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听说了吗？”
“钱家那个女儿，也就是当今待选的皇后，她的死可不是一场意外。”
“怎么说？”
“听说那家姑娘在宫中不检点，勾搭宫中贵人，导致珠胎暗结身怀有孕，你想啊，有了身孕瞒得住一时也瞒不住一世，总有肚子大的那一日，结果”
“眼看着那钱家的姑娘知书达理，怎么会做出如此逾矩的事情。”
“你看她那牙尖嘴利势力贪财的母亲，就知道那家女儿能是个多好的？”
“怪不得在宫里也敢勾搭别人，这怀了孩子，生怕到时候暴露出来，才神情恍惚失足落水了吧。”
“宫里的事情谁说的准，说不定是哪位贵人得知了这一点，握着那钱小娘子的把柄，不能让此丑闻传出去，要杀人灭口呢。”
“怪哉怪哉。”
车架悠悠穿行于街巷，这番议论声便毫无半点遮掩地飞入了她们的耳朵，蕈和与戚遥遥均是一愣。
蕈和不由地拧起了眉，她较好的面容一顿，握紧了手中的书。
钱月兆身怀有孕的消息怎么会不胫而走！
连他们都是验尸验出来的，还有谁会知道这等隐秘的事情，连钱月冰都说过此事只有家中之人知晓，事关钱氏生死、钱月兆清誉，不可能外传。
蕈和只感觉一震寒意猛地自脊背攀爬入天灵，手冷得麻木，她暗暗察觉此中可能另有所图，大事不妙。
戚遥遥咬着手指，瞪大了眼睛，她震惊地连目光都忘记收回，突然掀开窗框的帘子，想了想还是放下，她气愤道：“简直是胡说啊，怎么可能与人私通！”
“真是荒唐，月兆妹妹意外离世已经够让人难过的了，这群嚼舌根的人就知道胡乱猜测，平白无故背上骂名，让她死后都不得安宁，编排起她的坏话了，太过分了！”她气鼓鼓地重重地捶手，将关节捏地咔咔作响。
蕈和静静地坐着，面上看不出什么端倪，可手脚冰冷，眼中更是掀起了一阵波涛，她的心狂烈地跳起，总觉得风雨欲来。
戚遥遥见她不说，兀自纳闷，在她面前挥了挥手：“堂姐你在想什么呢，我说话你也不搭理呢？”
“什么？”蕈和惊醒，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望着戚遥遥，微微隆起了眉心，“你刚刚说什么了？”
戚遥遥更好奇，她撇了眼心不在焉的蕈和，捏起自己的下巴，想到了钱月兆，她还觉得很惋惜，“刑司不是都查清楚了是失足，那不就是一场意外！”
“什么私通、什么怀孕！”她护短地皱起脸。
“这群多嘴多舌的人就该全抓起来，送进刑司揍一顿，才能解气！”她咬牙切齿，“你说是不是，堂姐！”
蕈和望着义愤填膺的戚遥遥，她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情绪，街上之人并非是空穴来风，钱月兆也的确是身怀有孕。
是谁
是谁传出的。
今日的天气阴沉，浓重的云遮掩住了阳光，蕈和抬眸望了眼天空，她的心如同天边的云彩，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在此时，马车停了下来。
凄厉的哀乐在一瞬间响彻天际。
蕈和已经来不及再去考虑那流言的来处，她与遥遥开门下车，裙裾擦过了地面，两人皆是一身素白的衣裳，发鬓只用了几只银簪，蕈和扫了眼钱府的门楣。
素白的纸钱漫天飞舞，白幡高挂，哭声不绝于耳。
还未走近，那抹沉重的悲凉氛围已经冲入了心底深处，戚遥遥这般活泼的人，也陷入了哀伤之中，她低落地抿着唇，钱月兆的死显然给她带来了许多痛楚。
戚褚渊、戚晟、谢琰的车架在她们之前，已经在钱府门口等候。
