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佳氏的目光闪了一闪，她勾起眸子，转了转眼睛：“公主，梁王只手遮天，朝上都是他的人，如今他更是嚣张放肆，草菅人命，实在心狠手辣。”
说着便哭诉起来，“公主与他多年，他对你还算不错，可我们孤儿寡母处境更加艰难。”
金佳氏怎么会这般轻易地相信蕈和。
蕈和自然看得出金佳氏那试探的心思。
她调整了一下情绪，清明的眼眸里硬是逼出来厌恶的神色，试了试如何表现的生气的样子，她咬牙，一只巴掌拍在桌上，忿忿道：“这些年，戚褚渊对我并不薄待，若是为了大齐为了陛下，在他淫威之下，我委屈些也不要紧，我一时昏了头竟然以为他也算待我不错，几次顺着他的心意。”
“我是万分后悔，上回太后娘娘想为我寻亲，我那时深陷戚褚渊的甜言蜜语之中，如今想来，这才惊觉，是太后娘娘想救我脱离苦海，我竟然不知娘娘的心思，明华当真糊涂。”
她特意穿了身白色的衣裳，配合病重妆容，垂肩长发，我见犹怜。
岁雪默默比了个拇指。
懊悔写满了整张脸，蕈和垂下眼睛，悄然去看金佳氏的表情。
金佳氏连连点头，“本宫是为了公主好。”
蕈和心中却沉了下去。
当真是为了她好，还是想让她不再好？
她微微不屑，面上仍是装得浑身战栗，越想越心惊，她说：“可经过钱氏这件事我才发现，他本质便不是什么好人，他不仅逼迫我顺从他，更是随意玷污陛下未来的皇后，他嚣张放肆，不将我与陛下放在眼中，野心早已日月昭昭。”
“太后娘娘您可知，钱氏的坟冢竟然遭大火烧毁，钱月兆尸骨无存。”
金佳氏的眼睛很显然动了动，她一顿，“公主说的可是真的，怎么毁了？”
蕈和看着她，“是啊，我思前想后，能毁尸灭迹之人只剩下了戚褚渊，我是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害怕。”
袖子中的手握紧，她故意将钱氏坟墓被毁的消息告诉金佳氏。
金佳氏舒展了眉眼，紧绷的肌肉甚至有些松开。
蕈和缩起身体，潸然泪下，“原本以为他得到了我，得到了权势便能知足，如今才知他野心勃勃，早就是匹喂不饱的饿狼。”
“原以为我在他心中也能有不同，如今看来，不过是一件消遣的俗物，用过就能丢弃，若是挡了他的路，我不就是下一个钱氏，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眼泪成串，一颗一颗落下，蕈和哽咽：“若我们再不想办法，当真要成了他篡位的垫脚石了。”
金佳氏仔细盯着蕈和的眼睛，盘算她的话语，可蕈和哭得心力交瘁又不像是假的，她默默耐住性子，“明华你的意思是。”
蕈和又惊又怕，俨然许久不得安眠，一惊一乍地看了眼四周，确认没有眼线才道：“这一回是个好机会，是我们能脱离戚褚渊控制的好机会。”
屋内暗了一瞬，原是乌云划过，遮住了太阳。
蕈和身后站了几名宫人，站了远些，听不到她们之间的耳语。
长长的指甲在桌面轻轻刮着，金佳氏心头狂跳，她不敢表露地太明显，可还是压住了情绪，疑惑道：“戚褚渊势大，只手遮天，朝中大半都是他的人，恐怕这回刑司也没办法，最终不了了之啊。”
“可他到底左右不了天下万民。”蕈和眼角还挂着泪珠，一双眼睛里闪着光，“现在流言四起，百姓都知道了梁王欺辱钱氏，令其有孕并杀人灭口，届时煽动百姓的情绪，让他失去民心，令百官都不得不被弃梁王，皆是你我尽可以将他除掉。”
“梁王心思缜密，没有证据，如何定罪？”
蕈和挑了挑眉，她遮掩住唇，装作思考许久的模样，“证据没有不要紧，我们尽可以作假，找出证人来。”
“明华你的意思是，编造证人？”
“是啊，宫中的人那么多，只要找出几个愿意豁出性命的，指证戚褚渊对钱氏有杀心，如此不就能顺理成章。”
金佳氏深深吸气，显然对蕈和的话语有些激动，可她耐住性子，“这会不会爱冒险？”
蕈和道：“豁得出去才能挣出一条路来，这不仅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陛下亲政的必要之路。”
