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御前紧急策议-《镇压梁山:开局建立天策府》

  第172章:御前紧急策议

  方腊那句“一个时辰后,王府议事厅集合”的命令,像一块巨石砸进了原本就暗流汹涌的杭州城,激起的可不是涟漪,而是滔天巨浪。

  信使被扶下去灌参汤、喂米粥了,可他那句“宋江梁山军二十万,前锋已过江阴”的话,却像长了腿似的,借着清晨买菜婆姨的嘴、巡街兵卒的嘀咕、还有那些鼻子比狗还灵的胥吏们的眼神,嗖嗖地就传遍了杭州城的大街小巷。这下可好,刚才还只是王府核心几个人心头沉甸甸,转眼间,整个杭州城,从上到下,从兵到民,都感觉头顶上的天,咔嚓一下,阴得能拧出水来。

  城里顿时炸了锅。茶馆里,说书先生也不讲“隋唐”了,压低了嗓子跟茶客们交头接耳;街面上,交头接耳的人多了,走路都带着小跑;粮店门口,不知不觉就排起了长队,尽管官仓早就贴了安民告示,说存粮足够吃三年,可老百姓心里还是慌啊——二十万大军!还是梁山好汉带的头!这阵仗,谁听了不肝儿颤?

  王府里头,气氛更是凝重得能结冰。侍卫们一个个挺胸收腹,眼神锐利,巡逻的脚步声都比平时重了三分。厨房的老火头军接到命令,今天的午饭得提前备着,议事不知道要议到啥时候,参汤、浓茶都得时刻温着。整个王府,像一张拉满了的弓,弦绷得紧紧的。

  一个时辰,眨眼就到。

  王府议事厅,也就是原来杭州府衙的大堂,如今撤了“明镜高悬”的匾额,换上了“炎武正气”四个大字。厅内,粗大的蜡烛插满了鎏金烛台,烧得噼啪作响,把整个大厅照得亮如白昼。正中一张巨大的杉木长案,上面铺着一张还算详细的东南山川形势图。方腊早已端坐在主位,穿着一身利落的暗青色常服,眉头微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

  庞万春是第一个冲进来的,甲胄都没卸,带着一股子风火劲儿,一屁股坐在方腊左下首,瓮声瓮气地开口:“大哥!甭议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宋江又不是三头六臂!给俺老庞三万精兵,俺赶在童贯老贼主力汇合之前,先渡过江去,在镇江府一带跟他梁山军碰一碰!打掉他的先锋,煞煞他的威风!”

  他这话音还没落,赵普就撩着官袍下摆,快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抱着厚厚一摞账册文书的书吏。老头儿脸上倒是看不出太多惊慌,只是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他先向方腊行了礼,然后瞥了庞万春一眼,慢条斯理地在他对面坐下:“庞将军,勇武可嘉。然则,敌众我寡,且新附之地民心未稳,劳师远征,若有不测,如之奈何?依老夫看,当深沟高垒,凭借杭州城高池深,以逸待劳,方为上策。”

  庞万春一听就毛了,梗着脖子:“赵司长!你那是缩头乌龟的打法!等人家二十万大军把杭州围得跟铁桶似的,城里人心惶惶,到时候想冲都冲不出去了!就得趁他立足未稳,打他个措手不及!”

  “将军!打仗打的是钱粮!是民心!我军新立,粮草转运艰难,岂能轻易浪战?一旦前锋受挫,大势去矣!”赵普也提高了嗓门,花白的胡子一翘一翘。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眼看就要吵起来。这时,方百花和方貌姐弟俩也前后脚进来了。方百花一身银甲,外罩素袍,英气勃勃,只是眼神里带着一丝凝重。方貌还是那副书生打扮,但腰杆挺得笔直,眼神锐利。

  “庞大哥,赵先生,且慢争执。”方百花声音清越,压下了两人的火气,“宋江梁山军固然厉害,但我军亦有长处。百花以为,与其争论守还是攻,不如想想,如何将梁山军与童贯官军分开看待,区别应对。”

  方貌也接口道:“阿姐所言极是。宋江新附,与童贯未必一心。童贯老奸巨猾,必想让梁山军与我死拼,他好坐收渔利。我军或可在此点上做些文章。”

  正说着,水军统领李彪、侦察司的韩冲,以及天机院的马老三等核心将领和负责人也都陆续赶到,按次序坐下。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严肃,大厅里弥漫着一股混合着汗味、皮革味和淡淡墨香的紧张气息。

  方腊见人到得差不多了,轻轻咳嗽一声,大厅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都说说吧。”方腊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宋江来了,童贯也来了。二十万大军,听起来是吓人。但仗,不是靠人多就能赢的。咱们从帮源洞几万人马,打到今天坐拥杭、睦数州,靠的不是人多,是脑子,是胆子,是民心!”

