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诸葛亮的观察,董卓的治国之道-《三国:我董卓,被逼当天命大反派》

  南阳,襄阳城外,水镜山庄。

  与千里之外渭水平原上那热火朝天的喧嚣截然不同,此地清幽得仿佛世外。竹林掩映着几间草庐,风过竹梢,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是智者间的低语。

  庐中,一张矮席,一局残棋,一壶温酒。

  水镜先生司马徽须发皆白,手持一枚白子,悬于棋盘之上,久久未落。他的目光,却不在棋盘,而在他对面那个静坐的青年身上。

  青年一袭青衫,容颜俊逸,正是从隆中赶来的诸葛亮。

  “孔明,你这又是何苦?”司马徽终究是放下了棋子,轻叹一声,“天下大势已如烈火烹油,非人力可以扭转。你守着卧龙岗那一方天地,读圣贤书,理自家田,岂不快哉?”

  诸葛亮没有回答,他只是提起酒壶,为老师斟满一杯,也为自己斟满一杯。酒液清冽,映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眸。

  这几日,他遍访师友,从庞统、徐庶、石韬、孟建等人口中,将所有从北方传来的消息,一一梳理,拼凑。那些碎片化的信息,在他脑中反复冲撞、融合,最终勾勒出了一幅让他不寒而栗的图景。

  “老师,弟子曾以为,董卓乃桀、纣之流,其兴也勃,其亡也忽。”诸葛亮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只需待其恶贯满盈,失尽人心,天下英雄群起而攻之,则汉室可复,社稷可安。”

  司马徽捻须不语,等着他的下文。

  “可现在,弟子发现,或许……我等都错了。”

  诸葛亮端起酒杯,看着杯中自己的倒影,那双本该看透世事的眼中,此刻竟满是迷惘。

  “弟子听闻,董卓在关中,立‘司农院’,推广新式农具,名曰‘曲辕犁’,一人一牛,日可耕十亩。又有‘播种机’,可自行落种覆土,功效倍于人力。”

  “他还推广两种神物,一为‘地蛋’,一为‘玉米’,据从关中逃回的商贾言,亩产数千斤,几近神迹。如今关中百姓,冬日无饥馑之忧,皆赖此物。”

  “他还大兴水利,以罪臣之后为苦役,短短数月,便疏通了郑国渠、白公渠等前代故道,引渭水、泾水灌溉万顷良田。”

  他每说一句,司马徽的眼神便凝重一分。这些事情,他也略有耳闻,但从诸葛亮口中如此条理分明地讲出,那份震撼便截然不同。

  “以暴君之名,行圣君之事。”庞统不知何时,从草庐后走了出来。他相貌丑陋,走起路来一瘸一拐,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他毫不客气地坐到席边,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士元。”诸葛亮朝他点了点头。

  “孔明,你想说的,我都知道。”庞-统抹了把嘴,脸上带着一丝嘲弄的笑意,“我还知道,他将刘玄德那个织席贩履之徒,封为‘司农院卿’,让他亲自去监工,去安抚百姓。每日风吹日晒,与泥腿子为伍,还要对着万民,宣讲他董相国的‘恩典’。哈哈,这手腕,当真是又毒又绝!杀人不过头点地,他这招,是要把刘备那点可怜的‘仁义’招牌,放在火上反复地烤啊!”

  一旁的徐庶也默默走了过来,他的神情最为复杂。他出身寒门,对百姓疾苦的体会,比在场任何人都深。

  “元直,你怎么看?”诸葛亮问道。

  徐庶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若家母尚在,能于冬日吃上一口热乎的‘地蛋’,她定会为那位董相国,立长生牌位。”

  这句话,让草庐中的气氛瞬间凝固。

  是啊。

  他们这些士人,谈论的是“道义”,是“名节”,是“汉室正统”。

  可对于挣扎在生死线上的百姓而言,那些东西,都不如一个能填饱肚子的地蛋来得实在。

  “所以,这就是他最可怕的地方。”诸葛亮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结论,他的目光扫过庞统和徐庶,最终还是落回司马徽身上。

  “他并非不懂治国,恰恰相反,他比历朝历代的任何一位君主,都更懂得治国的根本。”

  “根本是什么?”庞统追问。

  “是权力。”诸葛亮一字一顿,“绝对的,不容分享的权力。”

  他站起身,走到庐前的空地上,用一根树枝,在泥地上画了一个圈。

  “这是天下。”

  他又在圈里,画了许多大大小小的方块。

  “这是士族。他们掌握着土地、人口、知识,与皇权共治天下。皇权想要推行任何政令,都必须经过他们的同意,与他们分利。这是数百年来,不变的规矩。”

