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说的解决办法？”
与戚晟说完话，两人也算是彻底地撕破了脸。
前几年戚晟年幼，对身为帝王没什么概念，面对满朝大臣，他更是玩心重没什么想法，有戚褚渊替他分忧，他还甚为欢喜。
可五年过去，他早已经不是那个爱玩闹的孩子，他知道自己是大齐之主，是天子，他厌恶戚褚渊弄权，身为人臣却越于皇帝之上，戚褚渊也不喜戚晟为金佳氏之子，对其手段不屑一顾。
他跟在先帝身后，对朝堂帝王之术了如指掌，又怎么会在意他一十几岁的少年使用的手腕。
戚褚渊刚踏入了后院的长廊，穿梭在宫殿之中，却望见眼前长廊尽头，有一少女正倚靠在栏杆边，她一身紫色的长裙，宽阔的衣袖在风中翩翩飞扬，清秀的脸庞似一块无暇通透的玉，她眉眼如画，温和之中又带着些俏皮。
她闻声，目光随之而来，眉梢挑了挑，“胆子可真大，连父皇的圣旨也敢假造。”
此言一出，戚褚渊便知道，今日早朝上的事情，蕈和都已经知晓。
他算是将了戚晟一军，甚至有些让戚晟下不来台。
戚褚渊棱角分明的面目上，一双眼睛微微染上了笑意，他停在了蕈和面前，“我又何必造假，那道圣旨本来就是真的。”
已然是春日末，风吹来的时候都带着些暖意。
“什么？”蕈和被忽闪的光线迷了眼睛，她竟然愣住了。
直到反应过来后，看着一脸乖觉的戚褚渊，忽然说不出话来。
不会吧！
是真的？
怎么可能！
戚褚渊闻言一笑，背过手，将袖中的圣旨去了出来，递到蕈和面前，下颚抬了抬，示意蕈和不信可以亲自看看。
蕈和凝着他的脸，转头将圣旨里里外外地看了一遍，澄黄的圣旨，封了一张微微发黄的纸，看起来大约有些时日，字迹不甚工整，落笔重，提起轻。
此旨意是父皇临终前所写，油尽灯枯之人的字，自然不可能规整，难道是真的？
父皇让她嫁给戚褚渊？
蕈和喉咙一阵阵地发干，不自觉拧起了眉，脸上露出了迟疑，“既然是真的，你为什么不早拿出来？”
还跟她玩什么强取豪夺、相互猜忌、你死我活的？
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戚褚渊顿了顿，微微闭眼，再睁开之时是不同的情绪，眸中有掩盖不住的落寞与遗憾，“当时那种情况我拿出来，你难道会嫁给我？”
蕈和哑口无言，当然不会。
父皇骤然崩逝，逆王造反逼宫，她都差点死了，还有心思考虑婚事？
再说，蕈和那时发现了戚褚渊骗她，对他恨之入骨，若是嫁给他，甚至有可能在婚礼上一刀了结了他。
“那不就是了，既然知道你不会，何必逼你。”他立于栏杆边，阳光似乎融进了他的眼睛里，笑得极尽温柔，只是笑中的无奈和明显。
当时情况，蕈和与他几乎是一场死局。
而戚褚渊也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换来了几乎五年的敌对和折磨。
甚至，他们还没有了一个孩子。
蕈和打掉孩子的时候，没有半点的犹豫，可见她是多怕和他有一个不可割舍的牵连。
谁能知道戚褚渊当时刻入骨髓的痛意，得知她有孕的那一刻，他欢喜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可下一刻，便有人告诉了他，她已经用药堕掉了他们的孩子。
从云端坠入了地狱，就在那么转瞬之间。
他几乎尝到了胸腔里翻涌上来的血腥气息，愤怒地想要杀人，事实上他也那么做了。
戚褚渊几乎是黑着脸闯入了长乐殿，扣住蕈和的脖子问她为何那么心狠，他知道她恨他，可一个无辜的生命凭什么说扼杀就扼杀，甚至，他还不知道它的存在就没有了。
可看到蕈和苍白无力地躺在床榻之上，看着她瘦弱的身躯和灰白的脸颊之时，一双黑亮的眼眸，往日里是熠熠生辉桀骜不驯的光彩，可他凝着她之时，却只剩下了无尽的麻木，他到底还是心软了。
她说：“一国长公主未婚有孕，说出去，梁王殿下是想亲自送我上刑场吗？”