  他目光扫过众人:“万春主张主动出击,趁其远来疲惫,半渡而击。赵普主张依托坚城,以逸待劳。百花和方貌认为要分化敌军。都有道理。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要把各种利弊,都摆在台面上,掰开了,揉碎了,说清楚!”

  他指了指庞万春:“万春,你先说详细点,怎么个主动出击法?粮草怎么解决?如果初战不利,退路在哪里?”

  庞万春腾地站起来,走到大地图前,粗壮的手指重重地点在长江南岸的镇江府位置:“大哥!诸位!我的想法是,宋江军沿运河南下,必从镇江渡江!咱们不能等他安稳过江,把战火烧到咱们家门口来!应该立刻点起三万精锐,水陆并进,急行军赶到镇江一带!趁他大部分人马还在江北,先锋刚过江、立足未稳的时候,集中兵力,狠狠揍他娘的!”

  他越说越激动,手指在地图上划拉着:“李彪的水军沿着运河骚扰,截断他的粮道!我率主力在岸上找机会跟他决战!只要打掉他前锋,挫动他的锐气,童贯那老小子肯定不敢轻易过来了!就算宋江后续人马过来,咱们以胜兵之威,依托江南水网,也能跟他周旋!总比缩在城里等着挨打强!”

  他话音刚落,赵普就摇着头站了起来:“庞将军,此计太过行险!三万精锐,已是我军机动兵力之大半!长途奔袭,人困马乏。宋江梁山军乃百战之师,岂是易与之辈?一旦顿兵坚城之下,或野战不利,粮道被断,则三万精锐危矣!杭州空虚,若童贯派偏师绕道来袭,如之奈何?”

  老书生激动地拍着账册:“粮草!粮草如何保障?远离根据地,深入敌境(虽只一江之隔,但江北仍是宋军控制区),粮草转运艰难,需民夫无数,沿途损耗巨大!我军粮草本就不甚充裕,经不起如此消耗啊!再者,民心!我军新占之地,百姓仍在观望,大军远征,后方若有骚动,前方军心必乱!”

  水军统领李彪皱着眉头插话道:“庞大哥,不是俺老李怯战。运河一线,宋军水师仍有不少战船,我水军新练,战舰也多是小船,在运河那种狭窄水道里,跟宋军大队水师硬碰,占不到便宜。截断粮道,谈何容易?”

  天机院的马老三也嘟囔道:“是啊,庞将军,咱们天机院新弄出来的那些火器,守城好用,这长途奔袭,笨重难带,下雨还容易受潮,威力大打折扣啊……”

  庞万春被众人连番质疑,脸涨得通红,却又一时找不到更充足的理由反驳,只能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这时,方百花再次开口,她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杭州以北、太湖以西的一片区域:“庞大哥欲争取主动,其志可嘉。赵先生顾虑后勤民心,亦是老成谋国之言。小妹倒有一策,或可兼顾二者。”

  她看向方腊和众人:“我军新得杭州,防线漫长,若一味死守,必被敌军牵制,处处挨打。但若如庞大哥所言,倾力远击,也确实风险太大。不若采用‘前出要点,梯次配置,弹性防御’之策。”

  她纤细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几个点:“不在杭州城外等着,但也不远离根本。派遣得力将领,率领精兵,前出至杭州北面的湖州、宜兴一带,依托太湖水网和丘陵地势,建立第一道防线。此处距杭州不远,粮草补给相对容易,且地形复杂,利于我军熟悉地形的部队作战。”

  “第一道防线,不以歼灭敌军为目的,而以阻击、迟滞、消耗为主。利用水网、山地,不断骚扰敌军,摸清其虚实,打击其士气。若战事不利,可随时后撤至第二道防线,甚至退回杭州坚城。”

  她目光炯炯:“如此,既可避免过早与敌军主力在平原决战,又能将战场推离杭州核心区域,保境内安宁。更能以空间换时间,消耗敌军锐气和粮草。同时,我军主力仍可随时增援或机动。此所谓,不强求速胜,但求不败,在持久消耗中,寻找敌之破绽!”

