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战场急救-《狙击之王:山村少年的成神之路》

  时间在那一刻被压缩,又被无限拉长。

  最后那名“鬣狗”出现的低吼,像一颗石子投入凝滞的水面,瞬间打破了林朔与林陌之间那微妙而危险的对峙平衡。那名佣兵的枪口本能地在林朔(陌生的、全副武装的军人)和林陌(追杀了半天的目标)之间摇摆了一瞬,或许是由于林朔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沉静而致命的压迫感,他的枪口最终更多地偏向了林朔所在的方向。

  就在他手指即将扣下扳机的电光石火间——

  “砰!”

  一声沉闷却精准的枪响划破林间的空气。子弹并非来自林朔,也非来自那名“鬣狗”,甚至不是来自远处制高点的张健(幽魂)。子弹是从侧面,一个更低矮的灌木丛中射出的,极其刁钻的角度,直接命中了“鬣狗”持枪手臂的肩胛骨。

  “鬣狗”惨叫一声,步枪脱手落下。他惊恐地望向子弹来源,只见林陌手中那支老旧的猎枪枪口,正飘散出一缕若有若无的青烟。林陌的眼神冰冷,如同看着一头濒死的野兽,动作没有丝毫停滞,他迅速压低身体,重新隐入杜鹃灌丛的阴影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是林陌开的枪。在三角对峙的绝境中,他做出了最简洁、也最有效的选择——解除最具威胁的、第三方敌人的武装。他没有试图击杀,而是精准地废掉了对方的攻击能力。这种选择,源于猎人节约弹药和避免不必要杀戮的本能,也源于他对眼前这个女军官难以言喻的、暂且合作的直觉。

  林朔的枪也响了,几乎是同时。她捕捉到林陌创造出的这短暂空隙,一个精准的两连发点射,子弹洞穿了那名失去武器、正试图用另一只手去摸手枪的“鬣狗”的胸膛。彻底解除了威胁。

  枪声余韵在林中回荡,随后是更深的寂静。

  林朔的枪口缓缓垂下,但她并未放松警惕,目光再次投向林陌消失的灌木丛。耳麦里传来赵峰的声音:“威胁清除。目标A……他刚刚协助了我们。”

  “我看到了。”林朔低声回应,语气复杂。她收起手枪,做了一个明确的、表示解除敌意的动作——将步枪甩到身后,双手空着,缓缓从树后走出。

  “出来吧。”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在暮色中传递,“我们不是敌人。你刚才帮了我的队员,我需要确认你的情况,以及……表示感谢。”

  灌木丛寂静了片刻,只有风吹过叶片的沙沙声。几秒钟后,林陌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另一侧稍微稀疏的林木后显现。他依旧紧握着那杆猎枪,但枪口指向地面,保持着一种既不具直接威胁,又随时可以举起的戒备姿态。他脸上的血污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更加暗沉,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林朔。

  “你的人,”林陌开口,声音因为长时间的奔跑和紧张而有些沙哑,带着浓重的山野口音,“那个挡在你前面的,块头很大的,伤得很重。” 他顿了顿,精准地补充道,“左边,胸口上面。”

  他说的是王浩(铁盾),伤口位置分毫不差。

  林朔心头一紧。铁盾的伤势是她最深的忧虑,左胸靠肩的位置,太接近要害。“是的。我的医疗兵正在尽力,但我们需要尽快撤离。”

  林陌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在判断她话语的真伪,以及她眼中那份无法伪装的沉重。他沉默地走上前几步,距离拉近到足以看清对方脸上的细微表情。他闻到了她身上硝烟、汗水和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同于山林气息的、干净而冷冽的味道。

  “带我去看。”林陌突然说道,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山里止血、拔毒的草药,我认得。”

  林朔微微一怔。这个提议超出了她的预料。在她的认知里,战场急救是现代医学的范畴,处理这种接近躯干核心区的创伤更是需要严格的无菌环境和专业器械,草药……那更像是遥远而原始的传说。但看着林陌那双纯粹而自信的眼睛,想起他之前展现出的种种不可思议,以及铁盾可能危在旦夕的状况,她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跟我来。”她转身,动作干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这是一种极大的信任姿态,将后背暴露给了他。