“还是说，梁王殿下想承认和明华长公主私通多年，公开皇室丑闻，陪我一起上刑场？”
“又或者殿下你想瞎了心想娶我？”
戚褚渊一言不发，眸光骤然深沉，像是迅速地点燃了一团火焰。
蕈和感受到了小腹撕扯般的坠痛，疼得额角冒出了冷汗，荒唐地嘲讽：“既然都不是，那打掉它就是最好的选择。”
“戚蕈和。”戚褚渊怒了。
那一声何其的冰冷，又何尝不是他崩溃到了极点，他在这段畸形的关系中已经痛苦不堪。
那时，戚褚渊面无表情，浑身都散发着暴戾的怒气，可心脏像是漏了一瞬，他捏紧了拳头，几乎就想说出，先帝赐婚的圣旨。
或许说，他们早就是未婚的夫妻，为什么他不能娶她！
这个孩子为何必须死呢！
可是，戚褚渊知道，她不会愿意。
有那么一瞬间，想要结束这荒唐的一切，既然他们之间只有恨，又何必互相折磨。
就算是拿出圣旨，逼着她嫁给自己，不过只会让她以为他篡改先帝的遗照，是想要永远掌控折磨她，吞食大齐的花招而已，只会更加恨之入骨。
他想解释，想说清楚，可戚褚渊也知道无论说什么，蕈和都不会相信。
罪魁祸首是他，他有什么资格去奢求她的原谅。
那些年，她面对自己之时何曾有过真心，明明是在笑，那背后却只有厌恶和冷淡，明明是在讨好他，每每他深陷其中之后，她只会笑着说出自己的目的。
仿佛将与他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当成是一种利益的交换。
有时候，他甚至想着，这样下去也好，只好，她还在自己的身边。
只要他有耐心，只要他一直护着她，总有一日她会看清楚他的心。
只是不知道是多少年，但他可以一直等下去。
幸好，这一日没有让他等得太久。
少女杏眸盈盈，凝着他的面目忽而转过了脸，她还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当时拿出来是她怕性子强硬过刚易折，到时候人财两空，等的就是慢慢融化她的锋芒棱角，等到合适的时机再拿出来，到时候蕈和也就平缓地接受。
就如同温水煮着猎物，早晚都是他掌中之物。
她赌气道：“我还不知道你，你这么心机深沉，还会轻易放弃，不过是想着有朝一日我态度和缓了，不那么厌恶你，也许看在睡了这么多年的份上，就不排斥。”
事实也的确如此。
戚褚渊舒缓了眉眼，清俊的脸上露出了笑意，轻轻挑动，倒也是不反驳，倒是一副，是啊，我就是这样的表情。
蕈和想想就来气，父皇当年一声不吭地就安排了她的婚事？
给她和戚褚渊赐婚？
这件事她准许了吗？
戚褚渊，这个狡诈的贼子，当年她和他自小长大，他平时冷淡的就跟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似的，谁会对他有半点男女的心思。
谁知道这人对自己早就图谋不轨，不知道在陛下面前吹了什么耳旁风，让父皇赐婚。
不过，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对自己有歪心思的？
她幼年嚣张跋扈，仗着父皇的宠爱胡作非诶，他不是向来看不起她，她什么德行他一清二楚，还以为两人会是一辈子的对头。
或许连蕈和自己都没有想到，他们会到这个地步。
“藏都藏了五年。”蕈和猜透了某人的小心思，将圣旨摔进他的怀里，哼声：“现在拿出来又是什么意思？”
戚褚渊颀长的身形在阳光里，衣袍暗纹华光流转，一张棱角分明的停顿了许久，从蕈和的角度，他的眼睛很亮，就像是一汪清泉，“蕈和，我是在向你求亲。”
风是那样的柔软，划过了蕈和的脸颊，细碎的发丝，痒得她眯起眼睛。
只是也挡不住心底里的那一份震惊。
耳边的所有声音在一刹那停止了，安静地那般彻底，她只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还有逐渐加快的心跳声。
“噗..噗…噗….”