  方貌立刻补充道:“阿姐此策甚妙!还可派小股精锐,深入敌后,或伴装溃兵,或利用太湖水域,袭击其粮道,散布谣言,离间宋江与童贯,甚至梁山内部!韩冲的侦察司,正可大显身手!”

  韩冲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微微颔首,显然对此很感兴趣。

  赵普捻着胡须,沉吟道:“方将军此策……倒是稳妥了许多。前出阻击,但不远离根本,补给线短,民心可安。梯次防御,亦有回旋余地。只是……前出部队的压力会非常大,统帅之人,需智勇双全,能攻善守,更需沉得住气。”

  庞万春听到这里,眼睛一亮,猛地一拍大腿:“百花妹子这法子好!既不用缩在城里,也不用跑太远!这前军统帅,非俺老庞莫属!大哥,你就让俺去湖州!俺保证,不让宋江那厮舒舒服服地走到杭州城下!”

  方腊一直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每个人的发言,目光在地图和众人脸上来回移动。他看到了庞万春的勇猛,赵普的持重,方百花的智略,方貌的机变,也看到了李彪、马老三等人的顾虑。

  争论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蜡烛都换了一茬。各种方案被提出,优缺点被反复剖析。有人主张联合太湖的水匪陆行儿共同抗敌,有人建议向更南方的方腊旧部求援,甚至有人脑洞大开,说能不能想办法招降几个梁山头领……

  直到天色将晚,所有人都说得口干舌燥,把能想到的可能性都摆上了台面,大厅里渐渐安静下来,再次将目光投向一直沉默的方腊。

  方腊终于缓缓站起身,走到地图前。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缓缓扫过杭州周围的山川河流,最终,手指重重地按在了杭州以北、太湖沿岸的区域。

  “诸位所言,皆有道理。”方腊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锤定音的力量,“万春的锐气不可泄,赵普的根基不能摇,百花的方略正合我意!”

  他环视众人,斩钉截铁地下达了最终决断:

  “战略就依百花所议!前出要点,梯次配置,水陆协同,固守杭州!”

  “庞万春!”

  “末将在!”庞万春腾地站起,声如洪钟。

  “命你为前敌总指挥,率两万精兵,即日开赴湖州,建立第一道防线!你的任务不是决战,是迟滞、是消耗、是摸清梁山军的底细!能不能让宋江在湖州一带脱层皮,就看你的了!”

  “得令!”庞万春抱拳怒吼,脸上满是兴奋。

  “李彪!刘横!”

  “末将在!”两位水军将领起身。

  “命你二人率水军主力,前出太湖,控制水域!一要保障庞万春侧翼安全,二要寻机袭击宋江军水运粮道,三要防备梁山水军(张顺、李俊部)从太湖南下!”

  “遵命!”

  “韩冲!”

  “属下在!”韩冲躬身。

  “你的侦察司,全部撒出去!我要知道宋江军的一举一动,兵力配置,主将性情,甚至他们埋锅造饭的时间!更要密切关注童贯主力的动向!”

  “是!”

  “方百花!”

  “百花在!”

  “你坐镇杭州,整训新军,协调各方,巩固城防,并为庞万春部提供后援!杭州安危,系于你身!”

  “百花领命!”

  “赵普、方貌!”

  “臣(属下)在!”

  “后勤、舆论、民心,就交给你们了!要确保前线粮草军械,要让我杭州军民,同仇敌忾!”

  “必不辱命!”

  “马老三!”

  “小……小人在!”马老三赶紧站起来。

  “你的天机院,全力生产守城器械和火器!特别是震天雷和一窝蜂,要优先保障杭州和湖州防线!”

  “明白!小人拼了命也给您造出来!”

  一道道命令清晰明确,责任到人。原本有些纷乱的思绪,瞬间被整合成一个完整的作战体系。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如何配合。

  方腊最后目光扫过全场,声音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宋江受招安,是自绝于天下英雄。童贯驱虎吞狼,是痴心妄想。这一仗,是我们‘大炎’立国之战!打赢了,东南半壁,尽入我手!打输了,万事皆休!”

  “诸位,”他缓缓抱拳,“拜托了!”

  “愿为大王效死!誓破梁山!”众将齐声怒吼,声震屋瓦。

  御前紧急策议,终定方略。战争的巨轮,在无数人的命运交织下,不可逆转地开始加速转动。杭州城的这个夜晚,注定无人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