1998年7月12日。

  她掀开表页,背面贴着一张便签,字迹陌生:

  “第七个点已失效。

  第八个点由我接手。

  等你来接。”

  落款是一个代号:LX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