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长公主渣了反派摄政王》

  兰陵的长街亘古悠久。

  马车穿梭在青石街道上,摇晃着,传来车轴滚动的声响,撩开纱帘,沿着马车窗户,放眼望去皆是错落有致的楼宇。

  江南水乡多河道,一条穿城而过的河流,是寻常人们出门和通商贩卖货物重要通道。

  戚褚渊骑于马上,随着马车慢慢地骑行,他的侧脸线条分明,眼神淡淡颇有种清疏的凝重,他余光扫了眼蕈和,淡声道:“怎么起这么早,不会不舒服吗?”

  他说的不舒服是指她的红疹?

  戚褚渊目光看来,正好落在她的脸颊,而后视线缓缓而下,蕈和脑子“嗡”地一震!

  狗男人青天白日的在想些什么,她正襟危坐,刚才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可如今看来,双腿间有些不适,腰也有些酸软,脑中一时间晃过了让她搂住他的脖子然后…

  上上下下

  这种事情怎么能说得出口!

  “梁王殿下多虑了,您昨夜醉酒,今早又跟着来兰陵郡,怕是才不好吧?”

  蕈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警告他不要再说话,她昨晚上光顾着自己的过敏,还没有来得及骂他,酒后的男人至于表现得如同嗑.药一般,抓着她,生怕她跑了似的狠,导致她现在还不舒服。

  要是他现在来讨骂,她倒是一点也不介意!

  正这么恶狠狠地望着他,戚褚渊一笑:“本王很好,夜里休息得当,只是看长公主脸色不好才问。”

  还强调夜里。

  她才没那么脆弱!

  “什么不舒服?”戚遥遥凑了个脑袋过来,听到戚褚渊与蕈和的耳语,眨着好奇的眼睛:“堂姐你不舒服吗,是因为席上里喝了许多酒的缘故吗?”

  “.…..”

  身体的不畅让她烦闷,又加上此刻略显尴尬的氛围,在戚褚渊若有深意的眼神中,她能说什么?

  难道说她是对着戚褚渊这只恶狼自投罗网,结果纵.欲.过.度才导致身体虚弱,还是说她喝了堂叔的过期合欢散?

  恰似一口气梗在胸口,纾解不散,蕈和轻轻吸气,认命道:“是,我还有些头晕。”

  戚遥遥认真道:“那不如我给堂姐你揉揉。”说完,还当真上手,担忧地问道:“这样会不会舒服一些?”

  “嗯。”

  狗男人眼眸微微弯起,晕出了很淡的笑意,故意道:“长公主好生休息,明日还有围猎。”

  蕈和强忍怒意,杏子般的眼眸双光潋滟:“谢梁王关怀,本公主自会注意。”

  马车悠悠而行,戚褚渊闻言轻笑,身躯扬起,他的脊背挺拔,俊美的五官自带清冷的气质,眼眸深如琥珀,策马慢慢地跟着。

  他笑什么不言而喻!

  他这个罪魁祸首还有脸笑?

  蕈和气得“刷”地合上帘子,戚褚渊的余光落了空,默默抿住唇,拉紧缰绳前行至最前方。

  穿过了城门,在主街之上,见路上行人稀少,偶遇的也不过十来个人。

  与想象中的兰陵郡不同,蕈和有些疑惑:“怎么街上人这么少?”

  戚晟在几人的看顾下坐于马上,他离开皇宫,对所有的一切十分感兴趣,想了想说:“是不是兰陵就这般风格,不常见人?”

  兰达拉动缰绳,记忆仿佛走到了远处,“几年前我曾经去过一个小国度,名叫茱萸国,城中只有几百人,虽然不热闹,不过也不至于这么萧条。”

  戚遥遥也扒着窗户各处看,原先还希望能遇上些街边小贩吃点零嘴,可一晃眼也没望见几个,不免有些失落:“还听说兰陵的麻糕一绝,路上也没瞧见嘛。”

  听她的呓语,兰达驾着马走至马车边,收紧缰绳并驾走着,他一身青绿色常服,颇为潇洒,他道:“遥遥,你想吃麻糕吗,我见来的路上有。”

  浅金色的阳光正好落在兰达身上,将他分成了一暗一明两种截然不同的颜色,晕染出了五官深邃,鼻梁高挺,眼睛蓝如宝石,淡粉色的唇微微有些薄,俊秀逼人。

  见是他,戚遥遥的眼睛顿时亮了,她欣喜地直点头:“还想吃糖葫芦和绿豆糕!”

  两个人的眼睛里只有彼此,柔情蜜意相互纠缠,明明蕈和就在戚遥遥身边,也分不去她的半点目光,蕈和一叹,发现自己有些多余。

  不过,不得不说,他对戚遥遥当真是千依百顺。

  兰达眉眼一扬,连带着整个人都明艳起来,“你等等我,我去给你买!”

  “好啊!”