“我可以装作相信他的模样，在他身边探听消息，到时候，等到公开审案，太后娘娘我们合力令其声名狼藉。”蕈和咬着牙，似乎真的想将戚褚渊咬下皮肉来。
金佳氏听完，心中如同一股浊气四处流窜，她甚至已经看到了戚褚渊的生死将来，似乎已经看到了戚晟亲政，忍不住隐隐期待。
妆容华丽的面容扭动了一瞬，她郑重点头，“明华所言极是。”
羊芥从外入内，送来了燕窝，“长公主请。”
蕈和感激地一笑，端了过来，强行激起的情绪在逐渐冷去，盘算着是否已经将话说清楚。
稳住金佳氏，是蕈和此行的目的之一。
还有一个目的，便是要探清，纵火焚烧之人是否是金佳氏身边之人。
沿着长廊回长乐殿，蕈和一边看着四下的花木，阳光迷了眼睛，她心思并不在此，对着身后问：“看清楚了吗，是羊芥吗？”
岁雪身后站着一个宫人，她上前几步，明明是陌生的脸，却发出了神晚的声音，“纵火者并非羊芥。”
“不是吗？”蕈和脚步一顿，她还以为金佳氏的心腹会是她呢。
神晚化了妆，辩不清是她的样貌，可她拧眉点头：“是，适才羊芥端来燕窝时，奴婢仔细看过，她肩膀并未受伤。”
“那就奇怪了，会是谁呢？”蕈和未曾想到，金佳氏还有什么人能用。
还有谁帮她？
她的背后是否还有人。
蕈和看了眼神晚，她今日的伪装十分到位，“我会将你送入太后的宫中，但太后警惕，你需要事事小心。”
神晚变了道声线，尊敬地行礼：“公主放心。”
不知道神晚还有易容变换声音这等能力，蕈和也是意外。
“喔…”岁雪惊讶地看着神晚，那么眼神中应当是惊艳和羡慕。
神晚悄然离开，很快随着宫人调动进入太后宫中，而后再变动面容伪装，取代太后宫中的某一人。
此刻，金佳氏还什么都不知道。
她正懒洋洋地坐在廊下，手中拨弄着鸟的食物，不由地出了神，雍容华贵的脸上，表情凝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坟冢当真被烧毁了，那么钱月兆的尸体也毁了。”
“娘娘。”羊芥小心翼翼地奉茶，“长公主这些时日与梁王关系甚密，她说的话几分可信？”
金佳氏回过神来，鲜红的指甲如血，“一半一半吧。”
“五年，就算是目垂也目垂出感情来了，本宫就不信，戚褚渊也算是人中龙凤，面对这样的男人，她会无动于衷。”
金佳氏拨弄着食物，一旁的鸟叽叽喳喳地争相讨要，她冷笑一声，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递到鸟嘴边，“不过，明华那丫头的话倒是提醒本宫，确实可以找一找证据。”
她露出了阴狠的表情，“只有戚褚渊死无葬身之地，陛下才能成为真正的皇帝，至于明华那丫头，本宫有的是办法治她。”
“对了”金佳氏看向羊芥：“本宫与长公主的关系也该再亲密些，每日的燕窝都要送去给公主。”
羊芥一愣，很快笑起：“娘娘放心。”
蕈和还未回到宫中，沿着花廊倒是遇到了戚晟。
少年的个子已经快与蕈和齐平，他已然出落成青年的模样，鼻梁挺立，眼窝深陷，五官更显异域之风，阳光之下，一双眼睛，有着淡淡的灰蓝色。
他注意到了蕈和，急忙小跑过来，“长姐。”
蕈和笑了笑，“陛下，在等我吗？”
戚晟气喘吁吁，“是啊。”
“这几日上朝多少人不分青红皂白地上书，我看得实在烦恼，这些风言风语长姐你可千万不要听进去。”他焦急地说着。
蕈和想到这些话，她虽然不在意，可到底还是有梗住，“陛下安心，长姐不听就是了。”
戚晟扭头冲着大太监：“传令下去，宫中但凡有嚼舌根之人，悉数杖毙。”
陛下这回铁了心要护着长公主，宫人颤了颤，“遵旨。”
戚晟握紧了蕈和的手，明明是戚褚渊的错，所有人都在辱骂蕈和，怎么不去骂戚褚渊呢。
他只为长姐觉得委屈。
“长姐，你放心，这一回，朕一定会护住你，无论大臣们怎么说，朕都会保护你。”
戚晟少年的眸中充斥了坚定，仿佛什么都不会动摇他的决定。
蕈和心头发暖，她看着戚晟，“陛下放心，长姐不会有事的。”
少年目光闪了闪，似乎欲言又止，蕈和好奇：“陛下想说什么？”
