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三天,我给你炼出钢!-《抗战:你管这叫军械维修厂?》

  1938年初,太行山深处。

  破败的山神庙里,神像早已被推倒,原地变成一座简陋的军械修理厂。

  刺骨的寒风从墙体的窟窿里灌进来。

  风里裹挟着铁锈、硝烟与血腥混合的怪味,冲进鼻腔。

  周墨的意识,就在这片嘈杂的“叮当”声中艰难醒转。

  他睁开眼。

  涣散的瞳孔过了很久,才映出眼前的景象。

  一堆锈蚀的“汉阳造”步枪残骸,在他面前堆成了一座钢铁坟冢。

  不远处,一个赤膊壮汉正挥舞大锤,狠命砸着一根弯曲的枪管。

  飞溅的火星照亮他淌满汗水的古铜色脊背。

  汗珠砸在地上,瞬间洇开一小片深色。

  “新来的学生兵,发什么愣,过来搭把手!”

  一声闷雷般的怒吼,将周墨彻底震醒。

  颅骨里像是有根钢针在搅,无数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奔涌而来。

  学生兵……新一团……军械修理厂……

  他,一个二十一世纪的顶尖材料科学家,竟回到了这个山河破碎的年代。

  “葛厂长,他刚到,路上颠簸得厉害,让他歇口气。”

  旁边一个年轻战士递来一只豁口的黑陶碗,碗里是浑浊的凉水。

  被称作葛厂长的汉子放下锤子,一双熬得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周墨。

  “歇口气?小鬼子会让我们歇口气吗?”

  “前线的枪都快成烧火棍了!多修好一支,就能多杀一个鬼子!”

  他粗暴地上下打量周墨,精瘦,干净,与这里的油污和硝烟格格不入。

  葛厂长嫌恶地撇嘴。

  “细皮嫩肉,能干个屁!要不是看你识字,团长才不把你塞我这儿来。”

  周墨没有说话。

  他扶着冰冷的土墙站稳,目光一寸寸扫过这个所谓的“修理厂”。

  几座半露天的土法高炉冒着呛人黑烟。

  角落里堆满了刚出炉的生铁疙瘩,表面布满气孔与杂质。

  这种铁,连打一把合格的锄头都费劲,更别提造枪。

  手工作坊。

  原始得让人心碎。

  就在这时,一道淡蓝色的光幕在他视网膜上展开。

  【检测到宿主“振兴军工,科技兴邦”的强烈执念……系统激活……】

  【注:本系统旨在为宿主提供武器设备图纸,帮助宿主实现工业振兴。】

  【新手任务发布:革新炼铁工艺,将劣质生铁提炼为合格碳钢。】

  【任务奖励:67式木柄手榴弹全套图纸及工艺流程,科技点100点。】

  周墨的心脏狠狠一抽。

  系统。

  他闭上眼,光幕依旧清晰。

  这不是幻觉。

  巨大的狂喜还未升起,就被更深沉、更厚重的情感覆盖。

  前世,他耗尽心血,却只能眼看一项项尖端材料技术被国外死死封锁。

  那种无力感,曾是他的梦魇。

  而现在,他来到了这个最需要他的时代!

  救亡图存,科技兴邦!

  这不再是一句口号,而是他此生的使命!

  周墨压下所有思绪,目光重新落在那些土炉上,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脑中已在飞速剖析问题。

  直筒土高炉,木炭为燃料,人力风箱鼓风。

  温度不足,还原反应不充分。

  成品是高杂质高碳生铁,一掰就碎,和饼干无异。

  “葛厂长。”

  周墨开口,声音因缺水而沙哑。

  葛厂长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沉闷的哼声,权当回应。

  “你们这样炼铁,不行。”

  这句话音量不高,却让整个修理厂的嘈杂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视线,混杂着惊愕、不解与嘲弄,齐刷刷地钉在周墨身上。

  葛厂长猛地转身,手里的铁钳几乎戳到周墨鼻尖,脖颈青筋暴起。

  “小子,你说什么?!”

  他叫葛老铁,打了半辈子铁。

  在这修理厂,他的手艺就是规矩!

  一个刚来的毛头小子,敢当众说他“不行”?

  周墨面色不变,走到那堆废铁疙瘩前,随手拿起一块。

  他又捡起一块尖锐的石子,顶在铁块中间一个微小的气孔上,然后用另一块石头轻轻一敲。

  “咔嚓!”

  一声脆响,在死寂的厂房里格外刺耳。

  那块足有成人拳头大的生铁疙瘩,竟应声断为两截!

  断口处,是粗糙黯淡的结晶颗粒。

  他摊开手掌,将那两块可怜的碎铁展示给所有目瞪口呆的人。

  “高碳,高磷,高硫,毫无韧性。”

  周墨只用十个字下了定论。

  “用这种铁修复枪管,不是在救人,是在害人。”

  “炸膛只是时间问题。”

  “炸膛?”

  葛老铁怒极反笑,笑声里满是讥讽。

  “老子打了二十年铁,闭着眼睛都能听出铁的好坏,用你个学生娃教?”

  “你听的是经验。”

  周墨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

  “我讲的是科学。”

  “铁水温度不够,缺乏造渣剂脱磷脱硫,炼出来的就是废铁。”

  “少跟老子扯这些听不懂的玄乎玩意儿!”