  林陌迟疑了一瞬,似乎也没料到对方如此干脆。他抿了抿唇,快步跟上,始终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像一头警惕跟随头狼的孤狼。

  他们快速穿过一片狼藉的交战区域,空气中还弥漫着硝烟和血腥味。很快,来到了之前“龙刃”小队设立的临时庇护点。陈斌(医生)正满头大汗,王浩的战术背心和上衣已被剪开,左胸靠肩处一个狰狞的贯穿伤口暴露在外,虽然已经用加压绷带和止血敷料紧紧包裹,但暗红色的血液仍在不断渗出,将厚厚的敷料浸透,顺着王浩的肋侧流到身下的落叶上。王浩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泛着不祥的紫绀,呼吸急促而浅弱,意识已经模糊。

  赵峰(乌鸦)在一旁警戒,看到林朔带着林陌回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立刻被更深的忧虑取代。李振(雷公)和张健(幽魂)尚未返回。

  “医生,情况怎么样?”林朔蹲下身,声音急促,目光死死锁定在那不断渗血的伤口上。

  陈斌抬起头,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无力,手套上沾满了粘稠的血液:“出血点太深,压迫效果不理想!怀疑伤到了小动脉,或者子弹带走了碎片造成持续损伤。失血太多,血压快撑不住了,而且……”他压低了声音,“呼吸音有点不对,可能伴有血胸。必须立刻手术,在这里……我没办法!”

  林朔的心沉到了谷底。血胸,意味着胸腔内积血,会压迫肺脏,导致呼吸衰竭,这比单纯的外出血更致命。

  就在这时,林陌上前一步,无视了陈斌警惕和疑惑的目光,蹲在了王浩的另一边。他没有去碰触伤口,而是凑近,仔细嗅了嗅空气中血液和伤口散发出的气味,又观察了一下王浩的脸色、嘴唇颜色和呼吸时胸廓的起伏。

  “血有腥腐气,呼吸带水音,嘴唇发紫。”林陌低声自语,像是在判断猎物的伤势。他抬头看向林朔,眼神清澈而肯定,“不只是外伤失血,邪毒入肺了。箭毒木的灰,沾在子弹上,不多,但够麻烦。”

  “箭毒木?”陈斌愣住了,“那是……”

  “见血封喉。”林朔替他说了出来,脸色更加凝重。她听说过这种热带雨林里的剧毒植物,其汁液经伤口进入血液可引起致命性心律失常和肌肉麻痹。如果子弹真的沾染了其燃烧后的灰烬(一种下毒的古法),毒素虽被高温削弱,但进入血液循环,尤其是可能已侵入胸腔,后果不堪设想。

  林陌没有解释毒药来源,他迅速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植被。“等着。”他只丢下这两个字,便像一道影子般蹿入旁边的密林,速度快得惊人。

  “队长!他……”陈斌有些急了,在这种关键时刻,一个来历不明的野人突然跑开,让他感到不安。现代医学都束手无策的绝境,草药能有什么用?

  林朔抬手制止了他,目光紧紧追随着林陌消失的方向,语气低沉却坚定:“相信他。” 这是一种赌博。但她回忆起林陌解决“毒针”的那一枪,回忆起他利用地形反杀追兵的智慧,回忆起他刚刚在对峙中精准而非凡的选择。这个年轻人身上,有种与这片古老山脉同源的神秘力量,或许,这力量也包含了与死亡争夺生命的古老知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是在啃噬着众人的希望。陈斌不停地尝试调整加压绷带的位置,监听王浩的呼吸音,脸色越来越难看。赵峰不时看向林陌离开的方向,手指紧张地扣在观测仪上。

  就在气氛压抑到几乎凝固时,林陌的身影再次出现。他手里抓着几把形态各异的植物——一种叶片肥厚多汁、形似猪耳的(车前草,清热利尿,解毒),一种根茎带着浓烈辛辣气味的(某种野生姜科植物,活血化瘀,温经通络),还有几片深绿色、背面带着银白色绒毛的叶子(可能是某种本地特有的止血消炎草药)。