等到蕈和靠近，戚褚渊默默地看了她一眼，蕈和问：“街上的流言你可听到了？”
戚褚渊抬了抬眸，淡声地应了：“嗯。”
“你不觉得此事蹊跷？”蕈和跟在戚晟身后，踏入了这方悲凉之地，哭声骤然跃入耳中，“连你我都不知道的事情，怎么会传得大街小巷都知道。”
“自然蹊跷”戚褚渊眸光微折，暗暗看了眼，“流言四起，钱月兆与人私通，死因不明，并非污蔑钱月兆针对钱氏。”
蕈和蓦地抬眼，她意识到，街上虽然都在说钱月兆不守宫规，指责她不守妇道，私徳败坏，可若是转念一想，或许背后放出消息之人真正的目的不是诋毁钱月兆，让钱氏蒙羞。
而是——
自他们走进，众人的视线皆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他们，泪声连连、神情肃穆。
大堂之中，设置灵堂。
满目的素白，漫天飞扬的纸钱，渲染了一室的悲凉。
正厅放置了一具玄黑的棺木，森然肃穆，钱月兆的尸身就被安置于棺中，她紧闭双眼，换上了一身新衣，端端正正地躺着，就像是睡着一般。
哭声连连，恍然一眼，无论是跪着的还是站着的人不约而同地悲伤着，泪水在脸上肆意横流，就像是永远都流不尽似的，至亲之人头披麻布，跪在棺前，放肆大哭。
戚晟与蕈和到底身份贵重，钱氏父母却痛哭流涕，未曾动作，急得族中之人代之上前，“陛下、长公主、梁王殿下、郡主驾临，恕草民怠慢，还请诸位恕罪。”
戚晟抿着唇，他摇了摇头，心中也不好受：“无妨，诸位心中定然不好过，朕今日来，只是想送一送钱姑娘。”
芳华年龄骤然离世，任谁也不能接受，更无需说白发人送黑发人，戚晟心知，他当然不会责怪钱氏。
“谢陛下。”
戚晟与蕈和一同上前祭奠，蕈和望着眼前的棺椁，眉头紧锁，叹了一声，默念来世再做一自在人。
灵前钱夫人哭得身体抖动，再也忍不住地嘶吼起来，她的脸上满是绝望和无力，用力地握钱月冰的手，她依靠在钱月冰的怀中，几近崩溃。
“我的女儿啊！你怎么能这么走了呢，你让娘可怎么活啊！”
钱叔父是他们之间最平静的那一个，像是眼中的泪水早已经枯竭，他如同个失去灵魂的傀儡，眸中空荡无物，就像是傻了，愣愣地没有表情，他拿起纸钱，往火中丢去。
蕈和冲着钱夫人道：“夫人，斯人已逝，还请节哀顺变。”
钱夫人身旁一同跪着的还有钱月冰，她垂眸不语，身系布带，以身体支撑着钱夫人，才不至于钱夫人哭昏过去。
她只恨自己没能守在钱月兆身边，宫宴之上，竟然会发生这等意外。
她无声无息地落泪，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钱月冰望着蕈和，感激地点了点头：“谢长公主。”
蕈和点了点头，才拾起裙裾离开。
身后上前的是戚褚渊与谢琰，钱月冰的目光忽而落在了蕈和身后的男人身上，不由地多看了一眼，还是收回，暗暗垂下了眸子。
冷风萧索，树木簌簌，一片凄凉。
戚褚渊与谢琰并排祭奠，说了几句安慰之语。
身旁的人将香取走，忽而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们身上，他眸光微敛，手下意识地握住了食指上的戒指。
钱叔父忽而眼光一震，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戚褚渊的身上，那道目光悲愤欲绝，含着极重的光芒，凌厉愤怒，压抑隐忍。
戚褚渊一顿，却没有回应他，转身想走。
“梁王殿下留步。”
戚褚渊脚步停止。