有力而迅速。
她像是愣在了原地，脑中一片空白，眼前什么都看不见，茫然的白色，蕈和的脸迅速地燃烧了起来，她平白无故地失去了所有的反应，身体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愣在了原地。
和她差不多愣地外焦里嫩的还有不远处的岁雪和沈清明，两人习惯多年来长公主与梁王相爱相杀的相处模式，这梁王殿下忽然眼含春水地温柔地问长公主求亲！
这还是破天荒头一回！
难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蕈和没有回答。
这么多年，戚褚渊从未像今日这般，看着蕈和的脸竟然有些紧张与局促，他向来是沉稳的，可却也有初出茅庐的少年一般的恐慌，他低下头，有些懊恼，生怕自己还是逼得太过，哑了声音：“可若是你不愿意，我也不会逼你。”
他像是有什么烦恼，深深拧紧了眉：“今日这道旨意拿出来，不是为了逼迫你遵从先帝之名，你曾经与我说，生怕有朝一日你我流言满布，会被送上断头台，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曾经的担心，都不会发生。”
他会永远做她的后盾，保护她的平安。
蕈和足足愣了有半盏茶的时间，直到她看清了戚褚渊紧张的表情，忽然浑身的血液重新流淌，她匆忙回过神来。
其实她还没有理清楚没有听明白戚褚渊这句话的意思，只是凭着本能，直愣愣地盯着他的眼睛，“可公主的驸马不会是权臣？”
自古以来，为了皇权的稳固，公主的价值，不是远嫁和亲就是成为巩固皇权的牺牲品，笼络人心。
极少能真得得偿所愿。
公主的丈夫不能成为权臣，这早已经是人皆尽知的默契，有多少人因此失去了一腔抱负。
戚褚渊动了动眉，心凉了半截，“怎么不会是？”
果然，她不愿意吗？
“……”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沈清明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他交叉双手，暗暗叹气，心中那个无语，果然他从前觉得他们殿下一碰到长公主就色令智昏，现在还是如此。
殿下啊殿下，你就没听出长公主这句话的意思是，她没有抗拒和反对，只是在想你和她成婚以后，就得走出权力中心，这分明就是接受你求亲的意思啊！
在担心你的未来！
平日里这般城府深沉的人，怎么这个时候反而失智了呢？
与戚晟说完话，两人也算是彻底地撕破了脸。
前几年戚晟年幼，对身为帝王没什么概念，面对满朝大臣，他更是玩心重没什么想法，有戚褚渊替他分忧，他还甚为欢喜。
可五年过去，他早已经不是那个爱玩闹的孩子，他知道自己是大齐之主，是天子，他厌恶戚褚渊弄权，身为人臣却越于皇帝之上，戚褚渊也不喜戚晟为金佳氏之子，对其手段不屑一顾。
他跟在先帝身后，对朝堂帝王之术了如指掌，又怎么会在意他一十几岁的少年使用的手腕。
戚褚渊刚踏入了后院的长廊，穿梭在宫殿之中，却望见眼前长廊尽头，有一少女正倚靠在栏杆边，她一身紫色的长裙，宽阔的衣袖在风中翩翩飞扬，清秀的脸庞似一块无暇通透的玉，她眉眼如画，温和之中又带着些俏皮。
她闻声，目光随之而来，眉梢挑了挑，“胆子可真大，连父皇的圣旨也敢假造。”
此言一出，戚褚渊便知道，今日早朝上的事情，蕈和都已经知晓。
他算是将了戚晟一军，甚至有些让戚晟下不来台。
戚褚渊棱角分明的面目上，一双眼睛微微染上了笑意，他停在了蕈和面前，“我又何必造假，那道圣旨本来就是真的。”
已然是春日末，风吹来的时候都带着些暖意。
“什么？”蕈和被忽闪的光线迷了眼睛，她竟然愣住了。
直到反应过来后，看着一脸乖觉的戚褚渊，忽然说不出话来。
不会吧！
是真的？
怎么可能！
戚褚渊闻言一笑，背过手，将袖中的圣旨去了出来，递到蕈和面前，下颚抬了抬，示意蕈和不信可以亲自看看。
蕈和凝着他的脸，转头将圣旨里里外外地看了一遍，澄黄的圣旨，封了一张微微发黄的纸，看起来大约有些时日，字迹不甚工整，落笔重，提起轻。
此旨意是父皇临终前所写，油尽灯枯之人的字，自然不可能规整，难道是真的？
父皇让她嫁给戚褚渊？
蕈和喉咙一阵阵地发干，不自觉拧起了眉，脸上露出了迟疑，“既然是真的，你为什么不早拿出来？”
还跟她玩什么强取豪夺、相互猜忌、你死我活的？
