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心境的蜕变-《风水道尊》

  日子,在山林的寂静中,如同溪水般缓慢流淌。

  最初的几天,杨帆几乎是在床上度过的。每一次起身,每一次行走,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伴随着经脉隐隐的抽痛和眩晕感。他像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婴孩,笨拙而脆弱,甚至连提一壶水都显得力不从心。

  陈雪和阿明每隔两三日便会来一次,送来新鲜的食材、药品和一些生活必需品。他们总是欲言又止,眼中带着挥之不去的担忧。杨帆能看出他们想帮忙做更多,比如请个保姆,或者干脆接他回条件更好的市区,但都被他婉拒了。

  他需要这份寂静,也需要这份……“普通”。

  当力量带来的便利和超凡感知全部消失后,世界以一种最原始、最朴素的方式,重新呈现在他面前。

  他不再能一眼望穿山间气机的流转,只能凭借肉眼去看那云雾的聚散,感受清风的冷暖。他不再能耳听八方,捕捉到细微的虫鸣鸟叫背后的信息,只能单纯地听着那些声音,嘈杂,却充满了生机。

  清晨,他需要花费比以前多几倍的时间,慢慢生火,烧水,泡一壶粗茶。热水注入陶壶的声音,茶叶舒展的姿态,蒸腾而起的水汽带着的清香……这些以往被他忽略的细节,此刻却显得格外清晰,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韵律。

  他拿着扫帚,一下一下,极其缓慢地清扫着院子里的落叶。扫帚与青石板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在尘土里。很累,但那种通过自己双手,让环境变得整洁的过程,却带来一种奇异的、踏实的感觉。

  他开始注意到道观墙角那株野草是如何在石缝中顽强生长,注意到屋檐下蜘蛛是如何耐心地编织它的网,注意到每日阳光照射进大殿的角度是如何一点点偏移……

  这些,都是他拥有力量时,从未真正留心过的。

  失去了依赖,反而让他真正“看见”了这个世界。

  这天下午,天气有些阴沉,山风带着湿意。杨帆感觉精神稍好一些,他搬了把旧竹椅,坐在大殿的门廊下。目光扫过殿内,最终落在了供桌旁那个上了锁的旧木箱上。

  那是师父玄诚子留下的,里面除了一些法器材料,最重要的,便是那几本师父手抄的典籍,其中就包括那本《道德经》的原文,以及师父早年写下的一些批注。

  以往,他修炼《道德经》心法,更多是将其视为一种获取力量的途径,专注于气感运行、周天搬运,追求层次的突破和力量的强大。对于经文字句背后的深意,虽然也读也背,却总有种隔靴搔痒的感觉,知其然,而未必知其所以然。

  现在,力量之路似乎已经断绝,他反而对那本源头的经文,生出了重新阅读的念头。

  他起身,有些费力地打开木箱。箱子里弥漫着陈旧的纸张和木头混合的气味。他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本用牛皮纸仔细包裹的《道德经》手抄本。纸张已经泛黄,边角磨损,上面的字迹是师父用毛笔小楷工整书写的,一笔一划,都透着沉稳与认真。

  他回到竹椅上,将经书摊在膝上,就着门外灰白的天光,一字一句地读了起来。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开篇这十二个字,他早已倒背如流。但此刻读来,心头却猛地一震。

  “道”,是可以言说的,但能用语言说出来的“道”,就已经不是那永恒、绝对的“常道”了。名字是可以命名的,但一旦命名,就已经固定、局限,不再是那本源、无限的存在了。

  他以往执着于“道”的力量显现,执着于风水相术的“名相”,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偏离了“道”的本意?他将《道德经》当作修炼功法,追求层次的提升,是不是也是一种对“常道”的简化甚至曲解?

  一种前所未有的明悟,如同细微的电流,划过他空寂的识海。

  他继续往下读。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天下都知道美之所以为美,丑的观念也就产生了。都知道善之所以为善,不善的观念也就产生了。

  对立、统一、依存、转化……世间万物,莫不如此。有与无,难与易,长与短,高与下……皆是相对而言。

  那么,强大与弱小呢?

  他曾经拥有力量,是“强”;如今失去力量,是“弱”。但这“强”与“弱”,是否也如同“美”与“丑”一般,只是相对的概念?失去了力量的“弱”,是否也蕴含着某种他未曾察觉的“强”?

  他的心,渐渐沉静下来,不再被“失去”的痛苦和“弱小”的自卑所完全占据。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最高的善就像水一样。水善于滋润万物而不与万物相争,停留在众人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