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水车新声:传统的重生-《直播考古:我的残玉能通古今》

  天刚亮,罗令蹲在古井边,指尖压着新填的土。那位置他记得准,昨晚埋下的陶匣就在三尺下,离井口东南角第七块青石不远。他没再摸出残玉去试温度,也不敢。赵崇俨的车灯还像烙印一样在脑子里闪,他得稳住。

  风从山口斜吹过来,带着湿气。他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泥,往水车那边走。

  水车立在溪口,木架子老得发黑,叶片被昨夜的雨冲得发亮。王二狗已经到了,正拿布擦齿轮轴,嘴里哼着不着调的山歌。听见脚步声,他抬头:“你真打算拿它跟人家的传感器比?”

  罗令嗯了一声。

  “那帮工程师八点就到,带了一堆铁疙瘩,说要装在轴上测水流。”王二狗放下布,“他们还打印了文件,红头的,说这是‘标准化修复’。”

  “让他们装。”罗令说,“先看水车自己怎么转。”

  王二狗一愣:“你就这么说了?不拦?”

  “拦不住规矩,就用事实说话。”

  八点整,三个人踩着石板路过来。带头的是个戴眼镜的工装男子,手里夹着文件夹,身后两人拎着工具箱。他自我介绍是水利局派来的工程师,姓陈。

  “罗老师,我们方案很简单。”陈工打开图纸,“在主轴加装电子流量计,实时监控出水量。数据传到平台,万一涨水能自动预警。”

  罗令没接话,只指了指水车:“它现在转吗?”

  “没启动。”

  “现在启动。”

  他说完,走到水车后侧,扳动一根木杆。咔哒一声,叶轮开始缓缓转动。水流顺着槽道爬升,一桶、两桶、三桶……节奏稳定,像呼吸。

  “这车多久没修了?”陈工问。

  “去年修过,换过两片叶。”罗令答,“轴心是枣木的,三十年前我爹那辈人埋的。”

  陈工皱眉:“木头?扛得住压力?我们测过,这种结构在汛期容易卡死。”

  “它卡过吗?”罗令反问。

  “……还没试。”

  “那就先试。”

  陈工犹豫片刻,点头。他的同事上前,在齿轮箱侧面钻孔,装上传感器探头,接上线,打开显示屏。数字跳动:0.83L/s,0.85L/s,0.84L/s。

  “数据稳定。”陈工说,“但这是常态流速。要是突降暴雨,系统能不能扛住?”

  “先民修它的时候,算过山洪。”罗令从兜里掏出手机,“要不,我开个直播?”

  他当场点开镜头,对准水车和显示屏,标题打上:“古水车 vs 传感器,现场测试。”

  弹幕立刻冒出来。

  【这木头玩意儿真能用?】

  【传感器贵吧?坏了谁赔?】

  【罗老师又要打脸了?】

  罗令没看评论,只说:“现在模拟山洪。”

  他走到上游,拉开一道拦水闸。溪水瞬间变急,哗地冲向水车。叶轮转速加快,发出沉闷的吱呀声。

  传感器屏幕闪了两下,数值跳到1.2L/s,随即变成“ERR”。

  “泥沙堵了探头。”陈工脸色变了,“得拆开清理。”

  可水车还在转。桶接连翻起,水倒进高处的沟渠,一滴没洒。

  “它怎么没停?”陈工盯着齿轮箱。

  “因为轴会‘喘’。”罗令伸手拍了拍木箱,“里面是鱼鳞榫,每片木齿斜切十五度。受力大了,它自己会微弹,泄压。不像铁轴承,一卡就死。”

  弹幕炸了。

  【古代自适应系统?】

  【这设计比我司的减震还牛】

  【求结构图!】

  陈工没说话,蹲下身,打开齿轮箱盖。他伸手摸了摸内部的木齿,又拿游标卡尺量角度,反复比对。

  “这结构……没在任何文献里见过。”他抬头,“你有测绘图吗?”

  “有。”罗令收起手机,闭眼,手按在残玉上。

  凉意渗进皮肤。

  梦里画面浮现:暴雨夜,三个人围着火堆,用炭条在木板上画图。一人拿弯刀削木片,另一人用铁钳烤弯弧度。他们把木齿一片片嵌进槽里,校准角度,嘴里哼着号子——“水来不怕,轴自会爬”。

  他睁眼,掏出随身带的炭笔,在图纸背面快速画出结构剖面,标出受力点、倾斜角、弹性间隙。

  “这是八百年前的实测。”他把图纸递过去,“不是我猜的。”

  陈工接过,对照实物,一条线一条线核对。五分钟,他没动,也没说话。

  最后,他把图纸收进文件夹,低声说:“我得重新评估。”

  直播还在继续。

  赵晓曼赶来时,正看见罗令在讲鱼鳞榫的泄压原理。她没打断,只站到镜头外,默默打开笔记本,开始记数据。

  “连续运转七十二小时,出水量波动不超过百分之五。”她翻着记录,“比塑料泵还稳。”

  “村民也有记录。”王二狗举着手机,“我刚在群里收老照片,三代人用这水车,没人换过主轴。”

  他当场发到直播评论区。

  【我爷说这车会“喘气”】

  【涨水它自己慢下来,从不漫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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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的三年就锈,木的用了四十年】

  网友开始刷屏。

  【这不叫文物,叫活技术】

  【申请非遗水利项目!】

  【十万签名了,保护古机械】

  陈工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听了几句,眉头越皱越紧。

  “上级说,不按标准装传感器,停拨修复款。”他挂了电话,看着罗令,“但他们也看到了直播。”

  “你可以回个实测报告。”罗令说,“数据比文件有用。”

  “可政策要求……”

  “政策是为人服务的。”赵晓曼合上本子,“不是让活的东西死掉。”

  陈工沉默良久,终于掏出笔,在方案上划掉“主轴传感器”一项,写下:“改为上游水位监测,非接触式,不损本体。”

  “我们可以在溪口高处装个竹架,挂水位标尺,加个无线浮标。”他说,“数据照样能传,但不动水车一根木头。”

  罗令点头:“可以。但浮标外壳,得用竹木包。”

  “为什么?”

  “它是风景的一部分。”

  正说着,李国栋拄着拐来了。他走到水车底座前,伸手摸了摸轴心位置的木头,又敲了两下。

  “枣木心。”他说,“埋地三十年不腐,泡水二十年不裂。你们的铁疙瘩,能撑几年?”

  陈工笑了:“说实话,我们来的目的,是教你们怎么修。但现在……好像是我们该学。”

  他伸出手。

  罗令握住。

  两人没再说话。

  水车继续转着,一桶水倒进沟渠,流向梯田。

  王二狗把直播镜头对准水面,阳光斜照,水波把齿轮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条游动的龙。

  他刚要说话,上游突然传来哗啦一声。

  一根断枝卡在进水口,水流一滞,叶轮慢了半拍。

  水车轴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像吸了口气。

  然后,齿轮箱里的木齿微微张开,挤出一点缝隙。

  泥沙顺着泄压槽滑出。

  叶轮重新加速,节奏未乱。

  王二狗瞪大眼,回头喊:“它真会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