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分配猎物-《古武大佬在乡下》

  小豆子连滚带爬、上气不接下气地冲回村里报信时,整个靠山屯都炸开了锅。

  “野猪!星澜姐打了两头大野猪!在……在后山老鹰坳下面!”他挥舞着手臂,小脸因为激动和奔跑涨得通红,声音都喊破了音。

  起初还有人不敢相信,独力杀野猪?还是那个刚分家的沈招娣?可看着小豆子那不容置疑的激动模样,以及随后赶回来的几个村民那震惊未消、言之凿凿的确认,怀疑瞬间被巨大的惊喜所淹没。

  “快!去几个人,带上杠子绳子!把野猪抬回来!”村支书李建国反应最快,声音洪亮,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立刻组织起来。这年头,一头野猪就是天降横财,更何况是两头!

  很快,一支由精壮劳力组成的队伍,在赵老栓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又充满急切地开往后山。

  留在村里的男女老少,则全都涌到了生产队大院门口,翘首以盼,议论纷纷,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过年般的喜悦和期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焦灼而欢快的氛围。

  当那两头沉重肥硕的野猪被用粗木杠子“哼哧哼哧”地抬回大队部院子,重重放在雪地上时,人群爆发出一阵巨大的欢呼。

  孩子们尖叫着围拢上去,胆大的还想伸手去摸那黑硬的鬃毛;大人们则眼睛放光,死死盯着那小山般的肉,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吞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

  多久了?多久没闻到这么浓烈的肉腥味了?平日里肚子里缺油水,清汤寡水的玉米碴子、窝窝头只能勉强糊口,这两头野猪,简直是救命的油水!

  “安静!都安静!”李建国站在院子中央的石磨盘上,用力挥舞着胳膊,脸上也带着红光,“都听我说!按咱们的老规矩,这野猪是星澜丫头打到的,她功劳最大!怎么分,先听听她的意思!”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刚刚缓过气力、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沉静的沈星澜身上。

  沈星澜迎着众人或感激、或羡慕、或探究的目光,向前一步,声音清晰而平稳:“李支书,各位叔伯婶子。猪是大家一起抬回来的,规矩我懂。我年纪小,吃不了多少,这两头猪,除了猪头和下水我留着,其他的,我的那份不要了。”

  人群一阵骚动,不要了?这可是上百斤肉啊!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人群中几个衣衫最为褴褛、面有菜色的面孔,又看了一眼站在边缘、神情复杂的知青们,继续说道:“我的那份,请队里做主,分给咱屯里人口多、劳力少、最困难的几户,还有……知青点的同志们,他们从城里来,也不容易。”

  这话一出,院子里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更热烈的议论声。

  “哎呀!星澜丫头这心肠……”

  “太大方了!这可是肉啊!”

  “我就说星澜丫头是个好的!”

  那几个被点到的困难户,激动得嘴唇哆嗦,眼圈都红了,连连道谢。知青点那边,周文彬扶了扶眼镜,眼神复杂;孙卫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最终别扭地说了声“谢谢”;李红梅则是真心实意地朝沈星澜投去感激的目光。

  李建国看着沈星澜,目光里充满了赞许和欣慰。这丫头,不仅本事大,这心胸和处事,更是不一般!他清了清嗓子,大声道:“好!那就按星澜丫头说的办!咱们靠山屯记着她这份情!”

  “会计!记上!”李建国指挥着,“先按贡献,给星澜丫头记最高工分!猪头和下水归她!然后,赵老栓和刚才去抬猪的,每人多记五个工分!”

  “剩下的肉,”李建国环视众人,声音洪亮,“今天咱们就不细分到户了!太麻烦!我的意见是,全体社员,有一个算一个,就在这大队部院里,支起大锅,把肉和骨头炖了!萝卜、土豆、粉条子,谁家有的,都贡献点出来,咱们一起,打顿牙祭!好好吃上一顿猪肉炖粉条!”

  “好!!”

  “书记英明!”

  “吃肉喽!!”

  这个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热烈响应,尤其是孩子们,高兴得蹦跳起来,仿佛已经闻到了那诱人的肉香。大人们也眉开眼笑,互相讨论着:

  “我家还有半筐冻萝卜!”

  “我地窖里还有点土豆!”

  “这肥膘炼油,油渣炒白菜,香掉牙!”

  “那大骨头熬汤,下点酸菜,美得很!”

  就在这热火朝天的气氛中,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尖利地响起:“凭啥她沈星澜就能独吞猪头和下水?那都是好东西!我们也是沈家人,也该有份!”

  只见王金花挤开人群,双手叉腰,眼睛死死盯着那血淋淋的猪头,脸上写满了贪婪和不甘。

  她这一嗓子,顿时让热闹的场面冷了下来。

  不等沈星澜开口,李建国就黑着脸骂道:“王金花!你还有脸出来?分家字据上写得明明白白,生死各不相干!这野猪是星澜丫头拿命拼来的,她想给谁就给谁!轮得到你在这儿指手画脚?再胡搅蛮缠,今天这集体肉宴,没你们家的份!”

  “对!没你家的份!”

  “赶紧滚蛋!别扫大家的兴!”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村民们早就看不惯王金花的做派,此刻纷纷出声指责,唾沫星子都快把她淹没了。

  王金花被怼得面红耳赤,看着周围一双双厌恶的眼睛,终究没敢再撒泼,只能狠狠剜了沈星澜一眼,灰溜溜地挤出人群跑了,身后传来一阵哄笑。

  这个小插曲并未影响大局。很快,大队部院里就支起了三口巨大的铁锅,妇女们忙着烧水、褪猪毛、清洗下水、切萝卜土豆;男人们则负责劈柴、剁肉、搬桌椅。孩子们像不知疲倦的小陀螺,在人群中穿梭嬉闹,眼睛始终离不开那咕嘟咕嘟开始冒泡的大锅。

  肉香,混合着葱姜和柴火的气息,逐渐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靠山屯。这香气,对于常年寡淡的肠胃来说,是世界上最极致的诱惑。每个人都沉浸在一种集体性的、近乎节日的欢愉和期待中。

  沈星澜安静地站在角落,看着这喧嚣而充满烟火气的一幕。她将自己那份最丰厚的战利品让出,换来的不仅仅是感激,更是一种无形的人心和地位的转变。

  就在这时,一个沉默的身影走到了她身边。是赵老栓。

  他依旧穿着那件旧皮袄,手里拿着烟袋锅,却没有点燃。他盯着沈星澜,那双饱经风霜、锐利如鹰的眼睛里,充满了探究和难以置信的复杂情绪,沉默了半晌,才用烟袋锅轻轻点了点地上那头公猪眼眶上那个致命的伤口,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地问道:

  “丫头,你跟谁……学的这手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