钱月冰浑身一颤，她骤然抬眸看向了钱叔父，想说什么，却觉得胸口被一块巨石压住，元玉安看了看她，以为她是太伤心了，温声握住了她的手，“夫人，小心身体，切莫太伤心了。”
没想到就在此时，钱氏的众人闻声看来，钱叔父一身素白的衣裳，他为自己的独女戴孝，心是何等的悲凉，唯唯诺诺了一辈子，到头来，他连唯一的女儿都没有保住。
他将拳头捏紧了，走到了众人面前，忽然高声道：“在座皆是我钱氏族中长辈，我此生只得一女月兆，自小耐心教导，虽不敢自夸端庄贤淑，可到底德行兼备，小女一朝有幸选入宫中，却不曾想意外离世，令钱氏上下悲痛欲绝，臣与臣妇夜不能寐，憔悴异常。”
“陛下关怀今日与长公主、梁王、郡主亲临小女头七之日，送她最后一程，臣备感荣幸。”
巨大的波涛在心中冲撞着，蕈和不知道钱叔父想做什么，她只有种不好的预感，“”
钱叔父衣衫苍白，面容憔悴，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突然尖锐地说着：“臣不能叫我的女儿死得不明不白，若不为小女寻得杀她的真凶义理堕阙，枉为人父！”
戚遥遥看着几乎陷入疯狂的钱叔父，她喉咙发干，“真凶？”
谢琰眼眸转动，立刻意识到了今日情形，他看了眼戚褚渊又看到了同样疑惑的蕈和，他走到了戚遥遥身边，只听得戚遥遥道：“什么真凶，钱妹妹不是失足坠水溺亡，还有什么真凶，我怎的听不明白？”
戚晟茫然了一阵，他也点头道：“正是，钱卿，朕知你的心情，莫不是你认为刑司所查有误？”
“请陛下恕罪。”钱月冰赶忙起身拉住了钱叔父，她眼神闪躲，想了一想打定主意隐忍：“臣叔父叔母悲痛过度，才会说出此大逆之言，我等对刑司的结果并无异议。”
被压抑着的仇恨与愤怒如同倾泻的洪水，瞬时咆哮而出，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钱叔父猛地推开钱月冰，“不！”
“刑司分明就是包庇了真凶！我女儿就是被人灭口！”
钱月冰根本拦不住，看着钱叔父，她愣住了，元玉安赶忙扶住她。
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齐齐看来，哭声顿时消散，只看得灵堂之上一人的眼神之中充斥着满腔的愤怒。
钱叔父咬牙切齿：“杀害我女儿的凶手就在这间屋内！”
“什么，在这里？”灵堂内聚集了钱氏的族亲，还有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
钱叔父敢当着陛下、梁王的面质疑刑司暴毙真凶，若不是疯了，那就是有十足的把握，否则怎么敢说，就不怕梁王治大不敬之罪。
“是谁！”有人急忙问道。
他们露出了惊骇之色，同时又好奇地不行。
“这般肯定，可是已经知道了害月兆丫头的凶手？”
钱叔父缓缓松开手，“不错！”
“是谁？”
蕈和的心狠狠揪成了团，仅抿着唇，她自然看得出此刻的氛围不对，钱叔父胆敢在他们面前说钱月兆是被人杀害，难道是要栽赃杀她之人在他们之间？
他们自知不可能，钱叔父到底有什么证据敢这么说！
“凶手就是你！”钱叔父眼框红地发紫，如同一匹露出獠牙的狼。
那双眼睛紧紧地越过众人的视线，落在了蕈和身旁的男人身上。
蕈和心头猛地跳起，只觉得浑身冰冷，心脏仿佛一双无形的手握住一半，她不由自主地难以呼吸，她的目光瞬时望去，身旁的男人微微皱了皱眉，他的侧脸刀削般分明，眸光愈加深沉。
钱月冰惊呼出声：“叔父，不可！”
只听得钱叔父拔高了声音，悲愤欲绝地指着蕈和身旁的男人咬出字语：