  葛老铁的脸膛猛地涨红。

  “滚一边去,别碍手碍脚!”

  周围的战士也窃窃私语。

  “这新来的什么路数?敢跟葛厂长叫板。”

  “读书读傻了吧,葛厂长的手艺,团长都竖大拇指的。”

  周墨没有理会。

  跟他们争辩,毫无意义。

  他需要用一个事实,一个他们梦寐以求的事实,砸在他们面前。

  “葛厂长,打个赌如何?”

  葛老铁一愣:“赌什么?”

  “三天,三个人,一炉铁水。”

  周墨伸出三根手指,一字一顿。

  “我给你炼出能拉丝、能锻打的好钢。”

  能拉丝!

  能锻打的钢!

  这几个字,像记重锤,狠狠敲在场中每个人的心上。

  葛老铁的呼吸都停了半拍。

  他们做梦都想!

  有了好钢,就能造出雪亮的刺刀,能修复磨损的枪栓,甚至能自己拉膛线,造新枪管!

  可……可能吗?

  就凭这个嘴上没毛的小子?

  葛老铁死死盯着周墨的眼睛,企图找到一丝心虚或吹嘘。

  但他只看到一片沉静,那是一种宣布结果的眼神,而不是在商量。

  他的视线扫过角落里那些无法修复的枪支残骸,又看看自己满是老茧和伤疤的双手,一股压抑多年的不甘与渴望瞬间冲垮了理智。

  “你要是炼不出来呢?”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我去炊事班,给同志们挑一辈子大粪。”

  这个赌注,极狠,也极具羞辱性。

  葛老铁胸膛剧烈起伏,最终,双目赤红地吼了出来:

  “好!老子就陪你疯一把!”

  “人,你自己挑!你要是敢浪费一炉铁水,老子亲手把你绑了送去团部!”

  他猛一甩手,转身回到铁砧前,抡起锤子砸得震天响,似乎想把满心的烦躁与动摇全部砸进铁里。

  周墨心里一块石头落地。

  第一步,成了。

  他环顾四周,目光定格在一个角落。

  两个年轻战士正吃力地拉着一个破风箱,汗流浃背,裸露的手臂上肌肉虬结,是常年干力气活的好手。

  “就你们两个了。”周墨走过去。

  两人茫然抬头。

  “我叫周墨,接下来三天,听我指挥。”

  一个看起来机灵些的战士挠头:“周……周哥,我们只会拉风箱。”

  “会拉风箱就够了。”

  周墨的目光转向那几座土炉,吐出两个字:

  “现在拆炉。”

  “啊?”

  “我说,把这炉子,改一改。”

  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注视下,周墨弯腰,随手捡起一根烧剩的木炭,就在干燥的黄土地上画了起来。

  没有圆规,没有矩尺。

  他只用一双手。

  一条直线拉出,笔直如尺量。

  一个圆弧划过,流畅如轮转。

  转角处,是分毫不差的直角。

  一副结构古怪的炉子侧面图,就在这片惊疑不定的注视中,清晰地呈现在地上。

  这份功底,让周围偷看的战士们暗暗咋舌,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这是……”

  那个叫张小山的机灵战士好奇地凑过来。

  “侧吹转炉的简易版。”周墨言简意赅。

  他画的,正是贝塞麦转炉的雏形。

  原理一致——通过强行吹入空气,利用铁水中的碳、硅等元素氧化放热,将炉温瞬间提升到木炭燃烧远不能及的高度,同时烧掉多余杂质。

  这东西,在这个时代,是真正的神迹。

  葛老铁看似在疯狂打铁,耳朵却一直竖着。

  听到“转炉”这个陌生的词,他终究没忍住,大步流星走来,低头审视地上的图纸。

  他越看,眉头锁得越紧。

  “胡闹!炉子哪有从旁边开口吹风的?热气不都跑光了?铁水非让你吹凉了不可!”

  “葛厂长,你错了。”

  周墨站起身。

  “这不是吹凉,是给铁水‘喂’氧气。”

  “风里的氧气,会和铁水里的碳、硅、锰发生剧烈反应,释放出庞大的热量,足以把铁水烧成钢水!”

  氧气?

  反应?

  放热?

  葛老老铁听得头昏脑涨,只觉得这小子在说天书。

  “我不管你什么气不气的,我就问,这玩意儿真能出钢?”

  “能。”

  周墨只回了一个字,干脆利落。

  这份笃定,再次动摇葛老铁心底的怀疑。

  他蹲下身,仔仔细细研究着地上的图纸。

  虽然看不懂原理,但图纸上每个结构、比例、尺寸都清晰得可怕。

  这绝不是信口开河的涂鸦。

  “行,老子就信你这三天!”

  葛老铁猛地站起,对着全场吼道。

  “都看什么看!该干嘛干嘛去!张小山,李大胆,你们两个,这三天就听他的!他让你们拆炉子,你们就拆!”

  命令下达,修理厂恢复了运转。

  张小山和李大胆对视一眼,拿起工具,走到周墨身边。

  “周哥,从哪儿开始?”

  周墨指向一座最小的土炉。

  “就它。清空炉膛,加固内壁,然后在这里,给我开一个风口。”

  他的手指,点在了炉身的中下部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