  他看也没看陈斌,直接对林朔说:“需要捣碎,汁水内服,药泥外敷在伤口周围,不能堵死伤口。”

  陈斌忍不住开口:“这不符合无菌原则!而且这些植物的药理不明,万一引起感染或过敏……”

  “医生,”林朔打断他,眼神不容置疑,“按他说的做。我们现在没有更好的选择。” 她看着王浩愈发微弱的呼吸,知道再拖下去,连万分之一的希望都没有了。

  陈斌张了张嘴,看着队长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生命体征持续恶化的王浩,最终一咬牙,妥协了。他拿出急救包里的无菌敷料和捣药杵。

  林陌摇了摇头,他直接捡起旁边一块表面相对光滑的石头,又摘下一片宽大的芭蕉叶垫在地上,熟练地将那几样草药放在叶子上,用石头快速而有力地捣碾起来。他的动作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精准而高效,很快,一股混合着青草涩味、辛辣感和奇异清香的复杂药味弥漫开来。

  捣好的药泥呈现出一种深绿带褐的颜色,带着粘稠的汁液。林陌小心地捧起芭蕉叶,首先将一部分汁液小心地滴入王浩微微张开的嘴唇,尽管大部分流出,但仍有一部分被吞咽了下去。

  接着,他对陈斌说:“把敷料松开一点,露出伤口边缘的皮肤,药泥敷在周围,别堵住伤口流血的口子,要让邪毒随血慢慢出来一点。”

  这个说法让陈斌再次皱眉,这完全违背了现代创伤处理中“彻底止血”的第一原则。但在林朔的目光示意下,他还是照做了,小心翼翼地松开一点加压绷带,将冰凉的药泥敷在伤口周围肿胀、发暗的皮肤上。

  做完这一切,林陌退后一步,静静地看着,仿佛在等待猎物对陷阱的反应。

  奇迹般的,在药泥敷上、汁液内服后不到十分钟,王浩伤口那持续不断的渗血,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缓了。他原本急促而浅弱、带着水泡音的呼吸,似乎也稍微平稳、深沉了一丝。虽然脸色依旧死灰,但那种濒死的、呼吸即将停止的窒息感,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稍稍撬开了一道缝隙。

  陈斌不可置信地检查着伤口的变化,又抬头看向监测仪上虽然依旧危险但不再持续下降的血压和血氧读数,脸上写满了震惊。“这……这怎么可能?这些植物的凝血、强心和……难道是神经毒素拮抗作用?这需要实验室分析才能……”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因为事实胜于雄辩。林陌的方法,在这绝境中,竟然真的起到了暂时的、却是决定性的稳住作用。

  赵峰也松了口气,看向林陌的眼神里,之前的审视和好奇,彻底被一种混杂着感激和惊叹的情绪所取代。这个山野来的年轻人,不仅枪法如神,竟还有着如此不可思议的、源于自然的医术。

  林朔一直紧绷的肩膀,几不可查地松弛了一毫米。她看向林陌,他依旧站在那里,沉默得像一块山岩,脸上没有任何得意或炫耀,仿佛刚才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像呼吸喝水一样自然的事情。火光映照着他沾满血污和泥泞的侧脸,勾勒出一种与现代文明格格不入的、古老而神秘的轮廓。

  “谢谢。”林朔的声音很轻,却重若千钧。这两个字,不仅仅是为了他此刻为铁盾争取了宝贵的时间,也为了他刚才解除危机的援手,更为了他此刻所展现的、超越他们认知的另一种可能和力量。

  林陌抬眼看了看她,又迅速移开目光,落在昏迷的王浩脸上,低声说:“能撑久一点。但要活命,还得你们……那种,切开,缝起来,把坏东西取出来的办法。”

  他指的是手术。

  暮色彻底笼罩了山野,远山传来接应直升机隐约的轰鸣声。篝火跳动的光芒下,这一次短暂的、跨越了两种文明体系的合作,如同一颗种子,在这片被战火洗礼过的山林里,悄然埋下。信任,开始在怀疑与惊叹的土壤中,艰难地萌芽。而林陌身上那深不可测的山野智慧,也第一次以救赎的姿态,震撼了这些最顶尖的现代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