“梁王戚褚渊！”
“钱家那个女儿，也就是当今待选的皇后，她的死可不是一场意外。”
“怎么说？”
“听说那家姑娘在宫中不检点，勾搭宫中贵人，导致珠胎暗结身怀有孕，你想啊，有了身孕瞒得住一时也瞒不住一世，总有肚子大的那一日，结果”
“眼看着那钱家的姑娘知书达理，怎么会做出如此逾矩的事情。”
“你看她那牙尖嘴利势力贪财的母亲，就知道那家女儿能是个多好的？”
“怪不得在宫里也敢勾搭别人，这怀了孩子，生怕到时候暴露出来，才神情恍惚失足落水了吧。”
“宫里的事情谁说的准，说不定是哪位贵人得知了这一点，握着那钱小娘子的把柄，不能让此丑闻传出去，要杀人灭口呢。”
“怪哉怪哉。”
车架悠悠穿行于街巷，这番议论声便毫无半点遮掩地飞入了她们的耳朵，蕈和与戚遥遥均是一愣。
蕈和不由地拧起了眉，她较好的面容一顿，握紧了手中的书。
钱月兆身怀有孕的消息怎么会不胫而走！
连他们都是验尸验出来的，还有谁会知道这等隐秘的事情，连钱月冰都说过此事只有家中之人知晓，事关钱氏生死、钱月兆清誉，不可能外传。
蕈和只感觉一震寒意猛地自脊背攀爬入天灵，手冷得麻木，她暗暗察觉此中可能另有所图，大事不妙。
戚遥遥咬着手指，瞪大了眼睛，她震惊地连目光都忘记收回，突然掀开窗框的帘子，想了想还是放下，她气愤道：“简直是胡说啊，怎么可能与人私通！”
“真是荒唐，月兆妹妹意外离世已经够让人难过的了，这群嚼舌根的人就知道胡乱猜测，平白无故背上骂名，让她死后都不得安宁，编排起她的坏话了，太过分了！”她气鼓鼓地重重地捶手，将关节捏地咔咔作响。
蕈和静静地坐着，面上看不出什么端倪，可手脚冰冷，眼中更是掀起了一阵波涛，她的心狂烈地跳起，总觉得风雨欲来。
戚遥遥见她不说，兀自纳闷，在她面前挥了挥手：“堂姐你在想什么呢，我说话你也不搭理呢？”
“什么？”蕈和惊醒，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望着戚遥遥，微微隆起了眉心，“你刚刚说什么了？”
戚遥遥更好奇，她撇了眼心不在焉的蕈和，捏起自己的下巴，想到了钱月兆，她还觉得很惋惜，“刑司不是都查清楚了是失足，那不就是一场意外！”
“什么私通、什么怀孕！”她护短地皱起脸。
“这群多嘴多舌的人就该全抓起来，送进刑司揍一顿，才能解气！”她咬牙切齿，“你说是不是，堂姐！”
蕈和望着义愤填膺的戚遥遥，她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情绪，街上之人并非是空穴来风，钱月兆也的确是身怀有孕。
是谁
是谁传出的。
今日的天气阴沉，浓重的云遮掩住了阳光，蕈和抬眸望了眼天空，她的心如同天边的云彩，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在此时，马车停了下来。
凄厉的哀乐在一瞬间响彻天际。
蕈和已经来不及再去考虑那流言的来处，她与遥遥开门下车，裙裾擦过了地面，两人皆是一身素白的衣裳，发鬓只用了几只银簪，蕈和扫了眼钱府的门楣。
素白的纸钱漫天飞舞，白幡高挂，哭声不绝于耳。
还未走近，那抹沉重的悲凉氛围已经冲入了心底深处，戚遥遥这般活泼的人，也陷入了哀伤之中，她低落地抿着唇，钱月兆的死显然给她带来了许多痛楚。
戚褚渊、戚晟、谢琰的车架在她们之前，已经在钱府门口等候。
等到蕈和靠近，戚褚渊默默地看了她一眼，蕈和问：“街上的流言你可听到了？”
戚褚渊抬了抬眸，淡声地应了：“嗯。”
