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初次接触-《狙击之王:山村少年的成神之路》

  暮色如血,浸染着层叠的山峦。林间的光线下沉,变得浑浊而充满质感,每一片树叶的轮廓都仿佛被炭笔勾勒过,清晰又脆弱。

  肺叶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扩张都带着火辣的痛。林陌的脚步骤停,背靠在一棵需要两人合抱的巨树之后,苔藓湿润的凉意透过薄薄的衣衫渗入皮肤。追击者的靴声不再是单一的来源,而是从左右两侧包抄而来,如同逐渐收紧的绞索。

  “鬣狗”,他想起那些家伙臂章上的图案。他们失去了狙击手的远程威慑,却变得更加疯狂,像被捅了窝的马蜂,不死不休。

  他无声地抽出最后一枚烟雾弹,指腹摩挲着冰冷的金属外壳。这不是猎人的工具,是从那个被他抹了脖子的倒霉蛋身上搜来的。他用不惯这个,它制造的混乱同时遮蔽敌我,与他追求的精准、控制背道而驰。但现在,他需要混乱。

  耳朵微动,捕捉到左侧细微的、踩断枯枝的声响。距离,十五米,正在谨慎靠近。右侧的则更远一些,试图绕后。

  他没有犹豫,拔掉保险销,将烟雾弹向正前方一片相对开阔的洼地抛去。嗤——浓密的灰白色烟雾迅速升腾、扩散,如同山间骤然升起的怪云,瞬间吞噬了光线和视野。

  几乎在烟雾弥漫开的同时,他动了。不是逃离,而是反向贴着巨树,向左侧追击者来的方向迂回。他的动作像狸猫,脚掌落地时先外侧后内侧,最大限度地吸收了声音。猎刀已反握在手,刀柄被汗水浸得滑腻,却又与掌心紧密贴合。

  烟雾扰乱了敌人的判断,也屏蔽了他们的视觉。现在,是他的领域。

  左侧那名“鬣狗”显然被烟雾吸引了注意力,枪口下意识地指向那片翻滚的灰白。就在他侧头试图与队友取得联系的瞬间,林陌从一丛茂密的凤尾蕨后闪出。

  没有吼叫,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有一道迅捷如电的黑影,和一道冰冷的弧光。

  “鬣狗”只觉得颈侧一凉,剧烈的窒息感随即淹没了他。他想扣动扳机,手指却已失去力量。林陌在他身体软倒前扶了一把,轻轻将他放倒在蕨草丛中,避免发出过大的声响。温热的血溅在脸上,他甚至没有去擦,只是眼神锐利地扫向烟雾另一侧。

  解决了第一个。但烟雾也即将散去。

  他必须利用这短暂的窗口期,脱离接触。他像一缕青烟,再次没入愈发深邃的林影之中。肩胛骨处的酸痛因为刚才的爆发而加剧,如同有根铁丝在里面不断绞紧。但他忽略了它,就像忽略呼吸的灼痛。猎人的本能告诉他,更大的危险,或许并非来自身后残余的追兵。那个叫“屠夫”的首领,像一头受伤的孤狼,绝不会轻易放弃。

  “目标A(林陌)移动轨迹改变,向东南偏转。热信号稳定,但体表温度显示其体力消耗巨大。”赵峰(乌鸦)的声音透过骨传导耳机,冷静得像在朗读数据。他趴在一处制高点的岩石后方,观测仪的目镜紧紧跟随着那个在林木间快速穿梭的热源。“两名追击者……等等,一名追击者热信号消失。重复,一名消失。目标A完成一次无声接触。”

  正在快速检查王浩(铁盾)伤势的陈斌(医生)动作顿了一瞬,又立刻恢复,只是低声对按住王浩伤口加压止血的林朔说:“队长,他……”

  林朔点了点头,脸上沾着硝烟和泥泞,眼神却锐利如刀。她刚刚给王浩注射了一支强效镇痛剂,伤口的临时处理已到极限。“铁盾必须立刻后送。雷公,撤离通道清理完毕了吗?”

  “畅通!烟雾已布设,接应点安全确认。”李振(雷公)的声音传来,带着急促的喘息,他刚刚在撤离路线上设置了最后一个诡雷,用以阻止可能存在的尾巴。

  “幽魂,报告敌方狙击手位置及状态。”林朔继续下令,同时协助陈斌将王浩固定在担架上。

  张健(幽魂)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满意:“‘毒针’丧失战斗力,坐标已锁定,武器遗落。未观察到其他远程威胁。队长,需要我支援抓捕‘屠夫’吗?”