戚晟握住手，想了许久他还是说：“长姐，这一回，你可看清了戚褚渊，他不择手段，视人命为草芥，长姐万万不可在与虎谋皮，离开他，一定要离开他。”
心头的那一瞬暖意在这一片刻停顿，蕈和心头淤塞。
“长姐，戚褚渊摆明着杀人，这一次，朕一定能将他治罪，到时候长姐你就自由了。”戚晟想的很简单，他认为就是戚褚渊杀人。
蕈和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既然刚才迷惑了金佳氏，既然已经打算与金佳氏连手，眸光灰暗了一寸，蕈和深吸一口气。
“嗯，陛下，经此一事，长姐已经想好了。”
戚晟松了口气，压抑了许久的心绪，这才快乐起来，他兴奋地小声说，“长姐，朕到时候会在朝上揭穿他，让那些拥戴他的朝臣看清他的真面目，到时候，他人心尽失，就再也没有无回天之力。”
看着眼前兴奋的少年，蕈和却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太天真了。
就算戚褚渊真的杀了人，满朝他的人，他怎么可能就此倒台。
更何况，这件事彻头彻尾就是针对戚褚渊和她的阴谋，他们必然要反击。
陛下还是想的简单。
蕈和不能明说，她只是深深点头，“嗯。”
回到了长乐殿，不多时，岁雪立刻冲进来说：“长公主，梁王说毒已经有了端倪。”
蕈和浑身一震，她收紧双手，立刻改道去了梁王府。
“究竟是什么毒？”
蕈和闯入正殿的时候，戚褚渊还未察觉，她急匆匆，“钱月兆的死因究竟是什么？”
这个问题困住了她多日，辗转难眠，她盯着戚褚渊的眼睛，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
戚褚渊放下手中的书。
那是一本古书，封皮都破损了几处，纸张发黄，文字更是蕈和看不太懂的异国文字。
蕈和看了几眼，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戚褚渊从容地起身，他五官凌厉，面容沉静。
看着她走入殿内，他抬了抬眼睛，“死因还是溺亡，不过生前被人下毒失去了意识，推入水中，在无意识之中溺死。”
说着便哭诉起来，“公主与他多年，他对你还算不错，可我们孤儿寡母处境更加艰难。”
金佳氏怎么会这般轻易地相信蕈和。
蕈和自然看得出金佳氏那试探的心思。
她调整了一下情绪，清明的眼眸里硬是逼出来厌恶的神色，试了试如何表现的生气的样子，她咬牙，一只巴掌拍在桌上，忿忿道：“这些年，戚褚渊对我并不薄待，若是为了大齐为了陛下，在他淫威之下，我委屈些也不要紧，我一时昏了头竟然以为他也算待我不错，几次顺着他的心意。”
“我是万分后悔，上回太后娘娘想为我寻亲，我那时深陷戚褚渊的甜言蜜语之中，如今想来，这才惊觉，是太后娘娘想救我脱离苦海，我竟然不知娘娘的心思，明华当真糊涂。”
她特意穿了身白色的衣裳，配合病重妆容，垂肩长发，我见犹怜。
岁雪默默比了个拇指。
懊悔写满了整张脸，蕈和垂下眼睛，悄然去看金佳氏的表情。
金佳氏连连点头，“本宫是为了公主好。”
蕈和心中却沉了下去。
当真是为了她好，还是想让她不再好？
她微微不屑，面上仍是装得浑身战栗，越想越心惊，她说：“可经过钱氏这件事我才发现，他本质便不是什么好人，他不仅逼迫我顺从他，更是随意玷污陛下未来的皇后，他嚣张放肆，不将我与陛下放在眼中，野心早已日月昭昭。”
“太后娘娘您可知，钱氏的坟冢竟然遭大火烧毁，钱月兆尸骨无存。”
金佳氏的眼睛很显然动了动，她一顿，“公主说的可是真的，怎么毁了？”
蕈和看着她，“是啊，我思前想后，能毁尸灭迹之人只剩下了戚褚渊，我是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害怕。”
袖子中的手握紧，她故意将钱氏坟墓被毁的消息告诉金佳氏。
金佳氏舒展了眉眼，紧绷的肌肉甚至有些松开。
蕈和缩起身体，潸然泪下，“原本以为他得到了我，得到了权势便能知足，如今才知他野心勃勃，早就是匹喂不饱的饿狼。”