  然后,他用树枝,将那些方块,一个一个,毫不留情地划掉。

  “而董卓,在做的,就是这件事。”

  “他用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力量,一种足以碾碎一切的武力,将这些‘规矩’的维护者,彻底从棋盘上抹去。河东卫氏的血,就是他给所有士族的警告。顺我者,或可苟活。逆我者,族灭。”

  “当所有的士族,都匍匐在他脚下,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时,这天下,便成了他一个人的天下。他与百姓之间,再无阻隔。”

  诸葛亮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为自己的这个发现,感到心惊。

  “到那时,他想推广什么,便推广什么。他想让百姓做什么,百姓便只能做什么。他将土地从士族手中夺走,再以‘恩典’的形式,通过种子、农具、水利,分发给百姓。从此,百姓的生死,只系于他一人之手。他们不会再感念刘氏的恩德,不会再信奉士族的教化,他们只会记得,是董相国,让他们吃饱了肚子。”

  “他这是……在重塑‘天命’!”

  “一个不靠仁义道德,不靠圣人教诲,只靠最原始的‘食物’与‘生存’,建立起来的,全新的‘天命’!”

  “当天下万民,都视他为唯一的衣食父母时,他便是真正的神。他的统治,将坚如磐石,不可动摇。到那时,什么汉室宗亲,什么天下英雄,在万民的汪洋大海面前,不过是几只可笑的螳臂,试图挡住一辆无人可挡的战车。”

  一番话说完,草庐内外,一片死寂。

  只有风,吹过竹林,发出呜咽般的声音。

  庞统脸上的嘲弄消失了,取而代de的是一种混杂着惊惧与兴奋的复杂神情。

  徐庶则是面色煞白,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司马徽闭上了眼睛,他手中的那枚白子,终于从指间滑落,“啪”的一声,掉在棋盘上,惊乱了一盘死棋。

  “妖术……此乃驭民之妖术啊……”老先生喃喃自语。

  诸葛亮没有理会众人的震惊。他抬起头,望向自己茅庐的方向。

  他想起了自己挂在墙上,那幅呕心沥血绘制的地图。

  想起了他为未来明主准备的,那份匡扶汉室的宏伟蓝图。

  隆中对。

  占据荆、益,结好孙权,待天下有变,则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军以向宛、洛,将军身率益州之众出于秦川……

  何其精妙的构想。

  何其可笑的构想。

  他的所有计策,都建立在“天下大乱,群雄并起”这个前提上。都建立在“士族依旧是棋盘上的重要棋子”这个旧规矩上。

  可现在,那个叫董卓的男人,用最粗暴的方式告诉他:棋盘,已经换了。

  当天下不再“乱”,当百姓不再“思安”,因为他们已经“安”了。当士族要么被杀,要么成了摇尾乞怜的狗。

  他这一身的经天纬地之才,还有何用武之地?

  去说服那些已经吃上了地蛋的百姓,跟着他去推翻那个让他们吃饱饭的“暴君”?

  百姓会问:凭什么?

  是啊,凭什么?

  凭那虚无缥缈的“汉室正统”吗?

  诸葛亮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攫住,一阵阵地发紧。他第一次,对自己坚守了半生的信念,产生了动摇。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精心打磨了绝世宝剑的剑客,穷尽半生,只为屠龙。可当他终于出山时,却发现,这世上,早已没了恶龙。只有一头……正在给所有人发粮食的,长着龙角的怪物。

  这把剑,该刺向谁?

  就在草庐中的气氛压抑到极点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山林的宁静。

  众人皆是一惊,齐齐望向山路的方向。

  只见一名骑士,正策马而来。

  那骑士身上所穿的,并非荆州军的服饰,而是一身漆黑的甲胄,样式森严,透着一股金属的冰冷质感。

  那匹马,也非凡品,高大神骏,四蹄翻飞,转眼便到了草庐之前。

  骑士翻身下马,动作干脆利落,他没有看司马徽,也没有看庞统、徐庶,那双藏在铁盔阴影下的眼睛,径直锁定了人群中的诸葛亮。

  “敢问,哪位是卧龙岗,诸葛孔明先生?”骑士的声音,冷硬而平直,不带任何感情。

  诸葛亮心中一凛,上前一步,拱手道:“正是在下。不知阁下是……”

  骑士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从腰间的一个皮筒里,取出了一卷用黑绸包裹的竹简。他双手奉上,竹简之上,烙印着一个狰狞的兽首徽记,下方,是两个古朴的篆字——相国。

  “相国府令。”

  骑士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相国大人久闻先生大才,特下此令,征辟先生为‘格物院’行走,即刻动身,前往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