“你不觉得此事蹊跷？”蕈和跟在戚晟身后，踏入了这方悲凉之地，哭声骤然跃入耳中，“连你我都不知道的事情，怎么会传得大街小巷都知道。”
“自然蹊跷”戚褚渊眸光微折，暗暗看了眼，“流言四起，钱月兆与人私通，死因不明，并非污蔑钱月兆针对钱氏。”
蕈和蓦地抬眼，她意识到，街上虽然都在说钱月兆不守宫规，指责她不守妇道，私徳败坏，可若是转念一想，或许背后放出消息之人真正的目的不是诋毁钱月兆，让钱氏蒙羞。
而是——
自他们走进，众人的视线皆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他们，泪声连连、神情肃穆。
大堂之中，设置灵堂。
满目的素白，漫天飞扬的纸钱，渲染了一室的悲凉。
正厅放置了一具玄黑的棺木，森然肃穆，钱月兆的尸身就被安置于棺中，她紧闭双眼，换上了一身新衣，端端正正地躺着，就像是睡着一般。
哭声连连，恍然一眼，无论是跪着的还是站着的人不约而同地悲伤着，泪水在脸上肆意横流，就像是永远都流不尽似的，至亲之人头披麻布，跪在棺前，放肆大哭。
戚晟与蕈和到底身份贵重，钱氏父母却痛哭流涕，未曾动作，急得族中之人代之上前，“陛下、长公主、梁王殿下、郡主驾临，恕草民怠慢，还请诸位恕罪。”
戚晟抿着唇，他摇了摇头，心中也不好受：“无妨，诸位心中定然不好过，朕今日来，只是想送一送钱姑娘。”
芳华年龄骤然离世，任谁也不能接受，更无需说白发人送黑发人，戚晟心知，他当然不会责怪钱氏。
“谢陛下。”
戚晟与蕈和一同上前祭奠，蕈和望着眼前的棺椁，眉头紧锁，叹了一声，默念来世再做一自在人。
灵前钱夫人哭得身体抖动，再也忍不住地嘶吼起来，她的脸上满是绝望和无力，用力地握钱月冰的手，她依靠在钱月冰的怀中，几近崩溃。
“我的女儿啊！你怎么能这么走了呢，你让娘可怎么活啊！”
钱叔父是他们之间最平静的那一个，像是眼中的泪水早已经枯竭，他如同个失去灵魂的傀儡，眸中空荡无物，就像是傻了，愣愣地没有表情，他拿起纸钱，往火中丢去。
蕈和冲着钱夫人道：“夫人，斯人已逝，还请节哀顺变。”
钱夫人身旁一同跪着的还有钱月冰，她垂眸不语，身系布带，以身体支撑着钱夫人，才不至于钱夫人哭昏过去。
她只恨自己没能守在钱月兆身边，宫宴之上，竟然会发生这等意外。
她无声无息地落泪，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钱月冰望着蕈和，感激地点了点头：“谢长公主。”
蕈和点了点头，才拾起裙裾离开。
身后上前的是戚褚渊与谢琰，钱月冰的目光忽而落在了蕈和身后的男人身上，不由地多看了一眼，还是收回，暗暗垂下了眸子。
冷风萧索，树木簌簌，一片凄凉。
戚褚渊与谢琰并排祭奠，说了几句安慰之语。
身旁的人将香取走，忽而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们身上，他眸光微敛，手下意识地握住了食指上的戒指。
钱叔父忽而眼光一震，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戚褚渊的身上，那道目光悲愤欲绝，含着极重的光芒，凌厉愤怒，压抑隐忍。
戚褚渊一顿，却没有回应他，转身想走。
“梁王殿下留步。”
戚褚渊脚步停止。
钱月冰浑身一颤，她骤然抬眸看向了钱叔父，想说什么，却觉得胸口被一块巨石压住，元玉安看了看她，以为她是太伤心了，温声握住了她的手，“夫人，小心身体，切莫太伤心了。”