“原以为我在他心中也能有不同，如今看来，不过是一件消遣的俗物，用过就能丢弃，若是挡了他的路，我不就是下一个钱氏，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眼泪成串，一颗一颗落下，蕈和哽咽：“若我们再不想办法，当真要成了他篡位的垫脚石了。”
金佳氏仔细盯着蕈和的眼睛，盘算她的话语，可蕈和哭得心力交瘁又不像是假的，她默默耐住性子，“明华你的意思是。”
蕈和又惊又怕，俨然许久不得安眠，一惊一乍地看了眼四周，确认没有眼线才道：“这一回是个好机会，是我们能脱离戚褚渊控制的好机会。”
屋内暗了一瞬，原是乌云划过，遮住了太阳。
蕈和身后站了几名宫人，站了远些，听不到她们之间的耳语。
长长的指甲在桌面轻轻刮着，金佳氏心头狂跳，她不敢表露地太明显，可还是压住了情绪，疑惑道：“戚褚渊势大，只手遮天，朝中大半都是他的人，恐怕这回刑司也没办法，最终不了了之啊。”
“可他到底左右不了天下万民。”蕈和眼角还挂着泪珠，一双眼睛里闪着光，“现在流言四起，百姓都知道了梁王欺辱钱氏，令其有孕并杀人灭口，届时煽动百姓的情绪，让他失去民心，令百官都不得不被弃梁王，皆是你我尽可以将他除掉。”
“梁王心思缜密，没有证据，如何定罪？”
蕈和挑了挑眉，她遮掩住唇，装作思考许久的模样，“证据没有不要紧，我们尽可以作假，找出证人来。”
“明华你的意思是，编造证人？”
“是啊，宫中的人那么多，只要找出几个愿意豁出性命的，指证戚褚渊对钱氏有杀心，如此不就能顺理成章。”
金佳氏深深吸气，显然对蕈和的话语有些激动，可她耐住性子，“这会不会爱冒险？”
蕈和道：“豁得出去才能挣出一条路来，这不仅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陛下亲政的必要之路。”
“我可以装作相信他的模样，在他身边探听消息，到时候，等到公开审案，太后娘娘我们合力令其声名狼藉。”蕈和咬着牙，似乎真的想将戚褚渊咬下皮肉来。
金佳氏听完，心中如同一股浊气四处流窜，她甚至已经看到了戚褚渊的生死将来，似乎已经看到了戚晟亲政，忍不住隐隐期待。
妆容华丽的面容扭动了一瞬，她郑重点头，“明华所言极是。”
羊芥从外入内，送来了燕窝，“长公主请。”
蕈和感激地一笑，端了过来，强行激起的情绪在逐渐冷去，盘算着是否已经将话说清楚。
稳住金佳氏，是蕈和此行的目的之一。
还有一个目的，便是要探清，纵火焚烧之人是否是金佳氏身边之人。
沿着长廊回长乐殿，蕈和一边看着四下的花木，阳光迷了眼睛，她心思并不在此，对着身后问：“看清楚了吗，是羊芥吗？”
岁雪身后站着一个宫人，她上前几步，明明是陌生的脸，却发出了神晚的声音，“纵火者并非羊芥。”
“不是吗？”蕈和脚步一顿，她还以为金佳氏的心腹会是她呢。
神晚化了妆，辩不清是她的样貌，可她拧眉点头：“是，适才羊芥端来燕窝时，奴婢仔细看过，她肩膀并未受伤。”
“那就奇怪了，会是谁呢？”蕈和未曾想到，金佳氏还有什么人能用。
还有谁帮她？
她的背后是否还有人。
蕈和看了眼神晚，她今日的伪装十分到位，“我会将你送入太后的宫中，但太后警惕，你需要事事小心。”
神晚变了道声线，尊敬地行礼：“公主放心。”
不知道神晚还有易容变换声音这等能力，蕈和也是意外。
“喔…”岁雪惊讶地看着神晚，那么眼神中应当是惊艳和羡慕。
神晚悄然离开，很快随着宫人调动进入太后宫中，而后再变动面容伪装，取代太后宫中的某一人。
此刻，金佳氏还什么都不知道。
她正懒洋洋地坐在廊下，手中拨弄着鸟的食物，不由地出了神，雍容华贵的脸上，表情凝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坟冢当真被烧毁了，那么钱月兆的尸体也毁了。”
“娘娘。”羊芥小心翼翼地奉茶，“长公主这些时日与梁王关系甚密，她说的话几分可信？”
金佳氏回过神来，鲜红的指甲如血，“一半一半吧。”
“五年，就算是目垂也目垂出感情来了，本宫就不信，戚褚渊也算是人中龙凤，面对这样的男人，她会无动于衷。”