  “不。你的任务是确保撤离路径绝对安全,并监视‘信使-7’设备残骸区域。”林朔否决得毫不犹豫。王浩的重伤像一块巨石压在她心头,但作为指挥官,她不能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判断。那个神秘的第三方,那个用一杆老式猎枪创造了奇迹的“山野之人”,其价值与潜在风险同样巨大。“乌鸦,持续监控目标A与剩余追兵。雷公,你与医生护送铁盾先行撤离至接应点。幽魂,提供视野掩护。我留下。”

  频道内短暂沉默。队员们理解她的决定,但也担忧她独自面对未知。

  “队长,我可以在移交铁盾后返回支援。”陈斌提议。

  “执行命令。”林朔的语气不容置疑,“快速撤离。我需要机动空间。”她卸下身上大部分不必要的装备,只保留步枪、手枪和基本弹药,动作干净利落,如同卸下负担的猎豹。

  “明白。”

  小队立刻高效运转起来。李振和陈斌抬起担架,沿着预设的烟雾通道快速隐去。张健的狙击镜如同冰冷的眼睛,扫视着可能威胁到撤离队伍的任何一个角落。

  林朔则根据赵峰持续提供的方位信息,像一道幽灵,切入了林陌与最后那名“鬣狗”之间的区域。她的移动与林陌的野性灵动不同,是经过千锤百炼的战术动作,每一步都充分利用掩体,枪口随时指向潜在威胁方向,高效而致命。

  赵峰的指尖轻轻调节着观测仪的焦距。屏幕上,两个热源在逐渐靠近。代表林陌的那个,动作轨迹依旧难以预测,时而停顿,时而折转,充分利用着地形。而代表剩余“鬣狗”的那个,则显得焦躁而直线,被愤怒和一点点失去同伴的恐惧驱使着。

  更值得注意的是第三个热源——林朔,正从一个巧妙的角度切入,如同手术刀,精准地楔入两者之间。

  “队长,你已进入接触区。目标A在你十点钟方向,直线距离约四十米,隔着一片密集的杜鹃灌丛。剩余追击者在你的两点钟方向,距离约三十米,正在盲目搜索。”赵峰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怕惊扰了屏幕中的影像,“目标A似乎……停下了。他可能感知到了什么。”

  林朔立刻停止前进,单膝跪在一棵粗壮的杉树后,呼吸放缓到几乎停止。她微微探出头,目光穿透渐渐浓重的暮色和层层叠叠的枝叶。

  就在那片杜鹃灌丛的边缘,她看到了他。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像是蛰伏野兽的双瞳,充满了原始的警惕、野性,以及一种近乎纯粹的、不掺任何杂质的专注。那双眼睛也正看着她这个方向。

  然后,她才看清他的全貌。一个年轻的男子,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服,身上沾满了泥土、草屑和已经发黑的血迹。他的身形精悍,像长期在山野间奔跑的豹子,每一块肌肉都蕴含着爆发力。手中紧握着一把老旧的猎枪,枪托上的木质包浆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幽光。另一只手里,则反握着一把仍在滴血的猎刀。

  他站在那里,与周围的昏暗山林几乎融为一体,仿佛他本就是这山野的一部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风掠过树梢的声音,远处隐约的鸟鸣,以及那若有若无、来自最后那名“鬣狗”的粗重呼吸声,都构成了这短暂对峙的背景音。

  林朔没有抬起枪口,但手指稳稳地搭在护圈上,身体处于随时可以击发的状态。她看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中读出更多信息——是敌?是友?还是仅仅是一头被卷入人类战争的、迷茫而危险的野兽?

  他也在审视着她。这个穿着陌生制式作战服、脸上涂着油彩的女人。她的眼神和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冷静、深邃,带着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沉重和权威。她身上的杀气收敛着,却比那些张牙舞爪的“鬣狗”更让他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这不是山林里的规则。这是另一种秩序,另一种力量。

  就在这时,右侧传来一声踩断树枝的脆响,以及一声压抑的、发现目标的低吼。最后那名“鬣狗”出现了,他也看到了林朔,更看到了他苦苦追击的目标——林陌。

  三方势力,在这片狭窄的林间空地上,形成了一个极其微妙而危险的三角。

  “乌鸦,”林朔对着麦克风,声音轻得如同耳语,目光却从未离开林陌的双眼,“保持监视。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开火。”

  她需要做出判断。就在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