没想到就在此时，钱氏的众人闻声看来，钱叔父一身素白的衣裳，他为自己的独女戴孝，心是何等的悲凉，唯唯诺诺了一辈子，到头来，他连唯一的女儿都没有保住。
他将拳头捏紧了，走到了众人面前，忽然高声道：“在座皆是我钱氏族中长辈，我此生只得一女月兆，自小耐心教导，虽不敢自夸端庄贤淑，可到底德行兼备，小女一朝有幸选入宫中，却不曾想意外离世，令钱氏上下悲痛欲绝，臣与臣妇夜不能寐，憔悴异常。”
“陛下关怀今日与长公主、梁王、郡主亲临小女头七之日，送她最后一程，臣备感荣幸。”
巨大的波涛在心中冲撞着，蕈和不知道钱叔父想做什么，她只有种不好的预感，“”
钱叔父衣衫苍白，面容憔悴，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突然尖锐地说着：“臣不能叫我的女儿死得不明不白，若不为小女寻得杀她的真凶义理堕阙，枉为人父！”
戚遥遥看着几乎陷入疯狂的钱叔父，她喉咙发干，“真凶？”
谢琰眼眸转动，立刻意识到了今日情形，他看了眼戚褚渊又看到了同样疑惑的蕈和，他走到了戚遥遥身边，只听得戚遥遥道：“什么真凶，钱妹妹不是失足坠水溺亡，还有什么真凶，我怎的听不明白？”
戚晟茫然了一阵，他也点头道：“正是，钱卿，朕知你的心情，莫不是你认为刑司所查有误？”
“请陛下恕罪。”钱月冰赶忙起身拉住了钱叔父，她眼神闪躲，想了一想打定主意隐忍：“臣叔父叔母悲痛过度，才会说出此大逆之言，我等对刑司的结果并无异议。”
被压抑着的仇恨与愤怒如同倾泻的洪水，瞬时咆哮而出，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钱叔父猛地推开钱月冰，“不！”
“刑司分明就是包庇了真凶！我女儿就是被人灭口！”
钱月冰根本拦不住，看着钱叔父，她愣住了，元玉安赶忙扶住她。
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齐齐看来，哭声顿时消散，只看得灵堂之上一人的眼神之中充斥着满腔的愤怒。
钱叔父咬牙切齿：“杀害我女儿的凶手就在这间屋内！”
“什么，在这里？”灵堂内聚集了钱氏的族亲，还有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
钱叔父敢当着陛下、梁王的面质疑刑司暴毙真凶，若不是疯了，那就是有十足的把握，否则怎么敢说，就不怕梁王治大不敬之罪。
“是谁！”有人急忙问道。
他们露出了惊骇之色，同时又好奇地不行。
“这般肯定，可是已经知道了害月兆丫头的凶手？”
钱叔父缓缓松开手，“不错！”
“是谁？”
蕈和的心狠狠揪成了团，仅抿着唇，她自然看得出此刻的氛围不对，钱叔父胆敢在他们面前说钱月兆是被人杀害，难道是要栽赃杀她之人在他们之间？
他们自知不可能，钱叔父到底有什么证据敢这么说！
“凶手就是你！”钱叔父眼框红地发紫，如同一匹露出獠牙的狼。
那双眼睛紧紧地越过众人的视线，落在了蕈和身旁的男人身上。
蕈和心头猛地跳起，只觉得浑身冰冷，心脏仿佛一双无形的手握住一半，她不由自主地难以呼吸，她的目光瞬时望去，身旁的男人微微皱了皱眉，他的侧脸刀削般分明，眸光愈加深沉。
钱月冰惊呼出声：“叔父，不可！”
只听得钱叔父拔高了声音，悲愤欲绝地指着蕈和身旁的男人咬出字语：
“梁王戚褚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