金佳氏拨弄着食物，一旁的鸟叽叽喳喳地争相讨要，她冷笑一声，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递到鸟嘴边，“不过，明华那丫头的话倒是提醒本宫，确实可以找一找证据。”
她露出了阴狠的表情，“只有戚褚渊死无葬身之地，陛下才能成为真正的皇帝，至于明华那丫头，本宫有的是办法治她。”
“对了”金佳氏看向羊芥：“本宫与长公主的关系也该再亲密些，每日的燕窝都要送去给公主。”
羊芥一愣，很快笑起：“娘娘放心。”
蕈和还未回到宫中，沿着花廊倒是遇到了戚晟。
少年的个子已经快与蕈和齐平，他已然出落成青年的模样，鼻梁挺立，眼窝深陷，五官更显异域之风，阳光之下，一双眼睛，有着淡淡的灰蓝色。
他注意到了蕈和，急忙小跑过来，“长姐。”
蕈和笑了笑，“陛下，在等我吗？”
戚晟气喘吁吁，“是啊。”
“这几日上朝多少人不分青红皂白地上书，我看得实在烦恼，这些风言风语长姐你可千万不要听进去。”他焦急地说着。
蕈和想到这些话，她虽然不在意，可到底还是有梗住，“陛下安心，长姐不听就是了。”
戚晟扭头冲着大太监：“传令下去，宫中但凡有嚼舌根之人，悉数杖毙。”
陛下这回铁了心要护着长公主，宫人颤了颤，“遵旨。”
戚晟握紧了蕈和的手，明明是戚褚渊的错，所有人都在辱骂蕈和，怎么不去骂戚褚渊呢。
他只为长姐觉得委屈。
“长姐，你放心，这一回，朕一定会护住你，无论大臣们怎么说，朕都会保护你。”
戚晟少年的眸中充斥了坚定，仿佛什么都不会动摇他的决定。
蕈和心头发暖，她看着戚晟，“陛下放心，长姐不会有事的。”
少年目光闪了闪，似乎欲言又止，蕈和好奇：“陛下想说什么？”
戚晟握住手，想了许久他还是说：“长姐，这一回，你可看清了戚褚渊，他不择手段，视人命为草芥，长姐万万不可在与虎谋皮，离开他，一定要离开他。”
心头的那一瞬暖意在这一片刻停顿，蕈和心头淤塞。
“长姐，戚褚渊摆明着杀人，这一次，朕一定能将他治罪，到时候长姐你就自由了。”戚晟想的很简单，他认为就是戚褚渊杀人。
蕈和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既然刚才迷惑了金佳氏，既然已经打算与金佳氏连手，眸光灰暗了一寸，蕈和深吸一口气。
“嗯，陛下，经此一事，长姐已经想好了。”
戚晟松了口气，压抑了许久的心绪，这才快乐起来，他兴奋地小声说，“长姐，朕到时候会在朝上揭穿他，让那些拥戴他的朝臣看清他的真面目，到时候，他人心尽失，就再也没有无回天之力。”
看着眼前兴奋的少年，蕈和却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太天真了。
就算戚褚渊真的杀了人，满朝他的人，他怎么可能就此倒台。
更何况，这件事彻头彻尾就是针对戚褚渊和她的阴谋，他们必然要反击。
陛下还是想的简单。
蕈和不能明说，她只是深深点头，“嗯。”
回到了长乐殿，不多时，岁雪立刻冲进来说：“长公主，梁王说毒已经有了端倪。”
蕈和浑身一震，她收紧双手，立刻改道去了梁王府。
“究竟是什么毒？”
蕈和闯入正殿的时候，戚褚渊还未察觉，她急匆匆，“钱月兆的死因究竟是什么？”
这个问题困住了她多日，辗转难眠，她盯着戚褚渊的眼睛，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
戚褚渊放下手中的书。
那是一本古书，封皮都破损了几处，纸张发黄，文字更是蕈和看不太懂的异国文字。
蕈和看了几眼，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戚褚渊从容地起身，他五官凌厉，面容沉静。
看着她走入殿内，他抬了抬眼睛，“死因还是溺亡，不过生前被人下毒失去了意识，推入水中，在无意识之中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