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戚褚渊顿了顿，微微闭眼，再睁开之时是不同的情绪，眸中有掩盖不住的落寞与遗憾，“当时那种情况我拿出来，你难道会嫁给我？”
蕈和哑口无言，当然不会。
父皇骤然崩逝，逆王造反逼宫，她都差点死了，还有心思考虑婚事？
再说，蕈和那时发现了戚褚渊骗她，对他恨之入骨，若是嫁给他，甚至有可能在婚礼上一刀了结了他。
“那不就是了，既然知道你不会，何必逼你。”他立于栏杆边，阳光似乎融进了他的眼睛里，笑得极尽温柔，只是笑中的无奈和明显。
当时情况，蕈和与他几乎是一场死局。
而戚褚渊也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换来了几乎五年的敌对和折磨。
甚至，他们还没有了一个孩子。
蕈和打掉孩子的时候，没有半点的犹豫，可见她是多怕和他有一个不可割舍的牵连。
谁能知道戚褚渊当时刻入骨髓的痛意，得知她有孕的那一刻，他欢喜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可下一刻，便有人告诉了他，她已经用药堕掉了他们的孩子。
从云端坠入了地狱，就在那么转瞬之间。
他几乎尝到了胸腔里翻涌上来的血腥气息，愤怒地想要杀人，事实上他也那么做了。
戚褚渊几乎是黑着脸闯入了长乐殿，扣住蕈和的脖子问她为何那么心狠，他知道她恨他，可一个无辜的生命凭什么说扼杀就扼杀，甚至，他还不知道它的存在就没有了。
可看到蕈和苍白无力地躺在床榻之上，看着她瘦弱的身躯和灰白的脸颊之时，一双黑亮的眼眸，往日里是熠熠生辉桀骜不驯的光彩，可他凝着她之时，却只剩下了无尽的麻木，他到底还是心软了。
她说：“一国长公主未婚有孕，说出去，梁王殿下是想亲自送我上刑场吗？”
“还是说，梁王殿下想承认和明华长公主私通多年，公开皇室丑闻，陪我一起上刑场？”
“又或者殿下你想瞎了心想娶我？”
戚褚渊一言不发，眸光骤然深沉，像是迅速地点燃了一团火焰。
蕈和感受到了小腹撕扯般的坠痛，疼得额角冒出了冷汗，荒唐地嘲讽：“既然都不是，那打掉它就是最好的选择。”
“戚蕈和。”戚褚渊怒了。
那一声何其的冰冷，又何尝不是他崩溃到了极点，他在这段畸形的关系中已经痛苦不堪。
那时，戚褚渊面无表情，浑身都散发着暴戾的怒气，可心脏像是漏了一瞬，他捏紧了拳头，几乎就想说出，先帝赐婚的圣旨。
或许说，他们早就是未婚的夫妻，为什么他不能娶她！
这个孩子为何必须死呢！
可是，戚褚渊知道，她不会愿意。
有那么一瞬间，想要结束这荒唐的一切，既然他们之间只有恨，又何必互相折磨。
就算是拿出圣旨，逼着她嫁给自己，不过只会让她以为他篡改先帝的遗照，是想要永远掌控折磨她，吞食大齐的花招而已，只会更加恨之入骨。
他想解释，想说清楚，可戚褚渊也知道无论说什么，蕈和都不会相信。
罪魁祸首是他，他有什么资格去奢求她的原谅。
那些年，她面对自己之时何曾有过真心，明明是在笑，那背后却只有厌恶和冷淡，明明是在讨好他，每每他深陷其中之后，她只会笑着说出自己的目的。
仿佛将与他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当成是一种利益的交换。
有时候，他甚至想着，这样下去也好，只好，她还在自己的身边。
只要他有耐心，只要他一直护着她，总有一日她会看清楚他的心。
只是不知道是多少年，但他可以一直等下去。
幸好，这一日没有让他等得太久。
少女杏眸盈盈，凝着他的面目忽而转过了脸，她还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当时拿出来是她怕性子强硬过刚易折，到时候人财两空，等的就是慢慢融化她的锋芒棱角，等到合适的时机再拿出来，到时候蕈和也就平缓地接受。
就如同温水煮着猎物，早晚都是他掌中之物。
她赌气道：“我还不知道你，你这么心机深沉，还会轻易放弃，不过是想着有朝一日我态度和缓了，不那么厌恶你，也许看在睡了这么多年的份上，就不排斥。”
事实也的确如此。
戚褚渊舒缓了眉眼，清俊的脸上露出了笑意，轻轻挑动，倒也是不反驳，倒是一副，是啊，我就是这样的表情。
蕈和想想就来气，父皇当年一声不吭地就安排了她的婚事？