  说罢他便率马掉头。

  戚褚渊今日一同来的目的也是想看一看奏折之中,潘顺来所提及的繁华之都,可越看眉目确是皱起,城中人迹罕至,似有一种格外的萧索,倒是与潘顺来所提及的两厢径庭。

  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如同为这座都城蒙上了晨雾,这确实不像是一个都城该有的模样,他看了沈清明一眼,沈清明微微颔首,默默退开,散去在街角。

  蕈和料想沈清明应当是去查看情况。

  众人一路说话一路围看,终于停下了脚步,迎面正是“兰陵小馆”的金字招牌,这是戚褚渊打听来的吃地道兰陵菜的地方。

  车架停歇,蕈和与遥遥下了马车,其余人均下马等候了片刻,兰陵小楼中才着急忙慌低跑出来个小二将他们的马匹牵至后院。

  店家一早收到预定,他们出手阔绰,乐呵呵地弯腰道:“有失远迎,诸位楼上雅间请!”

  只是店家这张笑脸背后,仿佛带着一种深沉的忧虑,大堂内人也不多,几桌客人而已。

  来原先巷子口站了三两个本地人,警惕低看了他们,相互低语几句后便匆匆离开,仿佛不想和他们有任何接触,说着独特的吴侬软语,语调高扬,他们也不大能听懂。

  戚遥遥奇怪地看着他们,戚晟走到她身边,她下意识问:“你听得懂吗?”

  戚晟只当自己才疏学浅,他有些羞涩地垂下眼,局促地摇了摇头:“不明白。”

  淮南王刚从马车中下来,刚走至他们身后,见两人在一块,陛下还一副羞愧难当的模样,他见戚遥遥一点不在意陛下的心思,皱眉道:“这吴地的语言自成一脉,与建康不同,咱们之中也无几人能听明白,陛下倒不用觉得如何。”

  戚晟一愣,欣喜地抬起头来,他一直以为作为皇帝就该知道天下事,确认:“真的不用知道吗?”

  淮南王和颜悦色道:“各地方言繁多,怎能一一知晓,不然也不会有开国先祖普及官话一事,正是为了各地交流便利。”

  戚晟这才情绪高涨了些,点了点头:“嗯。”

  戚遥遥一瞧见淮南王便浑身难过,她才恍然察觉戚晟有些敏感多思,她可不是笑他的意思啊。

  看匆匆离开的路人,她随意找了个借口:“你看什么,定是你长得太丑,吓得路人都跑了!”

  淮南王闻言顿时不高兴了,戚遥遥最近跟个刺头似的,处处与他对着干。

  虽是慈父,可到底还是她父王,他冷眉瞪起:“胡言乱语,你父王我这般英俊潇洒,不然怎么生得出你这般好看的女儿!”

  “那是我随母妃!”戚遥遥叉着腰对峙,“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母妃当年也是见父王如此英俊潇洒,对父王一见倾心,父王又诚心求娶,才甘心嫁与父王为妻!”淮南王一想到已故王妃,满眼均是对她的思慕,不自觉人也惆怅起来。

  小丫头哼唧一声,不肯服软:“母妃要是知道如今我有了心上人,定然也会为我欣喜。”

  淮南王尤沉浸于对王妃的思念,顿时听到了某个不和谐的声音,气得心肝颤动,“你个逆女,心上人,不是救过你帮过你对你好就是心上人,你父王当年追你母妃,那是三书六礼缺一不可,苦求了三年才求来的姻缘,”

  “你跟他才认识多久,几个月?如何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更何况兰达·拜尔木拉还是大纥的皇子,这里面有多少错综复杂的关系,你清楚吗?”

  戚遥遥一听淮南王说话就头疼,她飞快地捂住耳朵,淮南王看得更来气:“你别不听我的劝!”

  “我不听不听!”小刺头铁了心跟她爹做对。

  当街就敢争吵。

  又来了…

  蕈和在后,望着这一对前世冤家父女,特意放慢了脚步,戚褚渊在她身旁,她拉了拉他的衣袖,轻声道:“走慢些。”

  戚褚渊的声音不高不低:“淮南王的话,戚遥遥该听一听。”顿了顿,想到戚遥遥的德行,总结出一句话,“可她不会听。”

  “她的性子这么倔,认定了便是认定,八匹马都难追。”

  蕈和叹了声,戚遥遥这么跟淮南王做对,父女感情岌岌可危,现在满心都是兰达,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戚褚渊明白她的顾虑,他倒是话不多,切中重心:“现在淮南王越是劝,戚遥遥越觉得他们情比金坚,更不会分离。”

  戚遥遥年纪小,胆大心细,为人仗义,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或许她还分不清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意,兰达对她好,她便喜欢兰达。

  不过说到情爱,蕈和也没有体会过是何等滋味,自然也判断不出他们之间的关系。

  不过她想到一事:“除去兰达皇子的身份,也是个不错的人,或许等时间一长,戚遥遥想清楚了,这事也就好办了。”

  戚褚渊默默地看向她,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说话。