给她和戚褚渊赐婚？
这件事她准许了吗？
戚褚渊，这个狡诈的贼子，当年她和他自小长大，他平时冷淡的就跟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似的，谁会对他有半点男女的心思。
谁知道这人对自己早就图谋不轨，不知道在陛下面前吹了什么耳旁风，让父皇赐婚。
不过，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对自己有歪心思的？
她幼年嚣张跋扈，仗着父皇的宠爱胡作非诶，他不是向来看不起她，她什么德行他一清二楚，还以为两人会是一辈子的对头。
或许连蕈和自己都没有想到，他们会到这个地步。
“藏都藏了五年。”蕈和猜透了某人的小心思，将圣旨摔进他的怀里，哼声：“现在拿出来又是什么意思？”
戚褚渊颀长的身形在阳光里，衣袍暗纹华光流转，一张棱角分明的停顿了许久，从蕈和的角度，他的眼睛很亮，就像是一汪清泉，“蕈和，我是在向你求亲。”
风是那样的柔软，划过了蕈和的脸颊，细碎的发丝，痒得她眯起眼睛。
只是也挡不住心底里的那一份震惊。
耳边的所有声音在一刹那停止了，安静地那般彻底，她只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还有逐渐加快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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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是愣在了原地，脑中一片空白，眼前什么都看不见，茫然的白色，蕈和的脸迅速地燃烧了起来，她平白无故地失去了所有的反应，身体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愣在了原地。
和她差不多愣地外焦里嫩的还有不远处的岁雪和沈清明，两人习惯多年来长公主与梁王相爱相杀的相处模式，这梁王殿下忽然眼含春水地温柔地问长公主求亲！
这还是破天荒头一回！
难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蕈和没有回答。
这么多年，戚褚渊从未像今日这般，看着蕈和的脸竟然有些紧张与局促，他向来是沉稳的，可却也有初出茅庐的少年一般的恐慌，他低下头，有些懊恼，生怕自己还是逼得太过，哑了声音：“可若是你不愿意，我也不会逼你。”
他像是有什么烦恼，深深拧紧了眉：“今日这道旨意拿出来，不是为了逼迫你遵从先帝之名，你曾经与我说，生怕有朝一日你我流言满布，会被送上断头台，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曾经的担心，都不会发生。”
他会永远做她的后盾，保护她的平安。
蕈和足足愣了有半盏茶的时间，直到她看清了戚褚渊紧张的表情，忽然浑身的血液重新流淌，她匆忙回过神来。
其实她还没有理清楚没有听明白戚褚渊这句话的意思，只是凭着本能，直愣愣地盯着他的眼睛，“可公主的驸马不会是权臣？”
自古以来，为了皇权的稳固，公主的价值，不是远嫁和亲就是成为巩固皇权的牺牲品，笼络人心。
极少能真得得偿所愿。
公主的丈夫不能成为权臣，这早已经是人皆尽知的默契，有多少人因此失去了一腔抱负。
戚褚渊动了动眉，心凉了半截，“怎么不会是？”
果然，她不愿意吗？
“……”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沈清明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他交叉双手，暗暗叹气，心中那个无语，果然他从前觉得他们殿下一碰到长公主就色令智昏，现在还是如此。
殿下啊殿下，你就没听出长公主这句话的意思是，她没有抗拒和反对，只是在想你和她成婚以后，就得走出权力中心，这分明就是接受你求亲的意思啊！
在担心你的未来！
平日里这般城府深沉的人，怎么这个时候反而失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